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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谁着谁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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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让死亡去埋葬死人-
距寒的告白已有数日，我再三犹豫后选择了逃避，连常驻地冰家古堡都再未去过。
应钟阴家族联系所需，我效仿街头传闻辉夜琳的做法，在学院里挑了一个空教室，打着社团的名义搞事。
“哈喽～”碎星般轻灵闪烁的声音从门口传来，一位墨绿短发的姑娘浅笑安然地站在那里，清晨的阳光落在她身上，流金似的温柔相溶在了一起。
她从身后伸手拉出一位少年，那少年却下意识后退，面颊上浮起红晕，他垂下的双眼澄澈干净，如同碧空洗涤过的草原上的羊羔。懵儿转头朝我介绍：“这是家族新找到的孩子，叫钟阴炀，擅长跑步，你可以叫他小羚羊。”
“小羚羊？噗嗤我觉得你更适合叫小绵羊。”我心直口快地吐出心中看法。
少年抬眸看了我眼，眉毛上扬，两耳透红，瞳孔骤然放大，似是被我吓了一跳，又遽然把视线移开。
「……我长得原来有这么不堪入目吗」
“啊哈！”墨黑与雪白刹那间点燃，花开两朵，灼灼辉映在我两旁，我不由自主回头。
“啊——”惊惧一瞥，但见身后女子阴阳长发飘扬盘旋成诡异花瓣状于身前，殷红瞳仁狭长如猫，眼角垂血泪，嘴角上扬撕裂至耳根，森森惨白形神憔悴，脸颊点点黑斑如恶之花在其上恣肆绽放，“小夏子你又搞什么啦？！”
钟阴夏听后嘻嘻一笑，摇了摇手里的镰刀，在空中留下一道残影，“这不是社团活动吗？”
“……那么就开始吧。”
我先是捣鼓电脑，在□□上将钟阴家族的人如数从学院群拉入家族群，钟阴夏、钟阴懵、钟阴炀……细细数来竟有十三人，尽管大部分我都没见过就对了，想想也真是失败透顶的钟阴家族的继承人啊。
与此同时，小夏子、懵儿和小羚羊已打闹成一团，阴阳头和墨绿发在合情合理讨论小羚羊是否应该将头发扎起俩冲天辫。
「既然家族那么多人都挺尸不来，那就在群里搞个直播小视频叭……」
“咳咳，我们这次是来探讨正事的。”我无奈地看着小羚羊头顶着的俩冲天辫，伸手摸了摸一小绺鬈发，不禁慨叹其发质真不愧柔顺如羊毛。
“泠姐姐，其实我有个表弟叫小绵羊的，所以不要认错了噢。”他像是反射弧突然拉回，回答了我之前的感慨， “而且他就住我对门，我们经常一起玩来着。”
“诶诶所以是十几岁少年的同居吗？！”
瞳孔地震。
“泠把家族群建好了啊……还有应援图。”小夏子不禁慨叹。
加粗斜体的字样变幻着鲜明的色泽，配制不知道从哪里搜罗来的插画，抑天使堕落，黝黑羽翼逆光伸展，或傀儡牵丝于囚笼之中，狭长的血眸泫然欲泣，再光怪陆离之中，面容素白，装束繁饰。
仿佛力度还不够大似的。
“若有泄露者……尽管很厌恶自相残杀但是……泄密者都死了呐。”
很多年以后，往事尘埃落定，一切随风散失，泠会再次目睹这幅场景，彼时物是人非事事休，只有她的时间永远停止。
“钟阴家族新人切记——”
“一：千万不要嘴欠。否则嫣一个□□下了我们也没办法。总结了一下媽的逆鱗：1.爱徒琳2.撩妹and一切诡谲词语3.林允儿T^T。”
“二：千万不要手贱。雪的死亡令一秒一个怪我没提醒？总结一下雪的逆鳞： 1.时冥2.夜3各种吐槽4.群规……”
眼底忽然显出一点微妙的色彩。
小夏子比自己入组织早很多，她对其了解比自己更为深彻，所说定不会有错，然而记忆撕裂，心绪交织，遗忘的奏章终将回响。
“泠，不能私建家族团体。”
“我们知道你在做什么。”
“请不要 想再来一 次封 杀 令 。”
警告如雪花片一样纷至沓来，逐渐掩埋了我的视线，我阖上双眸，倚在桌边轻轻睡去，万物空寂。
“泠，钟阴凝是琳的小号啊，泠。”
睁眼失去感知，万物坠入黑白。
「果然…自己不适合作为钟阴家族继承人。」
「但是……」
「所爱绵绵剪不断。」
「所恨悠悠理还乱。」
我踏进盥洗室，挑起长发，用笔细细勾勒镜中女子眉眼，卸下平常装束，择出恍如舞台剧戏服的古典哥特裙，准备为下午的学园祭筹备一份大礼。
午后的阳光在这所哥特式尖塔校园里熬着一锅浓汤，稠密得睁不开眼，我站在校门口正中央，撑着一柄暗紫小洋伞，微微颔首，将自己遮掩在阴影中。
一个瘦小的女生跑过来打招呼，“嗨喽，我是辉夜粹，以前好像没见过你。”
“你好，我是冰淇淋，你可以叫我雪糕。”
她眨巴眨巴那双圆眼，如荔枝剥壳般透亮，“那么请问我可以吃你吗——”
“不可以。”眼瞧着她作扑来之势，我连忙转伞躲开，慢吞吞地补充道，“因为我的异能就是吃，什么都可以吃的那种。”
数条黑线从辉夜粹的额头处滑下，粹刚想开口再诱拐一下这位迷之成精的冰淇淋，一道熟悉的怠惰声音响起。
“什么都可以吃？不就是饕餮吗。”
“这么说也没问题，准确说来可吞噬时空。”
“啊。和小仓鼠的撕裂时空很相似。不愧是我们冰家的孩子。”
那个人一身不知多久未洗的白大褂，茶褐色鬈发微张，可谓是粗服乱头，又叼着根烟笑。
我躲闪着他迎面直射的如炬目光，假意去看校门口，他皱起眉，双眼陷得更为深邃，明显不满于我的冷淡，伸指掐灭烟蒂。
刚刚尚在调笑的粹则不知道何时悄然溜走，没人想直面怒气值飙升的冰家大少。
慌乱掩饰间一倏尔，熟悉的高挑白影显现于眼底。“熙姐好——”
“你叫冰——冰淇淋？！”她一副不可置信。
“嗯。熙姐也可以叫我雪糕。”
她上下打量我两眼，我再度闭上眼，避免与她和无双二人直视，冰家两位少主的气势都过于震撼，纵然不去看，也仿佛置身于阴暗的审讯室里，旋转跳动的白炽灯光下，声声拷问纷至沓来，每一眼扫视都犹如在用冰冷的手术刀切割你的大脑，直击灵魂。
「不、不可以、绝对不可以被他们识破！冰家古堡的秘密，我，必须得到。」
“改名字。”
冷漠的女声于耳畔响起，我睁开双眸，权杖直指于我额心，锋利的宝石光芒只距我瞳孔几毫米，我眨眨眼，睫毛有点痒。
“雪娘你可别呀。”无双挑眉，作势取出手枪，“凭什么我们家的冰淇淋要改名。”
「……无双，冰无双。」
“是啊，雪你这就不厚道了，冰家可是出了名的护犊。”熙微微一笑，低头瞥眼看雪，双指夹烟在嘴角轻轻吸一口，抬步护在我身前，大姐头的姿态傲然显露。
心腔里似乎被什么填满了，又仿佛丢失了什么，酸水般胀疼，我喉咙轻微哽咽下一声哭腔。我不配。我不配。
“好。”我不想知道冰家秘密了。
“我改名。”我真的很喜欢你们啊。
雪对我改名的了当决绝皱皱眉，很满意我的听话的同时，也显出一丝稍微的疑惑。
“冰家可真缺少像你这样听话的。”你这般全然没有傲骨的任人宰割的羔羊。
我不置可否地颔首后便撇过头，不愿听见熙那声淡淡的“好吧”，不愿看见无双无趣走远点背影，迎面却看见一副熟悉而陌生的脸庞。
极少接触阳光的近乎病态般苍白下，几笔淡墨勾勒出眉峰颊骨，蔚蓝的双眸却蒙着一层海面上的浓雾，一身做工考究的黑衣显出贵族公子派头，和我身后的女子多么相似。
“夜，你来参加学园祭了。”雪的音调不自然地尖细，露出罕见的羞赧。
我冷笑一声，挥袖离去。
谁着谁衣，在幻影与假面之中觥筹交错，假作真时真亦假；谁是谁非，在谎言与苦衷之中迷失方向，无为有处有还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