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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番外之端午小甜饼(高祁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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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国的荷兰在初夏的时候便已是新秋的模样。淡淡的天色,寂寂的田野,火车像天桥底下的流浪汉唱着嘎油嘎油的歌。在油画色的天尽头处,偶尔能看见一架半架风车,动也不动的,像向天揸开的铁手。
在瑞士走,有时也是这样一劲儿的静;瑞士大半是山道,窄狭的,弯曲的,是一股子咬定青山不放松的静。而这里却是广原,多了些开阔,也多了些豁达。空气中未及褪散的水汽滤起红黄的颜色,在那灰灰的背景上,越显得鲜明照眼。原是三角形状的尖屋顶左右两边近底处各折了一折,便多出两个角来;乍一看,活像一只委屈中透着狡黠的猫。
——
祁同伟晨跑回来的时候,他的老师刚刚给白纸上跃然的郁金香甩上浅蓝色的背景。
“喵——”
浅蓝色的背景上多了一道不深不浅的抓痕。
高育良一把夺下肇事者口中的毛线团儿。
是耀眼的红色。
——
这是他和同伟在荷兰的第一个端午。
眼前喵呜啜泣,仗着一双我见犹怜的大眼睛为所欲为的小坏蛋,是陈阳生前收养了陪孙女顽的,名字叫妙妙。
“同伟啊,你还记不记得,第一次见到妙妙的时候,她才这么一点大。”忙着帮自家老师收拾撞倒了的画架的祁同伟闻言一怔,妙妙已不知什么时候到了自家老师的臂弯里。
陈阳收养妙妙的时候,她只是一只脏兮兮的小猫仔,可每当她叼着家里的毛线球,六个月的孙女娇娇就会咯咯咯地笑。
娇娇和妙妙都喜欢跟着他去老师家。
每回他做好了饭,都能看到一左一右两个团子霸着他家老师的腿不肯下来。
好在一年后,儿子举家迁往法兰克福,娇娇赖在老师怀里不肯下来,还是老师哄着她睡着了才骗上了飞机。
妙妙则就是不肯走,加上儿子也体谅他和陈阳膝下无人承欢,便就留下来了。
陈阳五十七岁的时候生了一场病,没调养过来就去了,距离他退休只剩下三年。
睡梦里离开的陈阳,走的时候脸上还挂着甜甜的笑。
——
阳光直直地漫过窗纱,却不呆板单调,余下的零散点缀在树枝之间,织成一道道金色的丝,将晨起的露珠串成。
“滴”的一声轻响,来源是桌子上充电的手机。
高育良的手机。
祁同伟瞬间惊醒一般地跳起来。
——是他的小师妹高芳,只有七个字符:爸爸,端午安康。
祁同伟耷拉下脑袋,却不预备把手机还给他的老师。
“同伟,端午安康。”
六十岁的人登时眉间清亮。
——
有一种风景,仿佛童话一般,一刻便是永恒。
老师,端午有你,所以安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