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第二十一章 ...
-
第二天，赵小宝整整推迟了两个小时才堪堪将所有东西都准备好，开门营业。
赵小宝打开门时，只见一名穿着一身黑色燕尾服套装，头带高顶帽，拄着一根灰绿色拐杖的老者站在门外，见他开门，老者摘下高顶帽，礼节性的略一颔首，道，“早安。”
他花白色的头发很是整齐的向后梳着，古欧式的五官，鼻梁高挺，眼睛是冷漠却极漂亮的棕灰色，语气谦逊有礼，但整个人都透着一股子高傲。
赵小宝先是一愣，但很快招呼道，“早上好，让您久等了，快请进。”
老者步伐优雅的走进店内，在靠窗的位置坐下，晨光透过窗户，仿若避过老者的身影一般零零散散的洒落在方桌上。
老者将灰绿色的拐杖放在墙角，那一瞬间，赵小宝觉得墙面一下子变得灰暗破裂，然而待他仔细看时，墙面依然白皙整洁，并没有发生什么变化。
“真是间特别的店铺。”老者低声赞叹。
赵小宝不明所以，只是上前问道，“请问您想吃什么馅儿的包子？我们家有咸菜肉丝包，白菜猪肉包，蟹黄包，豆沙包，萝卜丝包，奶黄包，全麦实心馒头，黑米馒头，”顿了顿，赵小宝加了句，“除了鱼肉，蛇肉暂时没有引进，其它基本全都有。”
老者戴着白色手套的手轻点着桌面，半晌道，“听说火蜥蜴的肉特别鲜嫩可口。”
赵小宝，“……”
啧，脸好疼。
这些客人的口味怎么这么奇怪，专挑店里没有的点？
打从老者进店后就一直炸毛的蛋黄闻言，嗤笑一声，“你这老头可不是来砸场的吧？方圆百里，也就隔壁钟表店有一只年轻并肉质鲜美的沙拉曼达，可你别忘了，此处为交界之地，一方土地，一方规则，小宝若是对此地居民出手，绝对会被驱逐出去，”蛋黄说着舔了舔爪子，“你看对面面馆的大老鼠，长得肥头大耳，一看就鲜嫩多汁，老子不也因为这破地方的破规矩一直忍着没动手？况且，如今不同往日，沙拉曼达在各界都算是稀有生物，你这老家伙难道还妄想能跟以前一样，睡一觉醒来就能吃一群？”
虽然蛋黄张口一个“老头”，闭口一个“老家伙”的说得极不客气，老者却涵养极好的没有生气，只是似是感到遗憾的叹息一声，带着白手套的手轻点着桌面，对赵小宝道，“那么，请来十份萝卜丝包，十份全麦馒头，一杯清水。”
“好的，您稍等，马上就来。”
以为老者会执意于“火蜥蜴馅儿”的包子的赵小宝不禁舒了口气，转身走进了厨房，赵小宝刚踏进厨房大门没多久，大瓦就已经极为效率的将包子跟清水都准备好，放在托盘上递给赵小宝。
蛋黄竖着尾巴跟着赵小宝走到厨房门口，在厨房的门边坐下，与赵小宝保持一定的距离，它甩着尾巴看着托盘里的十个包子，十个馒头，嘱咐道，“这老头性子有点奇怪，小宝你可要小心些。”
“……小心什么？”
赵小宝有些不解，虽然老者一开始的点单有些奇怪，但看上去却并不是那种奇怪的，难以相处的类型。
大瓦笑道，“不用担心，他的性子虽怪，但却极为珍视生命。”
“哦……”
所以，到底是哪里奇怪？
这老人家的性子看上去真的还不错的样子，说话也特别有礼。
赵小宝似懂非懂，甚至带着些许迷茫的点了点头，他又看了眼从昨天开始就不再粘着自己而是跟自己保持三步远距离的蛋黄，“蛋黄，你是不是犯了什么错怕我打你？一直离我这么远做什么？”
蛋黄一愣，然后略显不安的用爪子挠了挠地，“…昨天看到一本书上说距离产生美。”
赵小宝，“……”
赵小宝一脸无语的端着托盘走出了厨房。
◎
厨房内。
大瓦似笑非笑的看了蛋黄一眼，“你怕他？”
“才，才不是呢！老子怎么可能会怕一他？更何况，他现在只是一个普通人类！”蛋黄不安的摇着猫尾巴。
“真有意思啊，拜恩，你竟然对一个人类产生了恐惧。”大瓦幽蓝色的眼里一片冷漠，连嘴角的笑透着残忍的寒意。
“才，才没有！”蛋黄浑身的毛都炸了开来，他略显不安的原地走了一圈，像是在做心理建设一般的在地上摩挲着爪子，过了好半晌才斩钉截铁的道，“不过是个人类，老子才不会怕！”
大瓦笑了笑，没说话。
蛋黄却好像被他自己说服了一般，神色也不再慌张，他又看了眼坐在店内吃包子的老者，以一种看热闹似的语调感叹了一句，“这老头竟然醒了，也不知道是哪一界要遭殃了，”他说着，舔了舔嘴，语气中透着一股子垂涎之意，“可惜啊，如果不是因为该死的契约的束缚，我就能跟着去饱餐一顿了。”
“拜恩，”大瓦低垂着眼，看着坐在地上的，金黄色的猫，“要耐心，经过轮回洗礼的[他]的灵魂，一定能回应吾等之期望。”
◎
店铺内。
赵小宝将十只萝卜丝包子，十只全麦馒头，与一杯清水放在桌上。
老者道了声谢，然后拿起了那根灰绿色的拐杖，在地上轻轻一敲，只见那灰绿色的拐杖头瞬间变得巨大，生出了眼睛，长出了嘴与尖耳朵，就像一匹马的头部一般，然后那马头张开了嘴，下一个瞬间，十个全麦馒头消失不见，隐约能听到一声非常愉悦的马的啼鸣声，老者又将拐杖在地上轻轻一敲，马头以肉眼几不可见的速度缩小，它的眼睛、嘴与耳朵都消失不见，拐杖恢复原样，被老者重新放回角落内。
虽然这么多天来赵小宝已经见识了许多足以让他重塑三观的事情，但直观这么神奇的一幕，他的脸上还是难掩惊讶。
老者笑着解释，“空腹千年，难得饱餐一顿，希望你能谅解。”
老者说着姿态优雅的用戴着白手套的手，拿起一只萝卜丝包子。
赵小宝非常想提醒老者说是不是摘下手套再吃比较干净卫生，话在嘴里转了转，变成了，“竹筷就在您的手边，请放心，我们店的筷子都清洗的很干净。”
老者摇了摇头，“现在，尚未到我能摘下这双手套的时候，”他说着，慢悠悠的拿起水杯，“能再来一杯清水吗？”
赵小宝这才发现水杯不知何时已经空了，忙去厨房拿了水壶给老者续上。
老者吃包子吃的很慢，每一口都是细嚼慢咽，然后缓缓咽下，一直从清晨吃到黄昏日落，期间，赵小宝曾想给老者换上热乎乎的包子，却被老者礼貌的拒绝。
这天店铺的生意也没有以往好，前前后后总共只来了六位客人，三名七八十岁的老人，一名年轻白领女性，以及一对母女。
待最后进店的那对母女也吃完走出店铺，老者刚巧也咽下最后一口包子，他自口袋里拿出一块纯白色的帕子擦了擦嘴，拿起拐杖跟帽子，站起身，对赵小宝道，“我已经有千年未尝过如此有趣的食物了，我无法给予你金钱上的报答，所以，我愿意给予你半天的时间，”他说着，拿出一根灰绿色的鬃毛，用手帕包好，递给赵小宝，“在最终的时刻到来时，你将会有十二个小时的滞留权。”
赵小宝愣愣的收下手帕，老者对他一颔首，然后戴上高顶帽走出店铺。
听到店铺的门关上的声音后，赵小宝才反应过来，他看着上前收拾桌子的大瓦，道，“所以，我这是被吃了霸王餐？”
大瓦看了眼赵小宝手上被手帕包好的马鬃，笑道， “请收好它，这是无比珍贵的，无价的礼物。”
“……”
一根马的鬃毛是无比珍贵的、无价的礼物……
虽然礼轻情意重这个道理他也懂，可是——还是觉得这个世界越来越难以理解了怎么办？
赵小宝抓了抓脑袋，将包裹着马鬃的手帕收进床头柜里的小铁盒子里，盒子里已经有之前绿帽子的巴巴托斯送的一根能让人听懂动物的话的羽毛、以及穿蕾丝裙的小女孩送的白珍珠耳钉，现在多了块包裹着马鬃的手帕，看起来虽然依然零零散散的，不过，倒也有趣。
当天晚上，赵小宝躺在床上刷微博，看到一条关于A市的消息，说是夜间大巴出事，死者六人，重伤二十二人，并且登出了六人的照片，分别是三名老者，一名年轻的女性白领，以及一对母子。赵小宝一看，不禁浑身发冷，这六人就是今天来包子铺吃包子的那六个人！
赵小宝将这事告诉了大瓦跟蛋黄。
调整好情绪的蛋黄已经不是那么怕赵小宝了，他跳上床，凑在赵小宝的头边看了眼手机里的画面，不在意的甩着尾巴，“他们会在[死]尚在的时候进入这家店，就已经注定了必死的结局，”蛋黄说着见赵小宝脸色不太好，笨拙的安慰道，“小宝别在意啦，是他们死期已至，命该如此，你看今天来店里的人是不是特别少，寿命未尽的人是不会在今天靠近这里的。”
赵小宝满脸懵逼，“[死]是……？”
大瓦开口，以一种奇特的咏叹调低声道，“启示录上说，揭开第四印的时候，我听见第四个活物说，你来，我就观看，见有一匹灰绿色马，骑在马上的，名字叫 [死]，阴府也随着他，”他说着看向赵小宝，“今天来到店里的那名老者，是否带着一根灰绿色的拐杖？”
赵小宝想起了那根能变出马头的拐杖，脸色一白，“你是说，今天来的那位老人家是…这个[死]？”
大瓦点头，“许多古籍上也称他为[灰马骑士]。”
赵小宝的脸色更白了，他颤抖着手指着自己，“那，那我是不是…也快死了？”
“请安心，你的命不在他的手可以碰到的地方，”大瓦说着将赵小宝的手机拿开，并很是体贴的替赵小宝关上了床头灯，“今夜请早些休息，[死]在此地驻留的时间过长，虽不致命，但影响却必不可免，需要好好休整。”
黑暗中大瓦的声音格外清晰沉稳，颇具安抚力，赵小宝只觉得一阵睡意袭来，在沉入梦境之前，他迷迷糊糊的问了句，“…那，我的命，在哪里？”
大瓦的手轻抚上赵小宝的额头，幽蓝色眼在黑暗中泛着阴冷的寒光，他开口，声音温和甜腻似染毒的苹果，他说，“你的灵魂，迟早会到我的手中。”
作者有话说
第21章 第二十一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