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韶华倾世离人泪》月下璃人

11、第十一章

　　马车上萱和与舒容相邻而坐，“舒容哥哥，你与我皇兄差不多大，我就唤你一声舒容哥哥吧。”
　　“好。”
　　“听说父皇让你进宫伴读，那不是可以常常在宫中见到舒容哥哥了。”那就可以经常搭车溜出宫玩了，萱和想想就高兴。
　　“嗯。”沈舒容点了点头，嘴角不经意露出笑意。
　　滴答滴答，细雨落在马车顶上，渐渐变成淅淅沥沥的小雨，如针尖一般，骤然而至。
　　“下雨了。”萱和撩起马车的帘子，将手伸出马车外，雨水滴在她纤细的玉手上，带着一丝凉意。
　　驶过隐都的街道，因为这场突如其来的雨，路上的摆摊的人来不及收拾东西匆匆忙忙的回家躲雨。窄巷子里躲着一群衣衫褴褛的乞丐，他们无处可去，乞讨为生，大雨来了更是让他们措手不及，只能躲在巷子里有瓦片的地方避雨。
　　“我们尚且有容身之所，而他们却只有这半片瓦遮头。”萱和从小生活在王宫之中锦衣玉食，何曾见过这些最最低层的乞丐露宿街头衣不果腹。
　　“不论哪朝哪代，天灾、穷人、乞儿都从未绝过。”
　　“既然绝不了，那就让穷人致富，乞儿自力更生，天灾虽不可抗，但尽人事，总比什么都不做来的好。”
　　沈舒容很讶异，没想到萱和能说出这样一番话，让他不得不重新认识一下这位公主殿下。
　　马车终于到达了宫门口，舒容撑着油纸伞等在马车旁，萱和自上次回去后让采薇教了她一遍如何穿衣以至于不用每次都麻烦沈舒容，堂堂公主殿下可不能丢了面子。
　　换好衣服下马车，舒容扶了一把，油纸伞下，因为下雨，两个人挨得很近，沈舒容身上有一种很好闻的干净的味道。他比她高上大半个头，她一个抬头不小心额头蹭到了他薄薄的嘴唇，额间有一种温热的感觉。萱和下意识后退半步，却被他拉了回来，“外面有雨。不要淋湿了。”
　　舒容取下腰间挂着的令牌放在萱和手里，“我就送到这里，公主回宫吧。”
　　萱和木讷的点了点头，刚是个意外，嗯，意外。“舒容哥哥再见。”说着转身想走。
　　“伞，你拿着。”
　　“哦。”萱和接过油纸伞便转头跑了。
　　“少爷上马车吧，仔细淋了雨。”穿着蓑衣的车夫看着舒容走神立在那里，便上前相劝。
　　“嗯。”看着萱和进了宫门之后，沈舒容才转身上了马车。他摸了摸自己的唇，似有一丝莫名的愉悦。

　　宫门口一旁不起眼的地方一个小太监压低帽檐鬼鬼祟祟的看着扮成小太监的萱和出示令牌进了宫门便转身走了。
　　萱和收了油纸伞，走在廊上，一路上遇到几个宫女萱和都低着头躲过了，在往前走绕过这座宫殿就能到达章华殿了。
　　“你是哪个宫的小太监？”萱和突然被后面的人叫住，是一对巡视的侍卫队。
　　萱和僵硬的站在那里，捏着嗓子学着小太监的嗓音说道，“小的是章华殿的。”
　　“转过头来。”巡视的侍卫长几步上前打量着这个可疑的小太监。
　　萱和低着头缓缓转过身，宫中侍卫很多，前阵子加强守卫又调来很多侍卫，所以见过萱和公主的并不多。
　　“看你很可疑，带走。”侍卫长都没问几句，就让手下将人带走。
　　“喂，你们干什么。”萱和就这样被莫名其妙的抓到了暴室，“喂，放我出去，我有令牌，我不是什么可疑的人。”
　　暴室是宫中专门关押有罪者的地方，里面很幽暗，没有烛光，只有非常高的地方有一扇铁窗，潮湿阴暗，还有老鼠发出吱吱的声音四处乱窜。地上只有稻草，没有桌子没有床，铁门紧闭，守门的侍卫根本不听萱和说话。
　　“你们要是不信可以去章华殿找宫女采薇，她认识我。”萱和站在铁门边使劲摇门但是没有人给她开门她根本出不去，“白黎轩，对了白黎轩，我要找白侍卫。”
　　嚷了很久但是根本没有人理会她，萱和喊得累了就靠着铁门坐下，抱着腿，将头深深埋进双臂之中。

　　眼看就快过宵禁的时辰萱和还没有回来，采薇在章华殿实在坐不住了，公主这么晚了怎么还不回来，这不会出了什么事吧。不行，不能这么干等着。采薇交代了几句后，便匆匆提着宫灯去了玉明殿。
　　“什么，萱和到现在还没有回来？”赵子易这时正在书房看书。“来人，快去把白侍卫叫来，低调些莫要声张。”
　　“都怪奴婢让公主一个人出宫，这要是出了什么事奴婢难辞其咎。”采薇急的似热锅上的蚂蚁。
　　“她是怎么出的宫？”眼下还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这要是萱和万一真的出什么事那就糟了。
　　“公主，公主偷偷溜上了沈府的马车混出了宫，回宫时扮成小太监的模样，身上还带着沈府的领牌。”
　　沈府？沈舒容，“来人，趁宫门还没关，快马加鞭去沈府，看看公主殿下是否在那。”
　　“是。”
　　赵子易在书房中来回踱步，采薇焦急的站在一侧。不一会刚交接侍卫换班的白黎轩带着一个守门的侍卫一同前来。
　　“属下白黎轩见过二殿下。”
　　“公主不见了，你派人查查今日可有小太监出示沈府的令牌进宫。”
　　“启禀二殿下，小的今日在宫门口值班，两个时辰前确实有一个眼生的小太监拿着沈府的令牌入了宫，说是沈家公子有东西转交给二殿下。”立在白黎轩身后的小侍卫说道。
　　“两个时辰前，那这么说萱儿在宫中？”赵子易皱眉，若是回宫了，两个时辰，怎么可能到现在也没有回章华殿。
　　“白黎轩，你带几对人马在宫中四处寻找一下公主的下落，莫要惊动父皇。”
　　“是。”
　　夜已深，找了大半个时辰也没有消息。派去沈府的人前来回禀，公主不在沈府，两三个时辰前公主就已经回宫。
　　“二殿下，属下已经派人四处寻找，但是还是没有找到公主殿下。”
　　“再找。”
　　“是。”
　　“这可如何是好，二殿下要不要派人去禀报陛下，这要是出了什么事可怎么好。”采薇已经急红了眼眶。
　　“暂时先不要惊动父皇，既然萱儿在宫中就不会出事。”这事如果惊动了父皇就是惊动了合宫，萱儿偷溜出宫的事若是被合宫知晓，怕是难逃责罚。
　　“二殿下，小的在章华殿不远的廊上找到了这个。”突然一个小侍卫前来禀报。
　　是一块蝴蝶形状的红玉，这是之前赵子易路过钦州时特地买来送给萱和的。刚才那些侍卫带走萱和时，不甚掉落的。“让白黎轩去查查章华殿附近，可有宫人见过公主殿下。”
　　“是。”
　　赵子易摸了摸手中的红玉若有所思。
　　片刻白黎轩来报，“二殿下，属下盘问了章华殿附近殿宇的宫人们，没有人见过公主殿下。不过。”
　　“不过什么？”
　　“三个时辰前有一队巡查的侍卫队在那附近抓了一个可疑的小太监。”
　　红玉就在章华殿不远的廊上被找到，在那又有一个小太监被抓，很有可能就是萱儿。“那人现在关在何处？”
　　“现在关在暴室。”
　　暴室是关押宫内犯了错的宫女太监以及后宫妃子之处，阴暗潮湿，这些犯了错的宫人们白天要不停的干活，被鞭挞，晚上只能睡在稻草上，掌管暴室的暴室丞出了名的刑罚严苛、见钱眼开，势利得很，对这些犯了错的宫人们随意践踏、视如草芥。
　　“走，现在就去一趟暴室。”赵子易、采薇、白黎轩一行人匆匆赶到暴室，却被暴室丞和几个太监拦住。
　　“二殿下，您身份尊贵怎么能来这种地方。”暴室丞一脸谄媚。
　　“让开。”
　　“二殿下，自先帝起这暴室没有陛下的手谕就不得随意出入，您还是请回吧。不要为难小人。”
　　“你。”
　　“二殿下，奴婢这就去求见陛下。”
　　今夜宸帝宿在了长定殿，已过亥时，百里贵妃与陛下早已就寝，采薇被拦在了殿外。
　　“姑姑，奴婢有急事求见陛下，请姑姑通传。”
　　“放肆，长定殿也是你这丫头说闯就闯的，陛下和贵妃娘娘早已就寝，贵妃娘娘说了今夜不见任何人，来人，给我拖出去。”五大三粗的几个壮汉似得嬷嬷将采薇无情的赶出了长定殿，并且关上了长定殿的大门。
　　“姑姑，姑姑。”采薇一边哭一边拍打着紧闭的殿门。
　　没有办法，见不到陛下，没有手谕根本进不了暴室。
　　“既然没有办法，那就硬闯。”赵子易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了，萱儿自小就娇身惯养怎么能受得了暴室那种地方。
　　“殿下，若是硬闯恐怕陛下那里不好交代，不若等到天亮再去长定殿禀告陛下。”白黎轩总觉得这样做不太妥当。
　　“等不及了。”赵子易带了几个侍卫就这样闯进了暴室，将暴室丞拿下。
　　“你们，你们干什么。”暴室丞被这突然闯入的侍卫们吓得惊慌失措，“你们这是谋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