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第九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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墙上的钟已经指向十一点，方里依然趴在桌子上呼呼大睡，身上盖着条赵小宝从楼上拿下来的空调毯。
赵小宝坐在方里旁边桌子的椅子上，有一下没一下的抚摸着蛋黄蓬松柔软的毛发，他的面前放着一杯已经喝了一半的，还残余着热气的茶叶茶。
他看着方里，脑袋里转悠着各种各样给未成年喝酒，并让他喝醉会带来的后果，他脑袋里都能想出[未成年少年包子铺醉酒，深夜未归，家长夜探包子铺竟发现——！！]这样的新闻标题了，到时候再给他安上一个对未成年人出售含酒精饮品，意图不轨的罪名，他这家包子铺还开不开的下去不说，要进去小黑屋待几年才能出来？
他也不是没试过摇醒方里，然而这少年不知为何竟睡得雷打不动，怎么摇都摇不醒！
赵小宝正发愁，大瓦端着杯热牛奶放到赵小宝面前，换走了那杯喝到一半的浓茶，“喝点牛奶养胃，这么晚喝茶对胃不好。”
赵小宝叹了口气，捏了捏额角，“我也不想喝，可又不能把他一个人丢在这里我自己回房间睡觉，现在就只能靠这个提神了。”
赵小宝说着就要伸手去拿那杯被大瓦换走的浓茶，却被大瓦拦住，他摇了摇头，握住赵小宝探出的手，看了眼趴在桌上的方里，轻笑着道，“别担心，他很快就会醒过来。”
果不其然，没过十分钟，方里就醒了过来，他先是迷迷糊糊的从桌上爬起来，揉着有些泛红的额头，轻声嘟囔，“钱叔，你怎么不叫醒我——”他说到一半，看了看四周，似乎是发现自己是在一个较为陌生的环境里，声音猛地止住，整个人也变得警觉起来，然而待他转头看到坐在一边撸猫的赵小宝时，脸上的表情却一下子柔和下来，那股子弥漫在他周身的警戒感也在一瞬间消失，他眨了眨眼睛，蹙着眉，似是对自己的反应感到不解与疑惑。
不过，很快的，方里就像是想通了什么一般，舒展开眉毛，他抬头看了眼墙上的时钟，站起身，将身上的空调毯递还给赵小宝，带着些许歉意的笑了笑，道，“抱歉，我是一杯倒的体质，一喝酒就会控制不住自己，借着酒意闹一阵后就会睡得天昏地暗，没有给您添麻烦吧？”
“没有没有，把当调料的白酒误当成水给你喝了是我的失误，”赵小宝说着小心翼翼的问了句，“你这么晚回去，家里人会担心的吧？”
方里一下子明白了赵小宝的意思，他笑着摇了摇头，“请放心，我的家人现在并不在A市，而且这也不是我第一次喝酒。”
赵小宝舒了口气，“这就好，这就好…咳咳，”他说着大概是觉得自己庆幸的意味太过明显，轻咳一声道，“我的意思是，都这么晚了，你一个人走夜路回去不安全，不如我送你吧。”
方里摇头婉拒了赵小宝的要求，并表示他已经发消息通知司机来接他回家，让赵小宝不用担心，然后他自书包内拿出一张纸与一支笔，写下一个地址与一串电话号码递给赵小宝，“我真的很喜欢您做出的包子的味道，周末可以麻烦您送两笼包子到这个地址吗？我会提前通知门卫，让门卫给您开门。”
赵小宝接过便签纸，看了下地址，是坐落在A市城郊处的有名的贵族小区，离包子铺不算很远，在外送范围内，便笑着应下了。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不多时，接方里的司机便打来了电话，说是到了方里说的十字路口，却没有找到叫“交界苑”的地方，方里神色淡然的让司机在路口找个能停车的地方等着，挂上电话，离开包子铺前又自钱包里拿出五百元放在桌上，道，“这就当是我今天吃包子的费用。”
赵小宝一愣，连忙拒绝，“五百怎么说也太多了…包子就当是我给你的赔礼，今天不小心碾到你的鞋…”赵小宝说着又看了眼方里鞋面上的轮胎印，也不知道这少年怎么能忍住不把它擦掉的。
见赵小宝这副模样，方里不由笑了，没有了初时见面时的冷漠，他的笑容中带着些许暖意，“是因为我的缘故才耽误了您宝贵的休息时间，这点费用是应该的，请不要拒绝。”
赵小宝不得已收下了钱，原想将方里送到十字路口，电话里司机说来接他的地方，毕竟现在已经是深夜，小区里的灯又不是很亮，路上也没什么人影，虽说赵小宝一直觉得这个小区特别安全和谐，可方里这一身名牌，又是个未成年，独自走夜路还是太过危险。
然而，赵小宝正要追出去，却被大瓦拦下，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方里步伐沉稳的走出包子铺。
大瓦低垂着眼，看着赵小宝，语气温和却也不容拒绝，“对现在的你来说，夜晚还太过危险。”
虽说已经很久没有动手揍人，但赵小宝对自己的武力值还是颇为自信的，故而他有些不服气的争辩了句，“我觉得，我还是有些自保能力。”
大瓦笑了，他俯身凑在赵小宝耳边，低声道，“那只是对人类而言。”
低沉的话语仿若有生命般随着青年的吐息钻入耳中，赵小宝身子几乎是不受控制的一抖，一瞬间就像是被巨型的猛兽掐住了喉咙，这种危险的黏腻感让他身上的汗毛都竖了起来，几乎是条件反射般的抬起手就要给大瓦一拳，手腕却被轻易抓住。
“等你何时能挣脱开我的手，夜晚便会成为你的乐园。”
大瓦说着便松开了赵小宝的手，身子一侧躲过了赵小宝随之而来的拳头，转瞬间那种阴暗潮湿的危险感消失，又恢复成了平日里温和的大好青年模样。
他看着赵小宝轻轻一笑，“喝了这么久的茶，想必你也有些饿了，我去厨房给你热些粥食。”
赵小宝，“……”
他怎么忽然觉得，他一直都特别满意的员工大瓦，有那么点双重人格的迹象？
大瓦跑去厨房准备吃食，蛋黄非常善解人意的道，“小宝不用担心那个叫方里的，他有三只眼睛呢，没那么容易出事。”
赵小宝想起了方里额头上奇特的第三只眼睛，莫名的安下心来。
蛋黄尾巴一甩接着道，“至于大瓦……小宝就当他是双重人格好了。”
赵小宝，“……”
◎
这天晚上，赵小宝做了个梦。
非常，非常古怪的梦。
梦中，三轮皎洁明亮的圆月下，是一片红白相间看不出品种却异常好看的六瓣花。
花丛中，有一名身着白色衣裙的金发少女。
少女仰头望着月亮，双手交握成拳置于胸口，似是在祈祷。
只听“咚——”的一声，似是遥远之处的钟楼之声的余音。
少女转身，浅紫色的眼中落下一行泪。
[终于，找到了您。]
然后，赵小宝就醒了。
他捂着胸口自床上坐了起来，惊醒了床下趴在窝里睡觉的蛋黄。
大瓦也不知怎的察觉到了动静，从隔壁房间赶了过来，走到赵小宝床边，握住他的手，声音温和，“做了噩梦？”
蛋黄跳上了床，在床头床尾处巡视一阵，“没看到梦魇。”
赵小宝捂着胸口喘着气。
“不是噩梦…”他睁开眼睛，紧抓着胸口处的衣服，瞳孔深处，墨绿色的圆环颤动着，一抹黑雾逐渐溢出、凝聚，“只是——”
脑袋里空荡荡的，心像是被锋利的鸟爪紧抓住一般的疼痛。
痛的让他想喝十几瓶白酒什么都不管的大醉一个星期。
大三那年女友跟他分手时他的心都没这么痛过。
赵小宝看向站在床边舔着他的手背试图安慰他的蛋黄，那环绕住瞳仁的墨绿色圆环的颤动越来越剧烈，黑雾也愈加浓厚，然而，他脸上的神色却淡然麻木的仿若在梦游一般，“我觉得，我似乎忘了什么…”
大瓦幽蓝色的眼睛在黑暗中显得格外妖异，他静静的与赵小宝对视，眼眸深处似有红色的光晕要破壳而出却被压抑住，半晌，他低垂下眼睛，轻声道，“希望醒来吗？”
“醒来？”
赵小宝的脑袋依旧乱糟糟的，就像是一团浆糊。
“对，自这漫长的梦境中——”一只修长的，骨节分明的手覆上了赵小宝的眼睛，男人的声音沉稳低缓，让人异常的安心，幽蓝色的眼眸深处透着一丝连他自己都未察觉到的浅淡的期待，“您希望醒来吗？”
“…为什么？”
“为了不得不去完成的事。”
男人的声音低沉缓慢，含着不易察觉的魅惑之意，宛若伊甸园内缠绕于果树上的毒蛇的低语。
“不得不完成的事…？”赵小宝喃喃低语，“对了，有一件，不论付出何种代价，都必须完成的事…”
“为此，我才会……”
环绕住瞳仁的墨绿色圆环散开，浓重的黑色覆盖住整个眼睛，黑色的魔气自四面八方窜入，遮盖了自窗口透入屋内的月光，环绕于赵小宝周身。
大瓦俯下身，将头埋在赵小宝的颈项处，深深的吸了口气，幽蓝色的眸中红色的光芒愈加鲜明，他叹息着，“啊啊…这个味道，就是这个味道…”他张口，两排尖锐的利齿随着毒液显现出来，利齿在碰到赵小宝的肌肤前顿了一顿，然后猛地刺入赵小宝的脖颈，鲜红的血随着魔气溢出，大瓦的身体不可抑制的颤抖起来。
这至上的快感，比性/交更令他沉迷。
随着赵小宝周身聚集的黑气越来越浓厚，大瓦周身的魔气也越来越强烈，后背六对巨大的黑色蝠翼若隐若现。
蛋黄红着眼睛弓身缩在房间的角落里。
小宝身上的…这个味道…
以及浓重的不详感…
简直就像是那个人一样，将吾等束缚在此世的那个人。
就在赵小宝被魔气完全覆盖住的瞬间，数根环绕着墨绿色荧光的锁链凭空出现将赵小宝连带着那黑色魔气一起捆绑住，巨大的力量将埋在赵小宝脖颈处不断吸食他体内的血液与魔气的大瓦震到了一边，亦男亦女的声音响起，清冷沉静，仿若沉寂千年的古井，无一丝波澜。
[还不是时候。]
不断窜入聚集的黑色魔气应声而停，然后散去，莹白的月光重新洒入房内。
缠绕着墨绿色荧光的锁链“啪”的一声碎裂开来，与赵小宝眼中的黑雾一同消失，瞳仁外围墨绿色的圆环重新显现，赵小宝“咚”的一声倒回床上，不一会儿又打起小呼噜来。
唇上染着血，赤/裸着上半身，后背上六对巨大蝠翼尚未完全成形就被一道强劲的魔力震到一边的大瓦站起身，他看着躺在床上睡得万分香甜的赵小宝，半晌，忽的捂住眼睛仰着头，颤抖着身体低声笑了起来。
月色下，他身后的蝠翼逐渐消失于无，眼中的红芒也渐渐褪去。
察觉到大瓦身上的魔气波动已经平稳的蛋黄甩着尾巴自角落里走出来，他看了眼已经沉睡过去的赵小宝，声音颇有些犹豫不定，“…他真的是[那个人]？”
“终于找到了，”大瓦已经完全恢复冷静，黑暗中，他的声音不再柔和，而是透着股刺骨的冰冷，“残喘于世，至今仍被那破链子束缚的废物。”
蛋黄沉默一瞬，“…个性跟之前不大一样，身上的气息也变了，形象改变的这么成功怪不得就连教廷也找不到[他]。”
蛋黄犹豫着跳上床，原本闻着血的甜香味想凑近去舔上一口说不准也能像大瓦那般恢复些许魔力，可他纠结半天还是缩在了床尾。
虽然又变回了赵小宝的味道，可只要一想到小宝就是那个人，他真是下不去嘴。
“快些醒来吧，”大瓦的手轻柔而缓慢的自赵小宝脖颈处被咬的血肉模糊的地方拂过，伤痕一下子消失于无，“然后，在终结之际为我献上最美味的佳肴——”
“在我的耐心耗尽之前。”
他的话语异常温柔，嘴角却咧开一抹似是兴奋到极点的，扭曲嗜血的笑。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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