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止坏心思》今几

12、第 12 章

　　周成玉被吓了一跳。
　　摸了下额头，抬眼：“说话就说话，你干嘛……动手。”
　　吴迅站起来几乎遮掉一半的光线，他很高，有一米八多，高大的身躯堵在面前，让她得伸着头仰望。
　　“看你好玩，傻乎乎的。”

　　她活这么大，都没人说她傻，谁不是夸，周家那女儿厉害，多大年纪，把钱秀兰留下来的烂摊子经营的有声有色，别人家孩子还在叛逆期，周家二儿子也被他姐管教得服服帖帖。
　　虽然她没读什么MBA，但她好歹念过书，当年成绩也是不差的，年年三好生，他居然说她傻。
　　周成玉好半天都没反应过来。

　　吴迅伸了个懒腰，好像大早晨出门就要了他老命一样，皱着眉揉肩膀。
　　撸起袖子的手臂上肌肉结实有力，经络突出，身体是经过锻炼的，但脖子转动后颈咔咔作响，也是经常熬夜坐姿不端正窝在沙发上的后果。
　　这人好像不拿身体当一回事，很瘦，还熬夜醺酒，年纪轻轻活成个老大爷。
　　周成玉问：“你又熬夜了？”
　　“嗯？”吴迅拉着身体，侧头看她，眼窝底下青了一圈。他挑眉，“火眼金睛啊。”
　　周成玉无言：“是你一身酒味。”
　　“不可能。”吴迅低头嗅嗅自己，他虽然昼夜不分，睡眠不规律，但确是爱干净的，他大清早起来就冲了澡，没道理昨天喝的酒味道留到现在，“我洗澡了，还用沐浴露了，你猪鼻子吗？”

　　周成玉都不想理他，有时候觉得这人挺精明，有时候又好似少根筋，随便一诈就出来。
　　她转身回柜台做账，吴迅也回了神，踱过去趴柜台边上笑眯眯看她：“周老板真厉害，之前都看不出来，刚才呛人的时候真是虎虎生威。”
　　“神经病。”周成玉觉得这人越来越没正经，刚开始不是这样的。
　　自从收了那串坠子，好像两人真的以朋友关系在相处。

　　让她之前再怎么瞎想，都料不到能跟金翠阁的老板扯上关系。纵然他的开山起家的琐事轶事总以各种形式添油加醋或多或少传进耳朵里，但一直跟那飘在空中的云一样，像是那些活在电视里的明星一样，你知道他存在，但怎么也想不到会有交集。
　　吴迅没接话，周成玉算完不经意抬头，那人正定定的望着她。
　　“我脸上有东西？”她奇怪。

　　吴迅摆手：“没，李享的话你可以琢磨琢磨，我给你透个底，几百万没有，但他要真想盘下来的话，至少不会低太多，你咬着价就行了。”
　　周成玉更是一脸莫名奇妙：“这不是你的生意吗？你这么告诉我没事？”
　　吴迅手肘撑着柜台，屈指在招财猫上面弹了下：“所以说你要怎么谢我？”
　　周成玉扫开他作乱的手：“去，我又没求着你说。”
　　吴迅哈哈笑出声：“算我倒贴都没人要了，真可怜，希望下次周老板吃饭的时候给我算个折扣。”
　　周成玉烦他贫嘴：“我对顾客都是好的没话说的。”
　　“那如果不是顾客呢？”他突然问。
　　“什么？”周成玉一时没听懂。

　　吴迅的眼睛很多情，不知道有没有人这么说过。
　　高鼻薄唇，本是很盛气凌人的面相，却因为那双细长的眼睛，变得柔软了几分。眼尾上挑，带一点无赖，可是专注看人的时候，好像眼睛里面只有你一样。
　　多容易让人误会的一双眼。
　　周成玉心想，不知道多少女孩被他骗了去。

　　门帘叮叮当——
　　周澜站在门边，瞪眼看着里面两人。
　　“姐？”
　　周成玉转过脸：“嗯？你怎么回来了？”
　　周澜跟不认识她一样：“我下课啊。”
　　“哦。”周成玉拢了拢耳边碎发，起身从柜台出来，问，“你中午不都在学校吃吗？怎么今天回来了？”
　　周澜大叫：“姐？我昨晚说了以后回来吃，我们要一轮复习了！”
　　周成玉干脆闭嘴不说话了。绕过吴迅要到后厨给周澜做午饭，赶人：“让让。”
　　吴迅像蚊子一样被嫌弃至极，他往旁边退了几步，“行呗，那你忙，我先走了，记住我的话啊。”
　　周成玉应了声，身子闪进厨房忙活。
　　“什么话？”周澜插嘴问一句。
　　吴迅看不见人，也没想多待，转身要走。
　　周澜完全被无视了。他虎视眈眈地盯着眼前这个高他半个头的男人，怎么又见到他了，是不是上来戳他底来了？

　　吴迅迈出去的脚还没落地，被人拦住，周澜黑着张脸，低身不善道：“你是不是告诉我姐了？”
　　吴迅视线这才落在这毛孩子身上，很嫌弃：“让让。”
　　“喂。”周澜不爽，“你什么态度。”
　　吴迅走出去身后还跟着一条小尾巴，絮絮叨叨：“你没告诉我姐吧？真的没有？”
　　吴迅耳朵都听疼了，烦死，回头脸色不善：“我看起来是那种闲着没事干的人吗？”
　　他很忙好吗，有正事的，谁会多嘴讲那种事来影响谈话气氛的，不是傻子吗？
　　周澜总算罢休：“你最好是没有，不然我……”
　　吴迅踱步往路边的车子过去，无视。

　　周澜越想越觉得奇怪，这人不是上来揭他底的那来干什么？而且——他皱眉，刚才进门那气氛怎么回事？
　　“喂！大老板，吴大老板。”
　　吴迅没回答。
　　周澜喊：“你跟我姐什么关系？”怎么看起来还挺熟悉，他都蒙在鼓里。
　　吴迅脚步总算停住，开了车门，手肘搁在上面，回头答他：“现在没什么关系。”
　　周澜松了一口气。
　　吴迅回过头，笑得十分满足：“……以后就说不准了。”
　　操，这人笑得好恶心！

　　*

　　李享的计划书送来的很快，他看中的几个门面老板都收到了一份。
　　里面很详尽的介绍了公司历程，近年安排以及最重要的扩充店面计划，和想要买下这地方部分门面的打算。只是个计划，他给出己方的待遇要求及补偿，然后让这边老板们回去看看，把要求和能接受的最低和最高价位填上去，过段时间找人来拿。当然，店门买来做什么怎么做是没说的，他不需要讲，尽管人人都知道这是跟金翠阁有关系的，但上面的公司却跟吴迅没关系，整份册子里面没有一个地方提到吴迅。

　　周成玉弄不明白怎么回事了。
　　按理说不应该，这明明白白就是跟他有关系，但读完之后也隐约有点知道他那天离开说的话。
　　老板不好当，吴迅话里有话，大概也是如今的金翠阁必须要应付的。
　　这么大的产业，盘枝错节，吴迅一个人不可能撑得起来，背地里弯弯绕绕，供应商、合作方、股东、投资人，断不可能轻松。她一家小小面馆，许可证挂着徐闵的名字，开店的钱借了钱如慧好几万，都是这样麻烦，更别说吴迅了，大概真正属于他的也就只有这个名号了。
　　他连开不开分店都没权利做决定？
　　周成玉突然有点惋惜。或者也不是，也不知道这个情绪是怎么回事，似乎就觉得，他应该方方面面都与这家酒楼共进退一样。

　　周澜仰着头靠在椅子上，捏着那份册子举在头顶上看，问：“姐，你怎么想的啊？真的打算卖掉吗？”
　　周成玉看他：“你觉得呢？我要不要卖？这家店一半属于你的，你也有权利决定，你说说看。”
　　周澜皱着眉，“什么你的我的啊，姐你自己看着办吧，你做什么决定我都支持你。”
　　周成玉笑了笑，看他少年人拧着紧紧的眉头，可没看两眼，他就扔了东西玩手机去了。
　　“要是我把店卖了把钱据为己有你也没关系？”
　　周澜忙着回消息：“唔，那你就卖。”

　　周成玉盯着手里的那份册子看，眉头微拧。要卖的话，依吴迅话讲，一百多万至少。卖掉店铺，医院那边的空虚也可以堵上，钱如慧的钱可以还了，还有周澜，高考过后上大学也轻松些，以后讨老婆也有彩礼，不用紧巴巴的过日子。
　　剩余的钱可以琢磨着再盘家离家近的店面，开个杂货铺，过过小日子……
　　“姐。”周澜突然开口。
　　“嗯？”周成玉回头看他，“怎么了？”

　　周澜低头按手机，“我觉得要不就卖了吧。”
　　“怎么突然决定了？”她笑，“不是还说让你姐做主吗？”
　　周澜没抬头：“我觉得卖掉你能轻松些，你每天这样太累了。”
　　周成玉说：“我不会……”
　　“精力都放在这家店里，没空谈恋爱，甚至你都没空打扮自己，整天待在厨房那种油烟地，熏得你皱纹都起来了。卖掉会轻松点吧，反正我也快毕业了，到时候你拿着钱也可以嫁个好人家。”
　　周成玉：“周澜？”
　　周澜这才从手机里抬头，看着他姐，眨眨眼：“真的，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