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城》Crystali

2、其实还没准备好

　　5月30日，理科实验2班的学生入学。高三的学生却还没有高考，原本高一的学生也还在教学楼里跟三角函数，元素周期表，牛顿三大定律斗争。于是新高一就被草草安置在了高三楼的空教室里。
　　到了学校言蹊才发现实验2班竟然是全大市招生。青城中学虽然是省重点，但是由于区政府领先全国的十二年义务制教育，作为全区最好的中学，一向都只招收辖区内的学生，但是这次却是特意从本市的其他区甚至是大市下辖的县级市招收了学生。联想到靖海中学因为成绩过硬，一直都享有全省招生的特权，而分班考试又正好与靖海中学省班考试同一天，言蹊一下明白过来这大概是几所学校之间互相争夺优质生源的竞争手段，而早早地让实验班的学生入学，除了提前熟悉高中之外，最大的可能就是为了防止优秀的学生又去参加其他学校的招生考试了。如果是这样，那么实验2班的成立到底是学校既定的计划，还是又一种临时抢夺生源的手段，言蹊就不是很确定了。
　　因为2班的学生来源广泛，所以学校给了一个听起来非常高端的称呼——市创新班。班级虽然成立了，但是却并没有多余的师资分给这个新的班级。高三正是紧要关头，高一高二的老师也是固定的，于是仓促间，各位校领导齐上阵担任着创新班的任课老师。校长大人一马当先，挂了语文老师的职，德育处主任也不甘落后，担起了数学老师的大任，教务处主任晃荡着做起了化学老师，物理老师是高三某班班主任，这一届高三还没结束就临危受命来带市创新班，外语老师倒和1班是同一个。比较特别的是因为一开始就是定位清晰的理科创新班，所以原本到高二才开始的生物课从高一就开始学，而1班2班的生物老师据说是一位金光闪闪的中科院博士。
　　因为高三是考前最后一周，重要学科的老师都是严阵以待，所以2班的班主任王高波只是匆匆跟他的新高一见了一面。倒是校长大人在语文课的时候慢慢悠悠地踱着步子进了教室，手里拿着一本崭新的语文书，也没翻开，简单自我介绍了之后就开始聊……文学？
　　“古人说：‘诗言志，歌永言，声依永，律和声。’文学家写的是诗，是歌，是景，也是境界，很多时候景即心境。就像鲁迅说‘在我的后园，可以看见墙外有两株树，一株是枣树，还有一株也是枣树。’这个境界高不高？又像契诃夫说‘从门到窗子是七步，从窗子到门是七步。’这个也是境界……”
　　众人：……文学家眼中的世界果然跟一般人不一样。
　　言蹊默默把老师说的话记下来，然后把契诃夫的名字改成了伏契克。
　　大概是真的对文学爱得深沉，校长大人从诸子百家的不同观点讲到他小时候在深山里打蚊子的故事，大有沈复描述“夏蚊成雷”如此这般的野趣。但是大家的注意力都没有放在校长大人精彩的人生故事上，而是纷纷转头看着窗外默默站了很久的一个中年男子身上。
　　校长大人停下来，走出教室和那人低声聊了几句之后，思索了片刻之后点点头。然后叫了班级里一个女生出去。
　　当她再从教室外面走进来的时候，大家都清晰地看到了她脸上的泪痕。教室里忽然就很安静，在所有人视线中心的女生还在低声抽泣着，收拾着书包，嘴里低声念着什么。直到她走出教室，言蹊才听清楚她说的那句话：“我不想待在这里。”
　　气氛有些微妙，初夏的风从窗外吹进来，吹干人脸上薄薄的汗意，皮肤泛起丝丝凉。校长大人看着一张张稚嫩的脸，有些郑重地说：“每一个人都有他自己的选择，有人选择待在这里，也有人选择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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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午吃饭的时候，言蹊就真的是很郁闷了。不知道母亲大人是怎么提前知道这个学校没有餐盘的这件事情的，抱着两个搪瓷大碗的言蹊跟着新同桌王志琳排队打饭，一个碗打饭，一个碗里面挤了两个菜，言蹊忽然有点怀念初中的两菜一汤，虽然没得选，至少是装在餐盘里的啊。
　　王志琳看到同班一个女生独自一个人坐着吃饭就拉了言蹊过去。
　　虽然是一个班的，但是还不知道彼此的名字。简单自我介绍了之后，才知道她叫李莹莹。语文课上突然收拾书包离开的就是李莹莹寝室的。本来是一个寝室住5个人，但是李莹莹寝室有两个室友从一开始就没出现过，加上刚离开的，现在她们寝室只有两个女生了。
　　李莹莹用勺子搅着碗里的茄子年糕，似乎没有什么胃口的样子，只是淡淡地问：“你们买电话卡了吗？”
　　因为住宿学校不能带手机，只在每个寝室按了一个座机，打电话需要买电话卡。言蹊还没去过学校的便利商店，倒是王志琳已经买好了。
　　“能借我一下吗？我想中午打个电话。” 李莹莹笑着问。
　　“好。”王志琳答应得很干脆。
　　言蹊中午还不想那么早回教室，就索性跟着李莹莹和王志琳一起回寝室研究一下电话卡的用法。
　　没想到一回到寝室就看到有家长在。对床的女孩颓然倒在床上，隔着蚊帐看不太真切她的面容，但还是能感觉到她在哭。室友们安静地做着自己的事情。女孩的父母在一旁又尴尬又无奈，低声在劝说着。言蹊觉得尴尬极了，连招呼都没打就直接往外走。
　　到教室的时候还没几个人，有一个老师走进教室，叫了几个男生出去搬讲义。然后言蹊就看到三个大男生抱着小山一样的试卷进来，一摞摞地在讲台上摆开，其中一个在黑板上写“到讲台上领化学卷子，先自习着做起来”。
　　化学老师还没有正式上课呢，卷子已经发了下来，这就是高中吗？言蹊面前摆着化学书，却一个字也没有看进去。外面忽然传来女孩明朗的笑声：“哈哈哈哈哈，你还记得今天是我生日啊……”
　　生日这一天就是高中开学，真是一个难忘的生日啊~
　　不一会儿，一个戴发箍的女孩和一个男孩笑闹着走进教室，手里还抱着一个巨大的熊。女孩看起来心情很好，一边笑着说话一边拿手打同行的男生。
　　大概是小情侣吧。言蹊目不斜视地看着化学书上的元素周期表，却按捺不住好奇心，悄悄掀起眼皮八卦地瞄了几眼那对正在说话调笑的“情侣”。

作者有话说

　　这章的题目代表我的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