《微光》禾野野

5、5 烟

　　瞳：？你还活着吗？
　　陈晓瞳的微信让叶雅文终于回过神儿来。
　　叶子：死得差不多了。
　　瞳：？？？？？？？什么情况？见到了？

　　“临记过来这边集合准备站位了啊。“场务朝着她所在的方位大喊道。
　　叶雅文握着手机站起来，视线不自觉的在周围寻找了一圈，最后看到余微安和迟慰已经在设定好的位置坐下了。她飞快的回了一个嗯字，然后把手机调成静音塞进衣服兜里。
　　叶雅文因为长得不错本来被安排站在女主角后面，拍女主的镜头就一定会带到她。但是试了一下走位之后，任导演一声令下，又把叶雅文调到了接近队尾的位置。
　　理由是——因为作为女性来说叶雅文太高，离女主站得太近显得人家柴静矮……
　　为此柴静还调皮的跟她说了声不好意思。
　　而余微安和迟慰坐的位置就在队尾的左边。她只要稍微一扭头就能看到余微安逆光的线条流畅得像AI建模一样的侧脸。
　　正式开拍前，柴静正在走位测光，旁边的迟慰突然毫无顾忌的对叶雅文挑了挑眉，余微安顺着迟慰的视线看过来，叶雅文措不及防，目光久违的撞进了那片琥珀色的沼泽里。
　　她感觉心口一紧，人家却已经面无表情的收回了目光。
　　是吧，果然不记得我了。毕竟只是没有太多交流的同级生而已。她无力的朝迟慰勾勾唇角，回过头准备好好地投入拍摄中，好好的饰演一个同学甲。

　　这场戏来来回回切不同镜头不同演员角度拍了一共21条，里面包括一次迟慰嘴瓢说错台词和两次柴静骂人时笑场，结束的时候就已经是下午1点多。导演宣布放饭休息50分钟，吃过饭换好装之后再回来拍男女主角不同状态在食堂相遇的戏。
　　演员们回到临时化妆室补妆换衣服，叶雅文和其他的群演组队去领盒饭。剧组就近直接定了学校食堂的饭，所以吃得还算好。
　　刚刚吃完饭，陈晓瞳的电话就来了。
　　叶雅文从包里摸出烟和火机，飞快的跑到外面花园里一个隐秘的角落，走到垃圾桶旁边一边咬着烟点火，一边接了电话。
　　“怎么样！？”
　　光听声音都能想象到陈晓瞳八卦兴奋的表情，叶雅文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反问回去：“什么怎么样？拍得挺顺利的呀，就那样。”
　　“少来，我问的什么你会不知道？”电话那头的陈晓瞳隔空翻了个巨大的白眼，叶雅文像是心灵感应到了一般笑了。
　　“你不说我怎么知道你问什么呀？”
　　“余微安有跟你打招呼吗？”
　　“……打什么招呼呀，人都不记得我。”叶雅文一边在脑海里回想刚才余微安的侧脸，一边满脸失落的把烟放到嘴边用力的吸了一口。
　　在电话那头传来陈晓瞳嘀咕着骂余微安的话的同时，一道男声突然贴着叶雅文另一侧的耳朵传来。
　　“谁不记得你了？”
　　叶雅文心里咯噔一声，手机吓得差点掉到地上，迅速回头，看到了迟慰一脸幸灾乐祸的脸，和后面脸上依旧毫无波澜却分明看着自己的余微安。
　　她条件反射的直接就按掉了电话，烟也差点没拿稳。
　　“说呀？”迟慰不依不饶的问，还用肩膀蹭了一下她。
　　叶雅文第一次觉得自来熟的人这么让人烦。
　　“……我在说……一个老校友……。”叶雅文左说这句话的时候眼珠快速的朝余微安瞥去几眼，发现对方依旧没有任何表情变化，叶雅文脸上失望的情绪更明显了。
　　“这么可怜啊，但是，妳烟快烧完了。”迟慰指指叶雅文手上已经烧到尾巴的烟，然后从她手里抽走烟盒和火机扔给后面的余微安。
　　叶雅文匆忙的按灭了烟头，学校的垃圾桶没有专门弃烟的地方，叶雅文只好掏出一张卫生纸把灭掉的烟头好好包起来，再扔进垃圾桶里。做完这一系列动作后，回过头就看见余微安透过烟雾看着她，她再次不由自主的全身僵硬。
　　“你们……换好衣服了呀？”叶雅文刚说出口就意识到自己说了一句多没意义的话，不然呢？她在心里疯狂抽着自己嘴巴子，马上找补了一句，“出来晒太阳？”
　　迟慰好像觉得很有意思一样哈哈哈哈的笑出了声，余微安缓缓的朝她迈近了两步，对她说出了时隔4年的第一句话。
　　“不，出来蹭烟抽。”
　　他本身声音低沉，刚刚那句话却像在故意调戏她所以带着点特别的音调。
　　？？？什么意思？？？勾引女大学生？？？
　　叶雅文使劲把“你犯规”三个字咽回去，故作淡定的点了点头。
　　“你叫什么名字啊，这位小同学？女生抽烟我还挺少见到的。”
　　叶雅文瞅了眼问她话的迟慰，心想你比我大很多么小子，然后又看了一眼余微安，才回答：“叶雅文“
　　“小余~小文文是我们组的群演，我早上来的时候跟她聊过天，她还挺有意思的。”
　　叶雅文直接无视了迟慰对她的称谓，只略带小心的看了眼余微安。
　　余微安轻轻点了点头，看见前面的女孩儿莫名其妙就脸红了，没说什么，只目光略过她片刻，就侧过头吐了口烟。淡淡的烟雾围绕着他缓慢的散开，再逐渐一点一点消散。
　　在叶雅文看来，余微安神情很专注，不知道在想什么。她觉得余微安连普通抽烟的样子都好看得不象话，那些烟雾让更他看起来像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人。
　　“你们就这样出来没关系么？不怕被拍到？”突然的安静让叶雅文有点莫名其妙的尴尬，她只能自己找个话题，抛给迟慰希望他多说几句。
　　“出来透透气。成年人抽烟，不算什么花边新闻。”没想到是余微安不缓不慢的回答了她，然后把手里的抽完的烟头一点一点在垃圾桶顶端的边缘上杵灭。
　　叶雅文点点头不再说什么了。
　　“烟抽完了？咱们差不多该回去了，不然等会猩猩又要出来找我。”迟慰对余微安说，后者点点头。
　　“……狒狒……？”该不会是……
　　“啊，就是早上我跟你说话的时候拉我走的那个女人，她是公司安排给我的助理，她叫菲菲太普通了所以我叫她狒狒。”
　　“……”叶雅文突然理解为什么那个女人对她有敌意了，被这样叫又不能反抗可能对谁都有敌意吧……
　　“那我们先进去了准备了，一会儿见！”迟慰说完又对叶雅文露出他标志性的笑脸，冲余微安扬了下下巴转身走出了这个相对隐秘的一角。
　　正当叶雅文紧张又带点儿疑惑的看向还没离开的余微安的时候，对方忽然冲她勾起嘴角一笑，将刚才杵灭的烟头塞到她手里，追了出去。
　　叶雅文只觉得掌心划过对方指尖冰凉的触感，她还没反应过来，人家就已经迈着大长腿走出去老远，剩下呆愣在原地的她，和手心里的一小根皱巴巴的烟头。

　　等等，烟头？？
　　他把这个给我干什么？！还有我的烟和火机呢！！？

　　*

　　“什么意思？你是说我们班那个余微安？你看上他啦？”
　　初秋，天气有点儿微凉，叶雅文和陈晓瞳坐在食堂，陈晓瞳本来正在认真的拌着手里6块钱一份的印尼捞面，听到叶雅文说的话后，她惊讶的问。
　　叶雅文难为情的捂了下脸，用一次性胶叉叉起一颗鱼肉烧麦，蘸了一圈辣油后塞进嘴里。
　　“也没有这么夸张啦……就是，觉得他的长相完全戳中我的喜好，所以打听一下而已……”
　　陈晓瞳听完嘿嘿一笑，”之前你拒绝了这么多个追你的男生，我还以为你现在不想谈恋爱呢，怎么，上次不止头发勾住了心也被勾走了？”
　　“去去去，勾什么啊勾，我就是打听！你跟他同班所以我来打听打听！”
　　“行吧，他啊，老不来学校，也不知道旷课是干什么去了。但是我听班里的男生说，他好像是在外面做兼职，养他妈妈还是什么人来着。但是因为老不来上课所以成绩也不怎么样，老师还挺针对他的，不过我感觉他跟班里的不良少年还是不一样，挺成熟一个男孩子。”
　　叶雅文听着不住的点头。对，她也觉得，从眼睛就能看出来，不是有那种真的有坏心眼的人。
　　“我还没跟他说过话呢，既然你开口了，那~我就去帮你打探打探吧~”嗦完最后一口面，陈晓瞳从头到脚的看了一遍叶雅文，“别说，你俩还真挺般配的。可以，这红娘我当定了。”
　　“你别太过了啊，我就了解了解！”
　　“哎呦知道了！ 害什么羞啊你……”
　　叶雅文吃到一半想去再买个柠檬茶，才刚站起来，就听见身后那一桌的学弟哈哈大笑的声音。
　　叶雅文纳闷的回头，看见那一桌的确是在笑自己，觉得莫名其妙。
　　“你围上。“脆生生一道女声响起，同时一双手把一件外套展开系在自己的腰上，叶雅文抬眼一看，是今天早上老师介绍的班里新转来的插班生薛崎。
　　坐她对面的陈晓瞳先也懵了，看到薛崎展开外套遮住叶雅文屁股这个动作才瞬间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她朝叶雅文做了个M 的口型。
　　叶雅文瞬间红了脸。姨妈来了？这次怎么一点感觉都没有？
　　“谢谢。“叶雅文尴尬的扯了一下腰上的衣服袖子。
　　“去保健室洗洗裙子吧，东西拿上，过去吃。”陈晓瞳拉着叶雅文，又回头看了眼后面面生的小个子大眼睛女孩儿，看对方也跟上来了，三个人错落着步子往3楼的保健室走去。
　　到了保健室，叶雅文赶紧去揪着裙子洗，洗到一半终于才想起来陈晓瞳并不认识薛崎：“她叫薛崎，首都来的，今天早上刚转来我们班。“
　　陈晓瞳笑着招手：“噢~ 你好~我是隔壁C班的陈晓瞳。“
　　薛崎爽朗的一笑：“你们叫我大崎就行~“
　　叶雅文塞一颗烧麦进嘴里：“大崎你怎么要从首都转到这儿来啊？”
　　薛崎正在研究手里的食物：“我妈工作要来这边儿了，临时决定把我带过来的。”
　　薛崎撅着嘴，有点嫌弃的看着手里拿的腿蛋三明治，陈晓瞳不由得觉得她有点可爱：“那过来还习惯吗？吃的东西什么的。”
　　“吃的都还挺好吃的，不过就感觉你们吃东西都只吃那么两口就饱了，太娇气。”薛崎看了眼对面坐儿陈晓瞳手里那一小袋捞面，又回头看看旁边叶雅文手里那几颗鱼肉烧麦，摇摇头叹了口气，“真不知道你俩是怎么长这么高的。”
　　叶雅文看了眼的确身材很娇小的薛崎：“啧，我还羡慕你呢，我觉得我太大只了。”
　　薛崎咬了一大口三明治，口齿不清的说：“卧槽，就你这身材你还不满意啊！该大的地方大该小的地方小！别跟我说地域差别审美不同！”
　　陈晓瞳在一旁笑的哈哈哈不能自己。
　　叶雅文有点不好意思的咳嗽一下：“可是我比较喜欢你这种可以小鸟依人的身材，我稍微长点儿肉就是一座山。”
　　薛崎摇头晃脑表示不理解：“我从小的愿望就是长到一米五，今年才刚实现。身为一个北方人，我的身高可以说是真的很让我自卑了。”
　　“人嘛，就是只喜欢自己没有的东西，接受就好。”陈晓瞳拍拍薛崎的肩膀故作深沉的说了一句，几个人说着哈哈哈又笑了一通。

　　从这天起，两人行变成了三人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