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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何必回头 ...

  •   这处山庄是百年前孤山族人所建造,不仅是这里,枢机库的总院连同别的分院、山庄也都是曾经孤山人的心血结晶。在天音山庄里的这间密室,各处山庄里都有一间,每次进去密室都是不同的解密方式,这次可能是抚摸壁画人的眼睛,下次就可能是碰触壁画人的衣角,反正每次不同,各有九九八十一次变化,每天只有一次尝试进入的机会。而从密室出来,则是八八六十四次变化,每六个时辰有机会尝试一次。

      当然,像杜重瑕这样有钥匙的人不受以上限制。

      他进得密室去,看商繁胥正在用心研读,他道:“虽然老夫欣慰你总算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了,但你就这样丢下你义妹不闻不问,也是真的太过寡情凉薄。”

      商繁胥并不申辩:“杜掌印说的没错,我本就是无比自私的人。”

      杜重暇又道:“可老夫原以为在兆衡这里会有例外,你不是认她为义妹了吗?可你说放下也放下了,看来她对你而言并不重要。”

      “不会放下,兆衡对我特别重要!”商繁胥抬头看着杜重瑕,“这样的话,我不能只是说说而已,既然兆衡现在为了想做的事倾尽全力,那么我也该用尽全力去支持她。”

      “怎么支持?躲这里支持?这可真是默默支持呀!”调侃着他,杜重暇笑了起来。

      商繁胥经他反复试探,不得已暂时放下手中典籍,抬起头来:“很奇怪,比起我这个义兄的话,兆衡更听杜掌印的,杜掌印也奇怪,一开始阻止我在兆衡身边,现在又来问我为什么不在她身边?”

      杜重暇如实道:“因为我要知道,自己的继任者是不是见利忘义、反复无常的小人!”

      “这可不好说!”商繁胥笑道。

      杜重暇故意在他面前述说起今天下午的情形:“今天下午,老夫让那孩子和我的子缨比试过了,子缨一出招就没个轻重,也丝毫不会顾及她有伤在身,那每一招都是能取人性命。老夫看着他们交手时心里就在想,要是子缨伤到她了,老夫就不会让她去比武了。像她这样好胜的孩子,如果这样被人比下去了,心里一定会非常不好受吧……老夫一直这样想着,可她居然没让子缨占到丝毫便宜,即便是她都站不稳了,也是强行运气在抵挡,比到最后,老夫不得不承认,她真是个争气的孩子呀!”

      “我知道,现在的每一天都是兆衡最要紧的时候,这每一天都在考验她,也在让她成长。以杜掌印这种不成功便成仁的教导方式,如果兆衡不够争气,只怕是……”话在嘴边,商繁胥却不敢把话说绝了。

      “你要是不放心,明天你来守着她就是了,有你支持她,她不会让你失望的。”尽管是试探他,杜重暇却也是真的柳兆衡会气馁,接下来的每天都会很艰难,可她无论如何要撑下去。

      “你不需要试探,杜掌印,的确,我是想守着兆衡,不想错过她任何一点的成长,但既然知道兆衡在成长,我便不能忍受自己停步不前。”商繁胥无奈地说着,说罢又捧起了才放下的典籍。

      他看似用功,其实无疑也是在试探自己,杜重暇问:“你就放心把她交到老夫手上?”

      他如此回复:“不是我放心交付,而是兆衡放心把自己交到杜掌印手里,我阻拦她了,她并没有听我的。”

      “义兄做成你这样,是得好好反省一下子。”好歹他是用心于正事,杜重暇便听之任之了,“好吧,你安心在此专研,再过半月便是你接受考验的时候,到时候你们一共四个候选人,老夫最希望你能成功赢得掌印之位。”

      “定不负杜掌印期望!”

      杜重瑕从密室出来,心里也纳闷,这臭小子也太沉得住气,居然连竞争者分别是哪几人都不问一下吗?

      也罢,既然自己意属于他,他也定不会让自己失望的!

      这晚,在枢机库专属食堂用过晚饭后,柳兆衡问起了关虔等人的去向。冯南烟回答,他们早已奔赴枢机库总院了,因为半个月后会有掌印继任人决选,他们都提前去准备了。

      “那商繁胥也去了,是吧?”

      “哈哈,你还是问起他了。”覃冈挑了挑眉,“他现在何处只有师父知道,我们只管把功夫练好,其余的事都不用去理会。”

      是啊,自己这样自身难保的,是不用去管那么多。“三师兄说的对,我们管不着那些。”

      叶全笑道:“可你还是想过问一下的,对吧?好歹会担心他安危的。”

      “说不上担心,毕竟他到了枢机库就是来选掌印的呀。”

      叶全又道:“可我怎么听说来枢机库是你积极怂恿的,他本人没是很在意,全靠你一直鼓励他,他才坚持到了这里。”

      柳兆衡惭愧道:“我说的话他哪有那么听得进去。”

      冯南烟也道:“小师妹别小看自己呀。”

      “那我就高看自己了吧,又能怎么样呢?”纵然事态变化多端,柳兆衡分得清自己该站的地方,“今天才是我跟着师父学武的第一天,接下来还有十九天要苦练的,我不能放弃呀!”

      覃冈貌似好心地告诉她:“就算你坚持到了最后一天,在武林大会上也不一定能战胜对手,要是今天就放弃,至少接下来十九天不必再吃苦了。”

      “可我今天已经吃苦了,要是现在放弃,我今天吃的苦谁来赔我?”柳兆衡瞥他一眼,“既然决定拜师,我就不会半途而废,各位师兄不论如何试探我,我也是这句话。”

      叶全赶快安抚她:“哪里是试探你,我们就是怕你记挂商公子,不能安心练功。”

      “若是对他有所担心,我才应该更把精力用在练功上,只有我有支持他的能力,往后他才不会孤军奋战。”感觉自己说得挺大气的,果然是跟着商繁胥待久了,场面话也会说了!

      几位师兄也立即应和:“小师妹能有这样的想法,师兄们都很高兴。”

      “自从投入师门,我也觉得自己这一天之内领悟到的特别多,虽然远及不上师兄们的高觉悟,但真正是觉得自己来对地方了。”话虽如此说,柳兆衡却担心自己撑不了多久,今天到了现在也没看见蒋芝素,或许她也是跟着走了,那自己的伤势就得全凭自己料理。虽然自己身在天干甲系,对治人伤病略有心得,偏偏她治伤的方法需要配合独门内功辅助,如今自己伤着,内功发挥不全,反倒是不好办了!“若是早知自己会拜入师父门下,我就不该伤得这么重了,现在好怕后面跟不上你们……”

      冯南烟安慰道:“伤成这样也不是你故意的,小师妹不必自责。”

      唉,她哪里不是故意的……

      她就是没安好心指着用苦肉计来着!

      哪知自己可以不靠商繁胥,靠自己就能成事!

      早知道,自己在遇上枢机库这些人的第一天就该撇下商繁胥和他们走!这样自己还可以少遇上好多糟心事!

      叶全道:“小师妹别吓着自己了,你所担心的事自然也在师父考虑范围,既然师父让你比武,你就一定是能够胜任的。”

      “是啊,师父虽然洒脱随意惯了但绝不会莽撞行事,对你的伤势不会放着不管的。”覃冈也跟着在劝,甚至给她交了底,“你以为早上吃的糖,中午喝的酸梅汤,就仅仅是一颗糖一碗酸梅汤?我们枢机库自有一套不外传的疗伤办法,就是外人我们不想料理罢了,否则哪有他药王庄的事了!小师妹,你的伤我们自己可以治好,就算药王庄没人在,有师兄们在你大可放心。”

      既然覃冈已经说了,冯南烟也道:“小师妹,今晚可别急着睡,等会还有一碗甜汤要喝。”

      “谢谢师兄们提点。”

      枢机库的人给她治伤,就每天一颗糖?一碗酸梅汤?一碗甜汤?

      柳兆衡虽然表示怀疑,但知道他们关心自己,她至少心里好过许多!

      这晚,是乌子缨送来的甜汤。他在她房门前站了一会儿,清了清嗓子:“睡着了吗?”

      “醒着呢!”柳兆衡恭候已久,推门而出。

      没料到她这么冒失就出来,乌子缨瞬间脸色紧绷:“趁热喝,喝完我好交差。”

      “我不喝你就交不了差吗?那我就不忙喝!”

      被师兄们欺负就罢了,她也欺负自己,简直没道理!“赶紧自己喝了,不然我给你灌进去。”

      “别这么大的口气,你我交锋,你的胜算是多大,你自己不清楚吗?”

      “行了,少和我嬉皮笑脸的,你自己有伤呢!”板起一张脸,看柳兆衡总算把那甜汤接过去了,他守着她喝下去后,才又道: “明天对战训练我还是不会手下留情,你自己有几斤几两你自己明白,要是撑不下去的时候吱一声。”

      “吱……”柳兆衡很听话地吱了一声。

      乌子缨愣了一下才笑了出来:“你什么意思?”

      看对方在自己面前说话时一直拿腔拿调,柳兆衡也说起了场面话:“我随时都感觉自己下一刻就撑不下去了,可到了下一刻的时候,再下一刻就又来了,不是我舍不得放弃,而是我很想知道自己到底可以做到哪一步,往后的日子,靠着此刻我所有过的坚持,我想我可以……”

      一听她这话就没过心,乌子缨生气道:“说什么大话,往后的事往后再说吧,你先过好了今晚才是要紧的,明早你能不能爬得起来还说不准呢!”

      柳兆衡笑了起来:“既然小师兄这样说了,那做师妹的就先回房歇息了,小师兄,我们明早见。”

      “行了,好好歇着吧你。”

      这一晚,原本以为因练剑牵累到伤势会过得很辛苦的柳兆衡,居然奇迹般地一觉睡到了大清早,醒过来的时候门外的乌子缨已经叫了她好一阵了。

      她推门一出来就听到乌子缨的数落:“第二天你就偷懒了,昨天那些响当当的话果然是喊的口号呀!”

      “小师兄教训的是,我自然要向小师兄多多学习,争取明天能早起。”

      “你昨晚睡得还好吧?”言下之意是担心她昨晚没睡着,所以起晚了。

      “好得不能再好了,所以才睡过头了。小师兄,你看我这状态,哪里是没休息好的。”说罢,她学了他昨天对战时第一招,起手对他做出一个斩下的动作。

      乌子缨一爪把她挥开,“那就别磨蹭了,我们赶快去见师父、师兄吧。”

      跟着乌子缨往庭院走,柳兆衡又问:“好呀,今早上也是吃面吗?”

      “给啥吃啥,你个不洗碗的哪来这么多意见!”

      “小师兄教训的是。”

      就这样,在看似紧张激烈实则越发欢乐的学习氛围中,柳兆衡在苦练剑法的第十天迎来与乌子缨的最后一战。

      也是这一战过后,她才又见到了阔别已久的商繁胥。

      说来在和乌子缨交手前她就察觉到商繁胥在自己身后了,他没有招呼她,她也装作没发现。这时,杜重瑕道:“今天是子缨和兆衡对战训练的第十战,今天准许你们过到二十五招,还是老规矩,子缨不许用孤鸿剑法,兆衡只许用孤鸿剑法,下面开始过招!”

      他二人互相一拱手,各自站到了庭院两端,一开场就是要使大招的架势。

      果然,两个一出招都性命相搏般地激烈,乌子缨横剑一招威力惊人的腰斩,柳兆衡急忙凌空旋转躲开他,反手一剑直指他眉心而去,乌子缨闪身避开,又立即挑刺她的后腰,幸亏她飞扑向前化解掉,回身又是对他展开攻势……

      本来只想静静观摩的商繁胥看他二人这打得你死我活的阵仗,不禁走到杜重瑕等人附近,问道:“同门师兄妹练剑练成他们这样,我不在这几天,兆衡不知如何开罪到乌庄主了?”

      叶全解释道:“如果不是生死拼杀,练不出水平来,商公子没发现吗,这些日子下来,兆衡进步很大呀。”

      “杜掌印名师出高徒,兆衡会有进步这是自然的。可一想到兆衡有伤,又这样连日里苦练,这些日子只怕是吃了大苦头呀。”

      “商公子多虑了。”看商繁胥面露焦急,冯南烟缓缓一笑,“难道你没看出来吗,兆衡其实也是乐意这样练的,你不在这些天兆衡已经和我们很亲厚了,我们从没听到兆衡抱怨说自己在吃苦。”

      “是吗?”果然,自己所错过的会使自己嫉妒!

      覃冈也道:“他们每天都这样在练,一开始我们也是给吓得不轻,连着看了十天下来,已经见怪不怪了。”

      就在柳兆衡追击而上,乌子缨翻身与她对峙之时,杜重瑕道:“二十五招到了,都住手!”

      这一声过后,二人都停止出招,乌子缨道:“这次师父又救了你,要不是师父说住手,再有一招我就能把你打趴下。”

      柳兆衡回嘴道:“是啊,小师兄好厉害,我们前几天每次就交手二十招时你说剩下一招把我打趴下,现在可以交手二十五招,你也是还有一招就把我打趴下,看来,小师兄那么厉害的最后一招,我是怎么也欣赏不到呀。”

      叶全也取笑道:“小师妹有所不知,你这小师兄的最后一招是只能意会无法亲见的,我们师兄弟已经无数次听到他这最后一招如何惊天地泣鬼神了,可都没见识过。”

      看到乌子缨昂着头走到自己身边,覃冈也道:“是啊,什么时候让我们都看看,你那么厉害的最后一招到底是哪一招?”

      说着,连同乌子缨,大家都笑了起来,在场没笑的只有商繁胥。

      这时,已然收剑的柳兆衡才正眼看了商繁胥一眼。他怎么又出现了?

      每个人都有说有笑,就他一个人不笑,从前他不是挺会为人处世的吗?这时候就当做应景也该假笑一下嘛!

      柳兆衡正想着,就听商繁胥对杜重瑕道:“杜掌印,我有些话想和兆衡单独说,不知……”

      杜重瑕道:“不用这么客气,商公子,老夫历来开明,只要兆衡愿意,老夫没有意见。”

      做了人家徒弟,柳兆衡能听出师父是个什么意思,就道:“有话就在这里说也一样,在场都是自己人,没有听不得的话。”

      “我知道这里都是自己人,可有些话我只想和你说。”商繁胥看着她,故意道:“因为兆衡不仅是自己人,更是我的义妹。”

      叶全这时意识到接下来的话不能听了,帮着商繁胥道:“小师妹,你就跟商公子去把话说了吧,毕竟我们不是他义妹呀!

      柳兆衡听得笑了起来,又看了杜重瑕一眼,确认对方首肯后,她对商繁胥道:“好呀,我跟你走。”

      她这话音未落,商繁胥已一把抓着她走了,他们走得甚是匆忙,乌子缨看商繁胥走时脸色微寒,有些不悦:“大师兄,你怎么帮着外人说话!”

      叶全笑道:“毕竟人家是我们师父认可的继任者,于情于理我们都不该得罪他。”

      乌子缨道:“难道还怕他了,他这样的人当了掌印……”

      冯南烟感叹道:“是啊,还就得他这样的人来做我们枢机库的掌印。”

      覃冈也跟着大叹:“眼下局势难测,换了别人来做,没准守不住我们枢机库的百年基业呀!”

      “这样的人就能守得住了?”乌子缨很不以为然地说着。

      他没留意到的,另外三位师兄却是看到了,他们的师父在那二人走后长长地一叹,随后在徒弟们你一句我一句说了好久后,才道:“好了,都别闹了,等商繁胥回来为师就要和他同去总院了,接下来十天,你们师妹的剑法必须接着苦练,阿全,你尤其要盯紧她了。”

      “是,师父放心。”叶全说完这句,其他几个师弟也跟着郑重点头。

      这边,商繁胥抓了柳兆衡说话,是直接把她拉回她房里了。这一路柳兆衡都没挣扎,由着他爱往哪里带往哪里带,从前他碰到她她就躲开,眼下因为实力所致,她也是不慌张了。

      可见,这十天的苦练没有白费,至少她的自信心是大增呀!

      等到关好房门,商繁胥却并没因她配合而神色稍霁,反而是更为忧心地对她道:“兆衡,你不关心我了吗?”

      柳兆衡给他问得一愣,他这话从何而来,自己从前很关心他吗?

      柳兆衡把心里话缓了缓,才道:“你看我哪里有空关心你!”

      看她对着自己已经开始收敛,兴许是因为这连日里她与那些所谓的师父师兄相处,让她学会卖乖了,又兴许是因为自己即将去参选掌印,她变得有所顾忌……但无论是因为哪种原因,只要不是因为自己的牵引而致使她的改变,自己都会嫉妒!

      说来自己也是可笑,明明是自己在放任她,却又在放任自己的嫉妒,到底眼前人自己会有多看重?

      自己越发克制不住的嫉妒心,无疑是最好的证明!

      “好吧。”与她对视着,商繁胥突然很想试一试,被嫉妒心控制到失去理智,自己可以发疯到哪一步!
note作者有话说
第39章 何必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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