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夏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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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意醇被扶到场边坐下，紧接着鼻子一凉，疼痛立刻稍有舒缓。
高意醇下意识伸手去摸，想看看是什么东西这么冰，但手被夏烈警告性地一拍，然后缓缓地按到腿上。
高意醇安分下来后，他的手也没有离开，手心的温度甚至比她这个刚下场的运动员更炙热。
烘得高意醇全身的血液都往头顶涌去，她觉得自己此刻大概像只虾，在滚水中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蹿红。
围观群众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安静如鸡，一切喧闹都被隔离。
在气氛到达沸点以前，计分员过来打破了粉红泡泡，“这位同学没问题吧？一分钟后开场可以吗？”
海黎回应，“可以，没问题。”接着对夏烈说，“你先带她去校医室看看吧。”毛若柴望等人马上附和。
高意醇急了，“不用，我马上就能上。”
开什么玩笑，不是高意醇自大，本来比分就死咬着，还下了唯一一个控卫。如果只靠毛若一人撑着，四强基本无望，这样一来她这蝴蝶效应反而把夺冠希望堵死了。
“我伤的是鼻子又不是腿和手，没问题的。”
毛若有点担心，“你真没问题？现在能看见东西了吗？”
现在虽然还是有点模糊，但她只是助攻上篮，高意醇觉得问题不大。“没事儿，还没瞎。”
覆盖在手上的大手往下压了压，但手的主人没出声。
“哔！30秒后开场。”
企管班的队员带着一身杀气走向球场，事主倒是飘飘然。
上场前夏烈在吵杂的人声中弓着腰，在她耳边说：“注意安全，加油!”
一句话让高意醇心里的小鹿一头撞进了棉花堆里……
刚刚高意醇那一球对手被判犯规，而且已出手的球中了，所以记了两分追加一个发球，现在比分是企管对物管28：29。
高意醇站在罚球线举着球，眨了好几次眼都瞄不清楚篮筐，视野正中好像拉了一层白纱。
停顿的时间有点长，她听见毛若越悦她们都安慰道，”不紧张，扔出去我们给你抢回来。”
她也晓得不能再耽搁了，又不甘心就这样失分，急得用手去揉眼睛。
“右眼，45度！”人群中她清晰地辨认出了夏烈的声音。
有一次篮球社傍晚走剩他们两个，高意醇假装兴致勃勃地不断换着定点射球，当然她是为了骚扰夏烈才留下的。
心不在焉地运着球，夏烈忽然径直向她走来。
“你到底是射球还是捡球？”
夏烈说她的命中率太低了，紧接着手把手纠正她的投篮姿势，后来他们站在罚球线研究怎么提高命中率。
夏烈根据她的投篮姿势和惯用力道，告诉她在这里投篮时，托球的右手拇指刚好到右眼的前方、45度角射出时命中率会比较高。
高意醇毫不犹豫照做了。
“哔！”裁判向记录台比出得一分的手势。
在一片喝彩声中，高意醇的鼻子有点酸。
投篮的那一刻有很多他俩相处的回忆从她眼前呼啸而过，往后她的人生少了这盏指明灯，该怎么办呢？
接下来企管班打得更猛了，防守因为战术的变化变得更严密，集体进攻都更主动了。
防高意醇的师姐好像疯了一样，小动作不断，而高意醇憋着一股气，看透了她的惯性动作后一一躲过了。裁判在中场和海黎交涉过后也吹得严谨起来，高意醇后来又罚了好几个球。
那师姐四罚以后终于被换下场，消停了下来，而在场边指导队员。然而他们班越打越急，打到最后也没能有效击破企管的联防。
最后企管以大比分赢得这场比赛，晋级四强。
赢球之后，毛若终于按耐不住自己的八卦之心，“恭喜啊，双喜临门！。”
高意醇一时没听明白，“同喜同喜，啥？”
毛若笑得神秘兮兮，“什么时候把夏烈拿下的啊，你也太不够朋友了吧，这么大新闻都不告诉我！”
高意醇的笑容停滞了一下，“我自己都不知道什么时候拿下的，净瞎说！”
毛若一个标点都不信，“谁瞎说，你受伤的时候，瞧夏烈刚刚那小心翼翼的样儿，就算没成也快了！。”
高意醇否认并追着她打屁股，“让你胡说！”
追逐过程中本来就微红的眼睛又进了沙子，她痛得马上上手，然而手在触及痛处的前一刻就被抓住了。
“是不是要把这双手绑起来你才肯安分点？”
高意醇听出了语气里的无奈，颇有点恨铁不成钢，但她无力反驳，“疼！”
夏烈声音放柔，哄孩子似的，“手拿下来我看看。”
高意醇听话地放下手，习惯性地拽着夏烈衣角，不自觉地撒娇。
夏烈低头看见衣服上黝黑的手印，对某人无意识流露的亲密有点惊喜，虽然她打完球还没有洗手。
他压下不住上升的嘴角，“我给你吹吹，好吗？”
“赶紧的！”
穿白衬衫的高大男生弯着腰，在穿着球服还大汗淋漓的女孩眼前反复呼气确认。黄昏将至，微风轻轻吹起两人衣角，偶尔交汇碰撞在一起，仿佛热血漫和少女漫的主人公在现实相遇。
企管班基本都知道高意醇追了夏烈大半年，大多同学都表示苍天不负有心人，欣慰不已地围观着这一幕，只差羞耻地鼓起掌来。
柴望见差不多了，便上前助攻一把，“圈圈，我赶着回去交论文，你把自行车借我骑回去。”
高意醇无所谓，“好啊，我们一起，我可累了你得带我。”
柴望觉得一夜间失去了和高意醇的心有灵犀……
还好夏烈把剧本坳了回来，“不行，你得去校医室看看，我陪你吧。”
六点的下课铃响了，高意醇和夏烈在冲向饭堂的人流中逆行。
高意醇觉得环境喧闹，他们之间气氛却安静得有点微妙，便没话找话：“夏烈，你刚刚拿什么给我敷鼻子，挺管用的，不然我就上不了场了。”
夏烈像在思考什么，过了好一会儿才回答，“我记得之前你说过，打球经常会用到冷敷，我就带着了。”
虽然历史有点久远，但高意醇回忆起那一次，还是有点不好意思。
有一次篮球社和外校联谊打比赛的时候，夏烈盖了对方主力好几个球，不料那是个输不起的，最后一次直接打起来了，双方球员发生摩擦，夏烈一开始反应不及挨了一下在脸上。
当时高意醇心急火燎地冲出球场，到小卖部买了两个甜筒，又向商家借了一大袋冰块冰着。
当她踮起脚把雪糕贴在夏烈脸上时，她是说过：“这个特有效，你等一下下就不疼了！我每次打球伤到脸都这样冷敷，不然得肿好几天。”
夏烈想接过雪糕自己敷高意醇还不让，她说着自己受伤的运动史想分散夏烈对疼痛的注意力，扯到最后把自己的注意力都给分散了，后来雪糕被体温融化从盖子里漏出糊了夏烈一脸……
“呵~你还记着呢？”
高意醇一抬头就对上了夏烈的双眼。
这对眼眸一看清澈见底，再看又仿佛一个通向银河的黝黑隧道，要认认真真地端详，长途跋涉去了解，才能遇见里面蕴藏的所有星光。
就像他这个人一样，高意醇从遇见他到拥有他一共花了七年时间，令她飞蛾扑火的，从来都不是因为什么一见倾心一眼万年，而是越了解越发现他比之前的认知都要好得多，令高意醇每过一天，就多爱一点。
到现在也是。
从少男少女情窦初开的年龄开始，高意醇就觉得她与爱情这两个字绝缘。她个性一直开朗活泼，长相自觉也还行，对得住老高的基因。但每当冒出朵桃花迎面绽放时，就算对方长得再帅、旁人说着他再好，她还是会毫不犹豫地拒绝。
因为心里不知怎的，一点感觉都没有，心跳频率甚至没有一点的加速起伏。
别人青春期的时候心里都仿佛种着一棵四季长春的桃花，天天都是花季雨季地滋养着。她倒好，心头仿佛栽了一棵铁树，再温暖灿烂的日光、再温柔细致的和风细雨，都无法打动得她开出一份情意。
高意醇还曾经害怕过，她的心是不是和那个女人一样，是冰冷的，坚硬的，再厚重的感情都砸不动、裹不住的。
直到遇见夏烈。
高意醇这个没记性的人到现在也清晰记得，那日天气闷热，午后有雨。
哥哥陪她一起来到S城，但家里的货仓临时出状况，她把哥哥赶了回家帮老高忙，自己左手一个行李箱、右手一个尼龙袋，肩上还背着一个大书包，向学校出发。
按着手机导航走到学校门口附近时，高意醇犹豫着是找到宿舍再去吃饭，还是拖着大袋小袋先随便找一家餐厅解决时，街上发生了一起突发事件。
这条路通往学校的东南门，相比起其他几个校门口安静多了，行人也不多，几个大排档看起来都冷冷清清的。
高意醇入住的宿舍是今年完工的，她们是住进去的第一批学生，离东南门近得很，所以她才抄近路过来。后来宿舍住满了学生以后，东南门的人流量变多，过一两年就发展起来了，变成了一条小食街。
此刻高意醇站在一个T型路口，往上走就就是学校，大概还有两百来米。她站在路边用手机搜索附近美食的的时候，不远处爆发出争吵声，在这个燥热宁静的午后仿佛平地一声雷。
高意醇抬眼望去，有一对男女在巷子旁争执，男人穿着休闲正装，戴着眼镜，拉着一个行李箱，看上去一拍斯文。女孩子穿着T恤牛仔裤，一手拿着手机，另一只手手被对方握在手里。
女孩子一直在叫喊哭闹，但是听不清楚在说什么，好像是哪里的方言。男人则一直在轻声哄着，神色温柔又无奈。
几个路过的行人假装视而不见，等走远了又不断回头张望，大排档的老板和服务员也纷纷被争吵声吸引出来，有的甚至还从店里拿了几碟花生小菜来看热闹。大家都兴致勃勃，但没有一个人打算参与其中。
高意醇站在男人的右后方，从她的刁钻角度可以看见，男人的手一直用力，女孩子的手腕已经从发青转紫了。
高意醇心里有个猜测，令她心里很不舒服，仅是想象已经令她的胃里翻江倒海，隐隐作呕了。
她过去也曾见过类似的事情，但她当时的拔刀相助反倒让女孩子叫嚣着要告她伤害，最后高意醇还赔了他男朋友一笔医药费和精神损失费。
不过即使再被坑一百次，她也不会放过任何一次不幸发生可能性。
她决定靠近点了解状况。
男人说的是标准的普通话，“xuanxuan，别闹了，回家再说吧，大庭广众地多难看。”
“都是我的错我认，咱回家关上门怎么都行，别让人家看笑话好吗？”
高意醇听到旁边水果档的老板边嗑瓜子边说：“所以说婆娘就是不能惯，瞧这作得，要是我家的早就扫出门了还搁这哄呢！丢死个人喏！”
高意醇眉间揉成一团，拳头暗暗在发力，她按捺住喉咙那股恼人的作呕感，继续观望，以免因为没有眼力见而再次发生误会。
男女又在原地对峙了一段时间，他们确实是认识的样子，因为女孩子一直都没有向旁人求助的姿态。直到女孩子渐渐脱力，再被男人拽动以前，她忽然快速向四周张望，然后把手里的手机奋力一砸，砸进了一家奶茶店的门口。
高意醇觉得女孩瞄准的可能是店门的玻璃，只是砸歪了。
年轻的女店员把手机送出来，见女孩情绪激动，便礼貌地双手把手机放到男人手里。这时，女孩子忽然向店员扑过去，神色激动，但瞬间被男人一把搂进怀里，并制住双手，围观群众甚至有人鼓起掌来起哄。店员快速走回店里，对蓬头垢面满俩泪痕的女孩面露嫌弃。
男人见女孩的挣扎力度慢慢减弱，便把她往路口这边拖拽，高意醇回头，看到哪里停着一辆小面包车。
够了，她扔下手里行李，大步上前。
高意醇不想和他废话，决定一招制敌，但目测那男人比她要高出不少，而且女孩在他怀里。于是她再离他们五米的地方开始助跑，打算直接攻击男人头部。
只是没跑出两步她就被拦腰抱了起来，双腿还凌空扑腾了一下。她低头一看，一条白皙有力的手臂，见她不再有动作，马上又把她放下。
高意醇：？？？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夏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