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剑》蛋糕骑士

21、第 21 章

　　从她记事以来，活着就是一种痛苦。

　　她的娘亲未婚先孕，生下她之后便疯疯癫癫。好在有些娘亲的故人，会时不时地照顾她们，直到她懂事为止。她想，她还是爱着她娘亲的。虽然疯病犯时会对她拳打脚踢，但她偶尔也会轻轻将她抱起，摸着她的伤口，默默流泪。只不过，后面这种清醒的情况，越来越少。她不得不常常在夜间惊醒，看看手中紧攥着的娘亲，再安然入睡。

　　那天，她牵着娘亲到河边捞鱼。村口的小河早就混浊不堪，村民们自是不屑吃那些带着浓浓腥味的土鱼。而对她来说，这正是没人抢的食物。因为习惯了，所以，当平日用的叉鱼棍突然断掉，她松开了手，放心地去林子边找替换品。快速赶回来的时候，娘亲已经淹死在了河里。
　　村里的人本来就嫌弃她们，连尸首也不愿打捞。最后是一个路过歇息的游客，实在看不过去，出钱请外人将她娘亲火化。

　　捞出来的尸体，早已面目全非，甚至可以说得上是骇人。还算清秀的瓜子脸泡得肿胀，青青紫紫的液体顺着五官流淌。不断有蛆蠕动着钻进钻出，细细体味嘴边的腐肉，排下一簇簇虫卵。被啃得残破不全的躯干在阳光下露出泛黄的肌骨，大大小小的脓疮代替她覆上娘亲的手，散发着难忍的气味。

　　外人当她不懂事，也懒得管，任她就这样呆呆地立在那里看着，没有人将她牵走。她努力挣大眼睛，想去辨认那团腐肉是不是真的就是娘亲，但直到尸体化成一杯黄土，她也没辨识出来。

　　不管怎样，她还是紧紧抱住手中的黄土，蜷回破庙，她的家。然后，村里又恢复了平静。大人们依旧嫌恶地瞪着她，孩子们也照样拿石头丢她，仿佛，什么都没有改变。只是，每每想起那具被咬得残破的肉，她却是再也无法吃一口河里的鱼。梦中，那些鱼都变成吃人的怪物，挣扎着要爬上岸，一逞腹欲。

　　她曾经听人说过，这辈子受折磨的人是因为上辈子作孽太多。她想，她的上辈子定是个十恶不赦的大人物。有时，她还会想，如果那时她没有松开手，她和娘亲现在会是怎样？但是这世上，没有如果。于是，小小的她学会了坚持——坚持把自己喜欢的东西死死攥住，决不松开。

　　失去河鱼这条稳定的食物来源，她只能磕磕碰碰地去林子里找吃的。但林子外圈都是村民平日采集的地方，根本没有她的位置。她只能往森林更深处走。然后，迷了路。

　　她恨桃花。
　　漫天桃花纷纷落下，遮住了她留在路上的记号。长期积压的委屈和痛楚终于爆发，年幼的她只能对着无人的森林不停啜泣。不想，却招来了她一生的孽缘。

　　“喂，那个，你叫什么名字？”

　　桃花雨中，男孩轻轻出现在她的眼前，双眸好像两潭泉水，清澈幽深，宛若天人。

　　“遥……”

　　仿佛被蛊惑，她涩涩地开口，然后才反应到，她竟将自己的名字轻易告诉给了一个外人。那个后来母亲唯一会发出的声音——遥。

　　“遥？”轻声重复了一声，男孩看看四周，就地折下一枚桃花递给她，意外地显得有些笨手笨脚：“这个给你，别哭了。”

　　“你走开！别管我！”憋着一股倔劲儿，她双眼立刻模糊起来，哭软了的嗓子反在嗔怒中带上了那么点撒娇的意味。第一次，第一次有人对她示好，她只能将无措掩在了恼恨下。

　　看她那么凶，男孩也不生气。细细端详了半天她哭花的脸，他定下结论：“你好漂亮。嫁给我好不好？”

　　原来是个小色狼！她在心里骂道，忽略了小小的喜悦：“我才不要嫁给你。”

　　“咦？为什么？”男孩翘起嘴角，好奇地问道。

　　“从见到你，我就讨厌你。”她骗他道。
　　其实，她刚刚才决定讨厌这个带着桃花气息的男孩，这个打从出现、便让她的心莫名跳跃的男孩。

　　突然，身后传来另外一个男孩的呼唤声：“小师弟！你怎么在这儿？”

　　她扭头看去，一双温柔沉稳的眼睛深深地撞入心田。

　　好安心……

　　如果能一辈子被这样的眼睛看着，便是一种幸福吧。

　　这也是一种喜欢吗？

　　心中快速做出了决定，她的眼中带上一抹坚持——她坚持把自己喜欢的东西死死攥住，决不松开。

作者有话说

　　安心不等于动心。大概到死，晓晓童鞋也不知道她当初一眼爱上的，其实是晓凌。这其中，云瑶的情愫也有点作用。不过对于从小就颠沛流离的她来说，一份安全感比什么都重要。这就是为什么她会选择萧默。

这篇番外，解释了一些过去，也揭示了一点未来。希望能帮亲亲们更理解一些已经发生了的，和将要发生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