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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第二十九章 隐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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厅内又是一阵静默。
许久,许卿慢吞吞地问道:“那你……?”
虚影叹息了声,静静回道:“你们也看出来了,那个青年就是我。我成为幽魂之后,就附着在这具神像上面,得以魂魄不散,又因有身具半颗星魄石和半身神力,得以成为一介鬼修,不死不灭,但也出不了村子。我想回溯时间,我想救她,但我一个无身魂体,根本穿不过时空隧道。所以,我引了你们来,你们是我们的本体,只有你们打破了这故事的发展,才不会再次酝酿出悲剧。”
“所以神殿外的通道是你造的?我们会来到村子也是因为你?村子里的诡异呢,也与你有关?”许卿追问道,她心头有许多疑虑,此时不问更待何时。
“不错,神殿外的通道是我造的。可能你们不知道,通道两头是在东西村祭神台之下,只要你们登上祭神台,神识不稳,就会被送至通道。至于,你们为什么会来到圣心村,一半是因为我,一半是受星魄石和月魂石的指引,如果你们没有这两块媒介,我不可能让你们重新回到这里。”虚影有问必答:“还有,你们看见的村子种种,是那颗鬼树造成的。鬼树屠尽圣心村后,心犹不甘,或许受到卿娘的影响,它想完成卿娘未尽之遗愿,故而它再造了个圣心村,村人都是用鬼树枝和泥土捏的,只待村外人来,借用他们的身体完成遗愿。而你们却是不同,你们是我和卿娘的本体,又深藏星魄石和月魂石,故而它才起了夺舍之心。”
原来如此,难怪村里人人都含着古怪的笑容,难怪他们进了村子就身不由己。许卿颔首,想了想又问:“那,那颗鬼树呢?”我们自穿过了时空隧道来到这里,就没发觉什么鬼影鬼树的。
“身死魂消了。”虚影轻声道:“它力量越来越膨胀,为害一方,上天降下神罚,要将它劈死,它以为躲进神殿就没事了,却不想上天并不愿放过它,连人带殿一起湮灭了。”
又是一阵沉默。许卿轻声叹息,鬼树固然可恨,它也是那个悲剧的遗留,它本不应该出世,因为等待着它的命运,或许只有死路一条。
一旁一直静观他们一问一答的顾湛,此时方才开口问道:“如何离开圣心村?”他至始至终关心的,都是如何尽快摆脱这个虚妄的世界,呆的越久,卿卿的神魂越不稳定。
“这里对你们而言是未来,要回原来的地方,只有回到对你们来说的现在,找到鬼树,让它打开出口放你们出去。”说到这里,虚影不得不提一句:“鬼树的力量,如今的你们根本对付不了。回到过去时空吧,在那里能找到对付鬼树的办法。何况,那里本是你们的因,需要你们去结果。”
虚影一挥手,一道红色门框的时空之门,打开在他们面前:“走吧,我的力量只能撑上一刻。”
顾湛不再多说,重新牵住许卿的手,拉她一同进入时空之门。
许卿盯着那道立于空中的时空之门,心头闪过很多零碎的镜头,一会儿傻子的,一会儿卿娘的,一会儿圣心村人,一会儿鬼树的,还有顾湛的,顾博士的……她轮转的念头越来越多,越来越急,最后砰地一声,都破碎在脑海深处。在踏进时空之门的那一刻,她蓦地驻足,转头问道:“你说你是青年,你与前个故事有什么联系?你也说你是顾湛,那这两个故事,与我又有什么关系?”
虚影顿了顿,只答道:“我是青年,也是傻子。至于其他,你该去问你的身边人。”
最后,虚影笑叹道:”我的使命终于完成了,我该回到我应去的地方了。”说完,一个力道推着她和顾湛进了时空之门。
时空之门被关上的那一瞬间,许卿分明看见虚影越来越淡,越来越小,淡成一团小小的光,直直地冲了过来,冲进顾湛的脑门里,隐身不见了。
许卿惊疑:“顾湛,你?”
顾湛不在意的,淡声道:“是我的灵魂碎片。”
不待许卿继续询问,时空隧道突然一荡,他们眼前一黑,接着就无知无觉了。
许卿,是在鸟语花香中,清醒过来的。
身下是柔软的被衾,她拥被坐起,伸了下懒腰,升起的手还未放下,脑袋一疼,一股记忆拼命冲进她的脑海,是卿娘的记忆,卿娘十五岁之前记忆。
那些记忆,有些平淡。应该说,十五岁之前,卿娘过的日子,过于简淡了。
正如虚影所说,自从被卜出会危害整个村子的命格,她就被移居到了密林深处的湖边小屋了。她一个人住在这里,除了送菜送粮的聋哑老头,常年看不到一个人,孤单、清冷而又寂寞,对于一个十五岁左右正是花季的女子,着实有些难以忍受了。
小的时候,她还会哭着闹着要回村子,一次次满怀希望地跑回去,一次次又被无情地送回来,渐渐的,她明白了,村子里的人畏惧她厌恶她,根本不欢迎她,连身生父母也是一样,从那时起,她就绝了回村子的念头,安安心心地过一个人的日子。好在,卿娘学会了自娱自乐,森林里的花鸟鱼虫都是她的伙伴,她努力忘却那些烦恼,每日过得简单而充实。
这是个单纯、良善、热忱的小女子,没想到结局会那么惨烈。
可惜,可敬,可叹。
许卿轻叹一声,一切都是因那个所谓的命格而起。
她掀被而起,隔壁躺着昨天被卿娘救起的青年,也不知是不是顾湛。
她思忖着推门出去。一出门,便被眼前的风光吸引住了。清晨似暖未暖的阳光穿过树叶,洋洋洒洒地倾泻墙头,微风过处,摇荡起一曲无声的音波,恰有鸟儿清脆悦耳的叫声,一起和谐奏起了一段晨之序曲。再抬头望去,映入眼帘的是个静谧幽深的湖,在晨光的照耀下,水面粼粼,泛着岁月静好的波光。湖边长满了水草时花,绿的,粉的,黄的,红的,紫的……因无人侵扰,而生得茂盛,生得肆意。
这处倒是隐居的好地方。许卿张开双臂,深深吸了口气,空气很是清新,还混合着些泥土的芳香。她稍微站了会儿,便涤荡得心灵轻松愉悦起来。
什么烦恼,什么疑惑,什么遗憾,此时在她心里,都不算个事儿。
她随手拈了一朵小花,反身慢吞吞地踱到了隔壁屋子前,推门进去,正见一个与顾湛长得一模一样的青年,闭目躺着,脸色苍白,毫无血色,一看就身受了重伤。
她仔细打量了下,看着这外貌,会比顾湛年轻些许,看起来也就十七八岁。
唔,她突然伸手捂了捂自己的脸,她这张脸皮也年轻了许多呢。她还没照镜子,不知卿娘与她长得像不像。
扔开这些念头,她坐上床头,扒开青年胸口的衣服,那里卿娘已经处理过了,用绷带绑着,需要拆开才知伤势如何。
她想了想,还是决定先把青年叫醒了,如是顾湛,那下手就不客气了。
她拈着小花,放置青年鼻息下,轻轻挠了挠。
痒意,和花朵带着的花香,一起袭上青年鼻头。青年微微耸了耸鼻子,下一刻抬手一抓,小花就被青年抓进掌中,成了残花。
青年猛然睁眼,醒了。
醒来的第一眼,浑身紧绷着,警惕地扫视四周。直到看见年轻许多的许卿坐在床头,听见她轻呼:“诶,我的花儿……”,他才放松了下来,嘴角含笑唤了句:“卿卿。”
许卿丢了残花杆头,拍了拍手,站起身来,斜睨着躺着的人:“果然是你。”
“卿卿,你去哪里?”顾湛一把拉住往外走的许卿,动作有些快了,扯动了胸前的伤口,他轻声倒吸了口。
“你安分点儿。”许卿叹口气,重新坐了回去,道:“这伤有些重了,我可不是卿娘,不能保证把你治好了。我去拿药,帮你重新上药。”说着,将顾湛的手放进被子里,自己往外走去,边走嘀咕:“唔,还要煎药,还要做些早饭,还要……”
顾湛看着她嘟囔着走了出去,越走越快,轻笑出声,她在担心他呢。她自以为对他只是做戏,只是攻略,却不知攻略的同时,也在被攻略呢。
稍稍,许卿就拿着白布、草药,端着一盆清水,重新进来。放下东西后,她扶起顾湛,靠在床头,然后二话不说地去扯他的上衣。
“嘶~卿卿,我又不是不同意,你温柔点儿行不行。”顾湛配合着她的举动,嘴上却不着调地调笑道。
许卿横了他一眼,说了句“活该”,下手却是轻了起来。慢慢揭开胸口绑着的布条,伤口逐渐出现在俩人面前。伤口深且大,离心脏仅半寸,十分危险。虽然被敷过药,伤口依旧渗着血,看着极其渗人。
许卿咬了咬唇角,下手更轻了许多,先用清水擦了残渣,再慢慢敷上新药,然后用干净的布条重新包上。步骤很简单,但她总是担心会扯到伤口,故而下手很是犹豫。毕竟她并没有处理伤口的经验,只是有卿娘的记忆而已。
“没事,你大胆做,我能撑住。”顾湛笑着安慰道。
“谁担心你了。”许卿撇了撇嘴,嘴硬道:“我是怕一不小心让你丢了命,我们还怎么攻略这个空间。”
顾湛眸子深深地盯着她,嘴角含笑不说话。
他们俩人靠得本就近,加上他灼灼的目光,许卿有些招架不了,忍不住白了他一眼,口气有些冲道:“你就是活该,谁让你骗了我那么久。”
顾湛好脾气地哄道:“好,好,我是活该。”顿了顿,又说:“只是,卿卿,你不是也骗了我?我们彼此~彼此~吧。”
许卿“哼”了一声,不再理他,只专注手下的动作。最后,将白布重新缠绕在他胸膛后,她默默松了口气,问道:“你这具身体的身份是?怎么会被人捅了胸口?”
“我想一想,好像是个皇子。”顾湛靠在床头思索道。
“咦~没想到啊。”许卿一边收起伤药缠布,一边随口附和。
“失踪了的皇子,没什么大用处。”顾湛不在意道。
“谁知道呢。你还是赶紧养好伤,然后想想怎么破了卿娘的命运吧。”说罢,端着血水,转身出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小许很不高兴:你骗了我!你这个混蛋!
小顾含笑盯住眼前人,弱弱道:你不也骗了我吗?
小许硬声嚷道:攻略者的骗,能叫骗吗?这是战术!
小顾依旧弱弱道:我也是攻略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