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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3、事不宜迟 ...

  •   柳兆衡被哭得头大,传闻中自己的亲娘朝梦溪是英明果敢的女中豪杰,尽管貌胜天仙,但行事作风尽是雷霆手段,怎么如今一聚,发现竟是如此无赖缠人呀!

      柳兆衡对她尽力宽慰:“娘,你先别着急,听我给你说,我怎能不顾母女之情,要是可以,我也会带着飞仙剑一起走的呀……”

      听不得柳兆衡继续说下去,朝梦溪已蛮横道:“我不听,我不听,你说来说去都是要走,你这孩子让我好心痛呀,我不管,我就是要把你留下来,不管谁都没办法把你从我这飞仙之域中带出去。”

      如此说着,朝梦溪便将柳兆衡又往怀里一抱,说什么也不放她走了。柳兆衡挣脱了好久,朝梦溪才稍微松开了一点,见柳兆衡一脱离自己之手立马在四周寻找出去的门路,朝梦溪不以为然道:“好孩子,你要相信,在这个飞仙之域里,任何人都不可能是为娘的对手,只要为娘在这里,说不让你走你就不可能走得出去。”

      柳兆衡确实是自己发现不了出路,只好回头对朝梦溪求饶:“娘,我们来讲道理好不好……”

      “小轻舟,你这是说你娘亲我不讲道理了!”朝梦溪才懒得和她讲什么道理,索性就赖皮道:“好吧,既然你这么想了,为娘就真的不讲道理了,在你伤好之前,我,绝对不会放你走!”

      原本看在她是亲娘的份上,柳兆衡对她一忍再忍,可她如此蛮不讲理,柳兆衡也拿不出好脸了:“为什么?我给你说了,我答应族兄了会拿着息夫人玉簪和他走,你怎么可以……”

      眼看孩子冲自己急眼,朝梦溪倒是笑了:“什么族兄不族兄的,这天底下什么事都及不上你的命重要,万一你撑不到回去,万一你即便回去柳暮深却救不了你,你有没有想过,万一你沉睡之后再也醒不来,真的就这么死了……”

      生死大事,本不该与人轻言,尤其还是当着朝梦溪的面,柳兆衡知道,自己一旦在她面前轻言生死,必定将她伤得不轻,可自己却控制不住地想要试试……她真有那样看重自己吗?她这样困住自己,是为了拿捏住一个人陪她,好让她没那么孤独,还是真的因为将女儿视作珍宝,舍不得让女儿出去犯险?

      从来没有实际相处过,所谓的母女深情,真的会那样毫无缘由的浓烈吗?

      怀着强烈的好奇,柳兆衡一定要验证一下:“那也是我的事,我自愿的,我要冒这个险!”

      听着柳兆衡说出这些话,朝梦溪立即就喊出:“我不许!”

      不仅如此,被气得不行的朝梦溪朝着孩子举起了手,颤抖着,差点一巴掌打在了孩子脸上!

      柳兆衡被她的举动镇住了,“为什么?”

      朝梦溪哭道:“还能为什么?这世上但凡有谁会伤及你的性命,为娘绝不犹豫就会让他去死,不管他是谁……”

      已经不是第一次看她对自己哭了,可她这时痛彻心扉的哭法让柳兆衡无比心酸:“你有这么看重我吗?如果真有那么舍不得我,为什么你要离开我!”

      她听说过,当年朝梦溪即便是身怀有孕依然没有停下追逐巅峰的脚步,一边继续迎战前来挑衅的强敌,一边每日不耽搁武功的精进……柳兆衡不止一次的想,要是那时朝梦溪肯为她停歇下来,要是那时朝梦溪能顾及一下她,是否就不会……

      “是我错了,我发现得太迟了,我发现自己舍不得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因为过度挖掘天赋,朝梦溪早知自己是不可能活过三十岁的,一早就知道如此,却自私的想开启那个全新的境界,想要站在所有人无法企及的高度。

      可到了生命的终点,听着女儿及丈夫的哭声,她却感到自己好遗憾,甚至有些后悔,果然,自己还是有想做却无法做到的事,当自己发现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若是能活下去,自己一定不会那样……

      啊,真的感受到了,柳兆衡虽感觉不可思议,可还是被带动得与朝梦溪一并痛哭流涕:“娘,要是你没有死,我怎么会……”

      “娘知道,让你受苦了,是娘对不起你。你明明选择了我,可我却没有好好待你,这辈子,我唯一有愧的就是你!”

      怀抱着女儿大哭不止的朝梦溪根本不敢告诉小轻舟,自己对她这愧疚,不只是在她出生那刻,这愧疚甚至会延续她这一生。因为,尽管作为娘亲在阻止她出去做傻事,但理智却一再提醒朝梦溪,不能困住小轻舟太久,不能真的就将她说服,不能让她留在这里不问外面的一切,她还有需要她做的事,那是自己用尽一生在谋划的事,一旦开始,自己曾为之斩断了友情、爱情、甚至是亲情,又岂能在此紧要之时停滞不前!

      母女二人哭着哭着又停下来,暂且不提是走是留的事,朝梦溪先运功给柳兆衡疗伤了许久,再教了她一套如何调息保命的心法,嘱咐她一旦碰到生命垂危的时刻,立马依此心法运功,定能保一息尚存,只要一口气不断,总能找到恢复生机的办法。

      她对自己如此传授,柳兆衡只当是她心软要成全自己让自己出去了,于是很认真地将她的那套心法熟记下来,一方面是为了以防万一,一方面也是为了哄她高兴。

      大悲大喜的情绪起伏中,柳兆衡也摸不准自己进入这飞仙之域有多久了,到底是一个时辰,还是两个时辰了?

      那时她还不知道,这就已经过去两天了。柳兆衡只想着,不行,不能逗留太久,还得尽快出去找商繁胥要息夫人玉簪才行!

      正在柳兆衡发愁怎么开口让朝梦溪放自己走时,朝梦溪忽然道:“噫,什么声音呀,吵什么吵,枢机库是要翻天了不成!”

      可她所说的吵闹柳兆衡丝毫听不见,朝梦溪只好一挥手消散开一团迷雾,让柳兆衡和自己一起看到外面发生的事:原来,此刻正是杜重瑕与商繁胥在擂台上切磋之时。

      虽然商繁胥气势不弱,在柳兆衡看来,他这身手是可与叶全、唐慎显归于同个级别,但对手是杜重瑕时,那就是单方面对他在碾压了……

      柳兆衡直摇头:“他简直是自取其辱,死不足惜!”

      朝梦溪不解:“怎么这么说他,他不是你义兄吗?他敢直接挑战你爹,这不叫志向高远,少年英雄吗?”

      噫,娘怎么也知道自己有他这个义兄的事?

      柳兆衡没有细想,就笑道:“我那都是为了拿到息夫人玉簪才迫不得已答应下来的,否则,我怎么可能认这么个货色做义兄。”

      朝梦溪却劝道:“认都认了,后悔也来不及了,还不如好好教导一番,他有什么你看不惯的,你都可以让他改嘛,这孩子看上去挺机灵,应该不是个不成器的……”

      怎么回事?听这口气,娘亲对商繁胥怎么好像挺有好感呀!柳兆衡虽已有此认知了,依然耿直说出心中想法:“来得及,怎么会来不及,等息夫人玉簪到手,就没这个义兄的事了,我自然当这辈子从没遇上过这个人。”

      朝梦溪笑道:“怎么可能,自从与他认识你们经历过这么多事,以后就算不去刻意想着他,但你只要想起这期间的任何一个人,任何一桩事,你就摆脱不了的会想到他。就算你现在看他百般讨厌,可时日一久,你总会记起他的好处来的。”

      柳兆衡无所谓道:“那又如何,记起他还是记不起他都没关系了,反正那时已经和他离得很远,老死不相往来的,我不会为了多余的人做多余的事的。”

      听柳兆衡的一席话,朝梦溪也估摸不准她到底对商繁胥有几分情谊,即便是有那么点情谊,只怕也是浅得够可以的。

      眼前,擂台上那二人比划过二十招,朝梦溪道:“至少他现在还是你义兄吧,我们就这么眼睁睁看着他被你亲爹打死吗?”

      “怎么会,他商繁胥是下任掌印,才不可能……”柳兆衡正说着,却见杜重瑕一剑劈来,好家伙,这绝对是杀招!

      朝梦溪见此情形,也是气得不行:“要死了!这个混账,一把年纪了还这么莽撞!”

      说罢,不敢再做耽搁,她急忙以飞仙剑之姿现身去阻拦,临走时她还是对柳兆衡放心不下的:“小轻舟,别老想着出去,乖乖在这里等我回来,我们还有话要说呢!”

      话音刚落,柳兆衡已看到飞仙剑出现在杜重瑕头顶,果然,这么急匆匆的去,是为了搭救救商繁胥呀!

      奇怪,为何娘亲会对商繁胥如此在意……柳兆衡正想着,便也想到了朝梦溪对自己说过的那些话……

      她说过,只要她在这里,自己休想出飞仙之域,可现在她出去了,那么自己不就也能出去了……

      既然想到这里,柳兆衡便开始放胆一试,这飞仙之域和刑天之境的场力应该有些雷同,如果是用破刑天之境的办法……

      柳兆衡闭目,运气于掌心,然后双手一推……

      果然,自己便在床上苏醒过来,床边空无一人,想来是都去关注新旧掌印比武的事了。

      柳兆衡也考虑着自己该不该去,可一想到这时不去,万一商繁胥重伤昏迷了,自己要怎么拿到息夫人玉簪!

      以商繁胥的脾性,才不可能将息夫人玉簪放在他随手可拿的地方,他绝对会藏起来,让她找不到的!

      如此一想,此时此刻正是商繁胥危急关头,自己去帮他一把,说不定他一感动就……

      想到此处,柳兆衡便行动起来,在飞仙之域里疗伤了一阵,果然成效挺显著的,自己一掌掀开房门,是真的没感觉胸口有多疼了。

      两指一划唤来断离剑,柳兆衡立马就朝着沉星园赶去。说时迟那时快,她一到沉星园,正好是散场的时候。

      听闻众人说道:好凶险,要不是飞仙剑现身,只怕……

      怕什么怕!这群看热闹的真是搞不清状况,大概师父对商繁胥用出狠招,就是想逼得飞仙剑现身也说不定!

      想来上次飞仙剑出现也是在商繁胥与自己一同遭遇危险的时候,自己这比武当中几次三番险象环生的飞仙剑都没有出现,那次商繁胥跑过来,飞仙剑就现身了,她是真的不好说飞仙剑是要来护着谁呀!

      哎呀,不要小肚鸡肠了,娘亲这么做肯定有她的原因的,自己一时理解不了就理解不了吧,现在拿息夫人玉簪要紧!

      那厢杜重瑕护着飞仙剑回去安放了,枢机库弟子们留下继续送各门各派的人下山,柳兆衡和师兄们点头一笑,不待他们问点什么,直接冲着商繁胥那边跑了过去。

      “哎呀,哎呀,怎么伤得这么重呀!”

      商繁胥正被关虔和李高义一左一右掺扶着,脸上虽有一道浅浅的血痕,却并没有太多狼狈之相,听见柳兆衡对自己打趣,他瞬间眼中放出光亮来。

      “你醒了?”商繁胥瞧她看上去气血两亏却是嬉皮笑脸的,轻轻一叹:“我可被你吓得不轻,还以为……”

      他与杜重瑕才交过手,就算师父有所控制好歹也是会让他受了些伤,依她判断,眼下他是勉勉强强可使出五成功力,可他却全然不抱怨自己伤势,只顾着为她操心,柳兆衡觉得,这样正好,彼此都相对虚弱着,难兄难弟的,说不准可以谈出点共同语言,能动点恻隐之心。

      “以为什么,以为我醒不过来了?”柳兆衡故意这样说着看他的反应,果然,他眼神有些许凄苦了。这么明显的对她关爱看重,分明就是想引得她加以利用!

      柳兆衡笑道:“我才没有那么不顶用呢,信不信,就凭我一个人,现在也可以把你扶回去。”好吧,就如他所愿吧,利用他,让他知道他有多有用!

      “那就有劳兆衡了。”

      听商繁胥这样说,关虔和李高义都很配合地将商繁胥交到柳兆衡手中。柳兆衡也是轻拿轻放,没有丝毫马虎怠慢地缓缓搀扶起他,往着他的住处走。

      还别说,看他们相互扶持着一步一挪地离开,还真有那么点相依为命的意思!

      对着他们缓慢离去的背影,关虔很认真地对李高义来了一句:“高义,我们是不是得赶紧去提醒那个蒋芝素一些事啊,让她晚些时候再过去给繁胥疗伤吧,省得她不懂事现在就跑去了,这多打扰繁胥和弟妹啊!”

      李高义听后挑眉,笑对他道:“好难得呀,关大哥你也有开窍的时候嘛。”

      “说什么呢你!”关虔哼了一声,脸上却并没有任何不悦。

      说来,商繁胥还算体谅自己,柳兆衡觉得,从他故意没有太往自己身边靠就知道了,他是在顾忌她的伤势,没有敢让她承受太多重力。

      既然知道他于心不忍了,那还等什么!

      而且,难得商繁胥没有主动来找话说,这次,就轮到她来问:“我说,你是不是早就准备好了,息夫人玉簪,好像是你说过的要给我做信物来着?”

      商繁胥没有给出正面回答,而是反问她:“你难道不打算先关心一下我的伤势吗?”原以为自己不主动开口,就可以暂时拥有她哪怕仅是片刻的关怀,果然,她是冲着那物件来的,就连多余的缓冲都不给他。

      “我至于那么费波折和你绕一圈,然后再来说息夫人玉簪的事吗?”柳兆衡却已经决定单刀直入了,“如果我那样做,不是在侮辱你的聪明才智吗?”

      “那物件是要给我义妹的信物。”她始终惦记着要把那物件给那人啊,所以,她怎么可能对自己当真心疼……

      “是呀,那不就是给我的吗?”柳兆衡晃悠了他一下,见他露出吃疼,她才罢手了提醒他,“除了柳兆衡,这世上哪来第二个为你舍身忘死的义妹。”

      商繁胥被她晃得伤痛又心痛,脸上却是一笑:“可柳兆衡突然就说不做我义妹了,让我好伤心的!”

      “小气,我们不是后来又和好了!”

      眼见已带他走出人群视线,柳兆衡开始盘算,如何能一步到位把息夫人玉簪拿到了。

      拿到就得走,适才听那些人东一句西一句的,她才知道,原来今天就是第三天了,原来今天就是她非把息夫人玉簪拿到手不可的时候了,若是再耽搁,只怕族兄等得不耐烦了,一剑刺来就把商繁胥给结果了!

      虽然这人依旧虚伪,依旧讨厌,但好歹是让自己一路保护担待才周全到了今天的人……总算是到了今天了,他继任枢机库掌印之位,以他的个性与手段,往后,尽管自己看护不到他,他也不至于被人欺负了去……总算是,把属于他的精彩与荣耀归还给他了……

      当年自己莽撞冲动的行事,险些害了他一生,如今总算是给他弥补回来了……

      既然自己不欠他的,那现在就是他欠她的了,别的也不需要他补偿,他就顺手把息夫人玉簪给她便是,如此,各不亏欠,就此散伙,正好!

      如此想着,柳兆衡提起一口气,就打算给他说,既然和好了,就别闹别扭了,把息夫人玉簪拿出来吧!

      商繁胥却先她一步开口:“那是因为你想要息夫人玉簪,不是因为想做商繁胥的义妹。”

      他居然先戳破了窗户纸,果然,最后的时刻了,就互相坦诚了吧!

      于是,柳兆衡道: “你这话没错,我是想要息夫人玉簪,如果做你义妹可以拿到,那我就是你义妹,如果做你义妹拿不到,那我为什么要做你义妹。”

      还以为自己那样说了,她会矢口否认,她不是那么想要那物件吗?为什么不能好好哄哄他,求着他拿出来……他不过是想以此换一句她温柔软语,哪怕口不对心……

      可她却如此迫切,连多余的周旋都没有了,只怕,自己若是坚持不给她,她就要趁人之危出手抢夺了。

      为了确定她有多决绝,他道:“你说得在理,我却也是真的被你伤了心,一旦给你了,你就要走了,是吧?”

      如果还有三天时间,说不准自己会编些谎话来哄他骗他,只要能把息夫人玉簪搞到手,三天之内,她是什么假话都说得出口的,就怕,他会因此对自己记挂百年。

      可惜,老天放了他一马,没机会让他见识自己最歹毒无耻的一面了,今天就是第三天,没空和他酝酿那些情绪,就直接问他要吧,当作交换当作报酬都行,就爽快给她吧,不然,她可就要抢了!

      当然,这对他来说其实是躲过了一劫,不过是被她抢走了一件东西,总好过被她骗走了心意。

      柳兆衡也不管他是何表情,直接把他往墙角上一推,痞气十足地对他伸手道: “你知道啊,那还不赶紧给我,别耽误我的事了。”

      “呵,你总算坦诚对我的所求了。”

      若是一开始她便无赖地对自己一味索取,说不定自己一早就放弃她了,绝对不会如今天这般沉溺……可她这么傻,又这么狡猾,她以为凭她因自己受的这一身伤就可以交换那物件了吗?

      太可笑了,无论是沉溺还是放弃,终归是自己付出更多,她不知道,她怎么会知道,在她出生之前,自己就已为她付出了太多,她所亏欠自己的,终其一生弥补不了……所以,自己会抓紧她,牢牢地抓紧她,就像自己被她紧紧抓住了一样的,到彼此一生终结的时候,再来算,到底是谁付出的更多。

      “什么求不求的,少废话,把息夫人玉簪交给我吧!”既然话都说开了,柳兆衡也不管其他了,况且自己这么做也是为了救他一命,保他富贵,于是,丝毫不带亏欠之心的,硬是一手将他按在了墙上。

      “看样子,你的确想趁人之危!”商繁胥的脸上并无恼恨,却也毫无笑容。
note作者有话说
第73章 事不宜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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