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缱绻：鬼怪的花》懒就一个字

13、十二章

　　“这跟他受伤有什么关系？”云女依旧执着于李胥的伤到底是怎么来的。
　　“他娘是青楼女子。”望长路说。
　　“我知道啊。”云女说，这不是废话嘛？
　　望长路叹了口气，他不知道怎么跟她解释。
　　云女思考着望长路刚刚跟她说的话。
　　李胥是被他同学堂的“同窗”打的，那个同窗不知从哪里听来知道了李胥的身世昨个早上一来就把李胥压着打。李胥措手不及的挨了几拳之后反应过来跟同窗互打起来，后来被赶来的先生拉开了，这才平息。
　　再具体的望长路也没同她细说，她问了他也当自己没听见。
　　但是最重要的问题在她锲而不舍的追问下还是得到了解答。
　　“阿胥哥哥打赢没有？”
　　“……赢了。”
　　为了去围观那个同窗的惨况云女隔天偷偷摸摸的去了一趟学堂。为了看“你过得不好我就放心了”的同窗。不得不说那位同窗的识别度很好，放眼望去脖子以上顶着一个大包子去上学的除了他别无分号。云女于是放心的走了。
　　当晚。
　　“为什么那个人知道你娘是青楼女子就要打你？”云女问。
　　“那你就要去问他爹了。”李胥冷笑，眼角含霜。
　　“为什么？”云女问。
　　“你知道青楼女子是做什么的吗？”李胥看着她突然笑起来。
　　“皮肉生意啊，你说过的。”云女说。
　　“那你可知道这皮肉生意的意思？”李胥皮笑肉不笑的说。
　　“不知道。”她只知道她爹喜欢来这里，她娘从来不让她靠近这里，虽然她现在几乎每晚都要过来但对这合欢楼的正楼却是望而却步的，不光是因为她曾在这里被被掳还有连她自己都说不清的胆怯。
　　楼里总是会传出□□的声音有男人的，也有女人的，很痛苦的声音。
　　“你想知道吗？”李胥将头伸到她面前，很近。
　　李胥这样带着冰冷的笑容放大在她眼前直直的看着她，让她突然觉得害怕背脊发凉。
　　“……不想。”云女小声的说。
　　“那就别问这么多。”李胥坐正身子收起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容，恢复平常的冷淡抬头看月亮。
　　云女松了口气，不再追问，也，不敢再追问。
　　每次李胥望着月亮的时候总是给她一种他马上就要消失的错觉，他的眼睛里只有月亮仿佛下一秒就要弃了她追随月亮而去。月亮上到底有什么，让眼前这个她无比向往和美好的少年失了魂魄。
　　她看着坐在身旁却又不知置身何处的少年，那一刻她从未如此渴望长大。
　　但长大的过程总是充满着痛苦。
　　她爹被官府抓走的那天，天气晴朗万里无云是个适合外出的好天气。他从村里的矿队回来满面春风得意洋洋的模样还从街上买了几坛女儿红和下酒菜非拉着她娘收摊回家陪他喝酒。云女正在家里赶制绣帕，“嘭！”的被踹门声吓了一跳以为家里来贼了，从床上跳下来抓了一个扫帚小心翼翼往门口移去。
　　她爹看见她上来就是一脚：“格赔钱玩意儿！怎么，要谋杀亲父啊！”
　　“你干什么！”她娘吼道。
　　“别管她，就会装死。”她爹看了她一眼，转头队她娘笑道“媳妇儿，去给你男人拿个碗过来！”她娘瞪了他一眼，又担忧的看了云女一眼转身去拿碗。
　　她被踹倒在地脑子都是懵的，呆呆在原地做了好久才反应过来，手撑地站起来把扫帚放到一边低头进了房间。
　　她爹自然不会叫她一起吃饭，也会阻止她娘叫她吃饭，她专心绣起了帕子。
　　门外声音不断。
　　“嘭！”
　　她听到碗碎了，外面的声音大起来，她手里一停。
　　“你怎么能做这种事！你知不知道这……”她娘不敢置信的吼道。
　　“不会的，媳妇儿你放心，我……”她爹洋洋得意。
　　“你……”
　　又是争吵。
　　云女听的不清晰，也不明白，索性继续绣花。
　　啊！
　　颜色上错了。
　　……
　　官府来抓人的时候他们已经吵的差不多了，她想可能是她娘屈服了吧。
　　官府动静很大“哒哒哒咚咚咚”的脚步声一轰而至云，她记得大概有十几个人？
　　兴师动众。
　　她从来没听过这种动静探头出门。
　　一排官兵模样的人围堵在她家把家里的大门堵死了。
　　“谁是云良？”为首的官兵问道。
　　原来她爹叫云良。
　　她今天才知道。
　　她娘被这个阵势吓住了半天说不出一句话，脸色白的像纸，平日里就单薄的身形现在看上去更是毫无重量的模样，仿佛随时都要昏过去，她爹更是吓得双腿发抖。
　　她看着他，跟魁梧彪悍的官兵比起来她爹就像一个小孩。
　　官兵见没人回答将头转向了她，走过来蹲下，露出一个自认为很和蔼实际上依旧凶神恶煞的笑容：“小妹妹，告诉哥哥，谁是云良。”
　　她爹这才发现她从房里出来了，拿眼睛瞪着她，只是和平时这个眼神里少了几分愤怒多了，几分害怕。
　　她跟他对视。
　　原来，她爹还会用别的眼神看她。
　　“我娘不姓云。”云女说。
　　官兵摸摸她的脑袋：“好的，知道了。”站起来，脸色一变指着云父“把云良给我拿下！”
　　“是！”
　　云父看着朝自己过来的官兵心中惊恐不已，转头看见云女，指着她形神狰狞破口大骂：“贱人！你个扫把星，老子要杀了你！”在所有人都没有防备的情况下朝云女冲了过来。
　　这一刻的云良仿若恶鬼上身，他张开利爪露出獠牙瞪着快要掉出来的眼睛，迅速的，迫不及待，将她拉入他的世界。
　　云女一屁股坐在地上，身体更是止不住的瑟瑟发抖，她想跑腿却根本使不上劲儿，她看向她娘，她娘依旧维持着最开始的姿势仿佛对外界的一切无所感知，她闭上眼睛感到前所未有的绝望。
　　“我要杀了你！”
　　“杀了你！”
　　“杀……”
　　脑海里一直回放着这句话，云女猛的睁开眼睛。
　　天亮了。
　　她下床接水洗脸，下锅煮面。
　　“娘，起来了。”云女掀开云母的被子。
　　云母闭着眼睛没有动。
　　云女推了推，还是没动。她再去推的时候云母一把挥开她的手翻了个身继续睡觉。
　　她坐在床上看了她一会儿叹了口气起身走了，又过了一会儿端了面条过来。
　　“娘，面煮好了，我放了你最喜欢的鸡蛋。”云女把面条凑近她，看见对方鼻子嗅了嗅又拿手在碗上往她那边儿扇味儿。
　　云母终于不情愿的睁开了眼睛，满脸的不耐烦显然是对早起的不满。发了会儿呆就要去抓云女手上的面被云女躲过了。
　　“先洗脸。”云女说。
　　云母噘着嘴巴有些愤怒的要去抢云女连忙站起来把面举高。云母二话不说去抓她的手，指甲抠进了肉里云女疼的皱起了眉毛，依旧没有给她。
　　云母最终放弃最后看了一眼面转身去洗漱了。
　　云女把面放在桌上撩起袖子看刚刚被抓的地方。
　　流血了，血滴正一点点渗出。
　　除了这个伤口手臂上还布着许多疤痕，有些已经长出新肉颜色稍浅，有些上面还结着痂，颜色比周围深的多。总之整个手臂看上去就像一根陈年的老木头到处都是纹路。
　　云母进来，云女放下袖子：“过来吃吧。”
　　云母坐在凳子上，一手抓起筷子插进面里挑起一大坨面，拉的很高，面条很快滑落的只剩零星几根，云母伸头去吃筷子一歪，筷子上空无一物。
　　云母又试了几次依旧没有吃到面，她生气的把筷子扔在桌上，然后，开始嘶叫，抓头发。
　　声音凄厉。
　　云女眉头都没皱一下，神色淡定的抓过筷子夹起一面条送到云母嘴边：“吃吧。”
　　云母马上不叫了张嘴吃起了面条。
　　吃完饭后云女又给她穿了衣裳又嘱咐她在家里乖乖的，直到看见云母点头这才拿上东西出门。
　　锁门。
　　把钥匙系在腰间。
　　锦绣坊。
　　“哟，小云来啦。”一个打扮花哨在头上插满簪子衣服上全是红牡丹刺绣的妇人笑眯眯说。
　　“唐姐。”云女叫道。
　　“诶，快进去吧就等你了。”唐姐说。
　　“嗯。”云女进去。
　　出来的时候换上了一身装扮，头发高高束起额头裹着一圈金边祥云紫色绣带，身上也穿着同色长裙，袖口和胸前都绣着大小不同绣法不同的大红牡丹，脚上顶着一双绣花鞋。
　　她还是不习惯每月的这个日子，这衣服全是刺绣穿着闷热的很，偏偏还要穿整整一天。
　　后面陆续走出来几个姑娘，都是相同的打扮。伙计搬了凳子在店口一字排开留出店门，姑娘们依次坐好，伙计又从里面拿出一打布匹和针线每人发了一份。
　　云女拿到的是一块白色的素锦。
　　白色素锦。
　　她愣愣的看着手里的布发起了神。
　　这时店口已经聚集了好些看热闹的路人，看似都是颇有兴致的伸着脑袋往这看，就是不知道看的是布还是人。
　　云女撇嘴，无聊的漫无目的的四处张望，忽然暼见一抹墨色身影。
　　嘴角不自觉勾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