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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3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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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露重,淡淡的月白缥缈缱绻。
季城南躺在病床上,全身冰冷,脸色惨白,没有一点血色,额头裹着纱布,沾了鲜红的血迹,她将眼泪生生吞回,神情中充满了倦怠。
她最近精神状态不太好,刚刚在家里做晚饭的时候,差点把房子给点了,不过相比较来说,这是顶小的事了。
因为,安童说,亚洲杯原本有她的名额,可不知道什么原因,郁关炀竟力保陈恩陆,并替她推掉了比赛。
护士敲门而入,见人毫无反应,似乎一点也不意外,拔掉针了问,“有没有不适?”
“好的不得了。”
季城南很静,很乖。
她迷茫了一夜,难过的几乎要死去,脑袋里像灌了浆糊,不敢多想,只是想把他给剁碎了。
“哪里好,差点鼓了针。”护士忍不住埋怨,“打完了你也不叫我一声。”
季城南沉默,那么信任他,可最终竟然被卖了。在他眼中,自己一定很可笑吧?
“你先休息,有事叫我。”
“好。”
“不要胡思乱想了。”
“嗯。”
“我待会过来送药,这段时间不要吃东西,还有检查。”
季城南微微闭目,听着脚步声越来越远。可以忍受失败,也能承受孤独,但无论如何不能接受背叛。
不知何时,郁关炀站在了门口,看到虚弱的她,顿时晃了神,呆立许久,轻轻叹气时,感觉心里有点疼。
季城南神情恍惚,心中的情绪一重接着一重。
郁关炀在床边坐下,轻轻呼吸。
季城南没有睁眼,“周护士,你不用这么经常来。”
没有任何回应。
郁关炀看她面容苍白,眼底好像被熏着了,也有瞬间的迟疑,自己是不是做错了?
季城南一张脸如寒冬腊月,警觉睁眼,看到是他时愣了,心跳跟着乱拍,但立马别过头冷哼了一声。
郁关炀失笑。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
季城南斜睨,口气很不友善。
“我认识你的主治医师。”
郁关炀揉她的手腕,季城南往回拽,不过他力气太大,没多久,便有了薄荷般的清凉。
“这么巧?”她诧异,口气傲慢,丝毫不留情面,“看来我得换人了。”
郁关炀一脸温和的笑,“用不着,他水平很高。”
“我要休息。”
季城南眼角泛红。
郁关炀动作一直很轻柔,把她胳膊塞进被子里,又拍了拍那苍白的脸,“要不要吃点?”
“不要。”
郁关炀皱眉,盯着她沉思,半晌才郑重道,“你在赌气。”
季城南挑眉,“您有做错什么事吗?”
“没有。”
他回答的毫不犹豫。
季城南怒火攻心,傲慢道,“您没做错就不用担心。”说完就蒙起了头。
“别憋坏了。”郁关炀拽下被子,看到她的手背被掐的泛了红,慢慢吐出一口气。
季城南咬住唇。
郁关炀郑重其事,“你藏不住事。”
季城南坦白,“为什么取消我的名额?”
郁关炀一脸淡漠,“谁告诉你的?”
“麻烦您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郁关炀无可奈何,“你想要什么理由?”
“因为恩陆前辈的关系,你让给她,可不觉得这样很自私吗?”
字字斩钉截铁。
郁关不知道怎么回答,心下泛酸,原来,她竟是这么想的。
“你的问题太多了。”
“我有什么问题?”
郁关炀破天荒没生气,反倒有些小心翼翼,“为什么总和她比?”
“因为她优秀。”
郁关炀定定看着她,“你不优秀吗?”
“她得过大满贯!”
“你也可以。”
他说的认真郑重。
季城南脸颊涨红,明显在生气,“你承认我有能力?”
“是的。”
“你觉得我并不比她差?”
“确实如此。”
郁关炀脊背冷汗直流,不想激怒她,可又不知道自己哪里做错了。
“为什么取消我的资格?”
季城南将枕头朝他狠狠砸去。
“听我的没错。”
郁关炀轻而易举地就抓住了,没有丝毫歉意,眼里还是不容抗拒的坚决,虽然他赢的并不开心。
季城南无话可说,勾起唇冷笑,心好像被刀子狠狠地挖了一口。
“无论如何你都不会给我机会了,不管我多想要,多渴望……”
郁关炀神色复杂,“是的。”哪怕知道她会生气,但没办法,必须要这样做。
城南现在的状态,根本没法参加比赛,否则还不被舆论压死。那种痛,自己经历过一次就够了。
气氛僵到冰点。
季城南手脚麻木,并不明白他的苦心。
“我知道了。”
她轻轻地笑,温柔,如溪水流过砂砾。
“你出去吧。”
郁关炀冷起一张脸,“我带了八宝饭。”
季城南无动于衷。
“需要我强制吗?”
郁关炀面色铁青,隐隐气闷。原来,他还可以这么痛苦。
季城南忽然起身下床。
“干什么去?”
季城南鼻子酸的厉害,故意刻薄道,“既然你不离开,那我出去好了。”
她总有办法让自己无可奈何。
郁关炀克制着,忍耐着,终于被无力感撕碎,“不打扰你了。”却不想,前脚刚出去,门就被重重甩上了。
“我永远都不想再见到你!”
季城南双膝一软,跪倒在地哭了起来。
砰!
门被狠狠踹了一脚。
哭声戛然而止。
砰!砰!!
季城南惊恐地望着被踹得发颤的门。
护士好像和谁争吵,紧接着,钥匙被迅速转动。
谁?
季城南跌跌撞撞地退到墙角,颤巍巍拿起水果刀。
病号服有一种逼人的苍白。
一个身影突然闯进,紧接着,她就被揽在了怀里。
他的身上,有一种草药的清苦,却是出乎意料的温暖。
季城南心底一直紧绷的弦,忽然啪的断掉了。
郁关炀脸色铁青,慢慢吐气,一字一顿道,“再说一遍,我没有听清楚。”
心疼她,心疼她的一切。
宁愿她不善良,宁愿她把自己骂一顿,也不要委屈自己。
不知道什么时候起,把她的一举一动都看在了眼里,说的话自己也牢牢记着,即使像刚才那般难听,也并不生气,反倒觉得很可爱。
允许她任性,允许她做错事,允许她无理取闹,但就是不能说出那种话。
郁关炀脸色深沉,异常严肃,抚着她柔软的长发,“你的虽然还是你的,但你的事情我都要做主。只要我决定了,你就不能改变。”
季城南哭的愈发狠起来,“你不要对我这么“好”,我承受不起这份大礼呀!求求你了,你换个人行不行!”
“该吃药了。”护士装作什么也没有看到,忍不住调侃,“脸色好看了很多。”
季城南感觉疲倦体乏,躺回床上,尚且还有些迷糊,虽然心扑通乱跳。
她含了药。
郁关炀静静看着她,见她吃了也就舒心了。
“好苦!”她皱眉。
郁关炀安慰,“良药苦口。”又不放心地问,“我说的话听明白了吗?”
他在害怕,害怕还没有悟透自己的心,就又要失去了。
季城南闷声作答,却不敢直视。因为她忽然想起黎君慈的话,他会为了刺激陈恩陆和自己在一起。
郁关炀把季城南按在墙上,一只手弯着撑在墙上,让她处于自己的臂弯下,一只手捏起她的下巴,在黑暗里看着她。
季城南把头扭到一边,郁关炀又伸过来继续捏…捏着…捏着…
他问,“为什么要这样看我?”
“要不然我要看谁?我是泥人儿吗?你这个动作不干点什么对得起这个动作吗?哇,我在说什么?”
郁关炀哑然失笑,不过什么也都没说,只是把她拉到自己的怀里,轻轻的揉她的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