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上药君无处逃》小二玥

9、糟鱼

　　清源从一得殿退了出来，提着空落落的黄铜雕花大茶壶，往东院走去。
　　彼时，繁缕正在东院侍弄一株赤月梅。赤月梅的梅枝嶙峋而生，宛如一截一截孤傲瘦骨，骨节分明的深棕色梅枝上开出五瓣梅花，梅花是鲜血般的色泽，花瓣又弯弯的宛如悬在天际的月钩，因而唤作赤月梅。
　　六界之中唯有百花宫和上清宫各植了一株赤月梅，且五百年开一次花，故而甚为珍稀。听闻百花宫那株赤月梅亦是逢了今年开花，却开得不如上清宫这株繁盛，许是百花宫那株赤月梅的年岁不够，尚且幼弱，却也因此令那百花仙子着实费神，时常来上清宫同药君莳珒讨教养花之道。
　　但，如百花上仙那样高阶品的神仙来上清宫拜会药君的时候，繁缕是几乎都不在场的。因此，传闻之中那位百花仙子如何国色天香，繁缕是一次也没有见着，倒是每次她来，清源都显得十分谨慎。
　　大抵是清源将百花上仙视为上清宫的贵客，故而恭敬细致地待客也是有理可依的。但比起百花上仙来，更让清源丝毫不敢怠慢的可是那位瀛洲的瑶影上神。说起瑶影上神，繁缕是有印象的，毕竟她原本就是瀛洲出生的一颗小草种子。所谓风华绝代，仪态万千大抵就是瑶影上神的那个模样，还有就是她身为上神的一派霸气与威仪，自然是小仙们望尘莫及的。
　　繁缕想起瑶影，再看看自己落在梅树下的影子，顿觉得自己十分渺小。
　　她提着花铲子，正打算给这赤月梅松松土，清源原该绕过长廊，径直而去，却忽然又绕道过来，走到繁缕身后，颇为和蔼可亲地笑道，“我去后厨煮点茶，你要喝什么，我回头再给你带过来？”
　　繁缕回过身来，抬眸望着清源，阳光正落在他那双清朗的眉眼上，一双瞳孔宛如清雨涤荡过的雨花石，甚是斑斓好看。
　　繁缕觉得清源已经算生的好看的男神了，但站在莳珒身侧的时候，还差了那么几分高贵清雅的气韵。
　　繁缕便道，“我一向不怎么挑嘴，什么茶都喜欢喝，你就看着给我带点儿吧。”
　　清源笑道，“碧蕾和红蕉她们几个丫头素来就喜欢喝甜一些的花蜜茶，或是果茶，我也给你煮一些果茶吧，如何？”
　　繁缕千恩万谢地点点头，又道，“那位无漪殿下，还在一得殿么？”
　　清源道，“无漪殿下来，不到黄昏是不会离去的。何况，他带了那么些好酒。我这便去后厨让竹桃准备些好菜，给无漪殿下和君上下酒。”
　　“什么好菜？”一听到吃的，繁缕便情不自禁地雀跃起来。
　　清源含笑道，“无论是什么好菜，也未必轮的上你吃啊。你就好好伺候这株赤月梅吧。我瞧着今年花儿开的十分好，你可再跟君上讨赏。说不定君上还肯亲自给你煮一锅什么好汤的。”
　　繁缕有些不好意思地红了脸，惊讶地说道，“你竟也知道上回君上熬的汤，是被我吃了的？”
　　清源自是坦荡地点了点头，又说：“君上前两日还问起我，说是如你这般大的女孩儿，大都喜欢吃什么口味的东西？又见我手中拎了条鱼，就指着鱼说，若是也炖了汤，你兴许是爱吃。我便随口提了句，曾听你说喜欢吃糟鱼，他便将我手中的鱼拎走了，也有两日了，不知是不是当真糟了。”
　　繁缕挑了挑眉，立时就想起了什么，便说道，“你说起糟鱼，我倒想起个事儿来。我早晨去了趟一涵殿，碧蕾和黄杏在殿中寻来一个大瓮，说是瓮里糟了条鱼。那瓮口一打开，香气着实诱人，我一时嘴馋，想过去凑一筷子，倒被碧蕾给赶了出来。”
　　说到此处，繁缕更是有些愤愤不平，又道，“碧蕾她们一贯觉得，只有如她们那样世家出身的仙娥，才有资格接近君上的寝殿，如我这样的小小仙草是不配去君上的寝殿的，更别说肯让我动一动那糟鱼了。哼！”
　　清源便安慰道，“小丫头都爱拉班结派，碧蕾，红蕉，黄杏，还有竹桃四人出身相仿，年纪也相当，她们都已经成了一派，你要融进去，自然是不容易。再者说了，那糟鱼若果真是君上做的，总有你的份的，便宜不了她们去的。她们岂敢在一涵殿中妄动胡来，我猜啊，也是乖乖的把那瓮糟鱼分文不动地放回原处了，你不必太介怀了。”
　　繁缕听了清源这番话才略觉得有些慰藉，清源也无话再同繁缕多言，撩起衣摆，提着茶壶子，稳步朝着后厨走去。繁缕自是提着花铲子，低头在赤月梅树下认认真真地松土。
　　却不曾想，不远处嬉嬉闹闹地来了几位仙娥的身影，正是她方才与清源提及的碧蕾与黄杏，还有红蕉。
　　繁缕微微地皱了皱眉，她们几个是惯会找她茬的，真是想躲都来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