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执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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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旷静寂的堂内，烛影摇曳，风声卷起残叶飘进屋内。
李成玉手指一顿，抿着唇静静望着斜靠墙面的女子，黑亮的眼睛比天上的明月还要明亮。
吞伽穿了身海棠色常服，墨玉般的长发倾泄而下，柔顺光滑。锁骨上若隐若现的那颗红痣衬得肌肤更加白皙。
她眉目悠远凝着他，眼睛如宝玉瑰丽，唇边浮出淡淡的笑意，淡到李成玉快忘了自己是不是真的认识过这个女子。
他收回视线，嗓音清淡：“你是打算一直站在那里不说话吗？”
她只微笑没有作答。
“若无他事，你回去吧。”心里轻轻叹了口气，本想好好对她说话，可就是控制不住自己这张嘴。
想起包拯与吞伽儿时的偶遇，这让他不得不对她抱有警惕之心，吞伽那是风姿卓美的大美人，而黑炭头虽颇为英气，骨干瘦弱，一副营养不良的后遗症，看不出哪里值得美人喜爱的。
自古美人爱英雄，他有自知之明，但是吞伽的性情很是古怪，时常随心所欲将他压在地上一顿亲吻，那微妙的手感很是熟稔。
吞伽依旧倚在门上，双手交叠嗓音慵懒：“我不回去。”
“……”他不满的蹙眉。
“我想你了。”
“……”李成玉脸色惊变，面对赤裸裸的话语连着手中的动作都呆愣住，他想起昔日重重，一颗心仿佛在铁板上滋滋的烤，酸涩难耐。
他唇边露出轻蔑的笑，“老子没时间想你。”
她抬眼轻轻一撇，快步进了堂内，一把抓住他的手，将粗糙的手心轻轻贴在自己的胸口，李成玉微怔，感受着心脏有力而又慌乱的跳动，仿佛被电击中倏地抽回手，尴尬道：“你，你请自重。”
“你能感觉到我的心么？”
跳的那般强烈能感觉不到吗？！然而想到令她为之悸动的是黑炭头不是他时，如同一盆凉水倾覆而下彻底凉透。
他故作淡定将银针放在光亮的地方仔细打量，忽视吞伽略微哀伤而期盼的眼眸。他的心早已凌乱不堪，期盼着什么却又害怕失去什么，他不是真的包拯，但可以察觉到吞伽一定认识包拯，或许两人还有过一段惊天动地的情史。
吞伽对他的身体了如指掌，什么时候有需求都能拿捏半寸，他一味当她是个轻浮女子，却没有往这一方面去想过。
他的心像被锯齿来回拉扯。
李成玉拨开她微凉的手，不料又被她执拗地抓住了，他面无表情盯着她：“你究竟想怎样？”
吞伽突然抱住他的腰，轻轻依偎他的怀中，身体是那么炽烈灼人，语音若绽放的莲花清丽，“包拯，我好想你，抱抱我好不好？”
他无奈地闭上眼，双手恨不得将她搂紧，想起她与杜文乐那一幕，停留在她发上的手微微垂落，“吞伽，你别这样，真的不要这样了……”
“你听我把话说完，对于那天的事……”她执拗得垂下睫毛，眼帘下覆上一层弯弯的剪影，美丽动人。“那一天都是被他算计好的，我知道你是个重情重义之人，把他看的很重要，一直没有杀他。我中了他的离间计，没想到你真的误会了我跟他做了苟且之事。杜文乐不是你的益友，你要远离他，不要再相信他，他心机深重，并非善类，你要信我！”
李成玉如同深陷水深火热之中，阴沉的风有些冰凉，他暗自压下一口叹息，“就算你是被他算计了，当时的情况分明是你两情投意合，杜文乐手无缚鸡之力，以你的身手对付他绰绰有余，就算阿莫不在你身边，你也知道如何自保，为什么一开始他算计你时，你跟他好上了？”
吞伽自他怀里抬起脸愕然不语。
被这双温柔澄净的眼神凝视，他不免有些心虚。
吞伽闭上眼睛，悠悠道：“我……无话可说。”
分明就是刻意回避话题，李成玉不禁怒火中烧握住她的肩，质问道：“吞伽，你究竟瞒了我什么事，你是谁？在儿时，你告诉我你没有名字，他们说你叫吞伽，那些人又是谁？告诉我！你告诉我！”
吞伽震惊睁开眼睛，声音轻颤：“你恢复记忆了？”
他眉毛拧紧，松开自己的手，目光冰冷，道：“果真如此……一开始你就认识我，你故意接近我可是另有图谋？”
吞伽神色慌乱，摇头，“不是这样……”
“你接近我，也是为七天合的下落，对不对？”
“不是的……不是的……”
他占据了包拯的皮囊，女人的娇媚，温柔，爱恋，赐予的一切都不属于他。
她目光中倒映着的是包拯的面容，她为之心跳加速的人亦是包拯，这些通通不是因为他李成玉。
包拯是谁？北宋破案奇才，历任枢密副使、礼部侍郎，一颗最强大脑就不是他李成玉能超越的！自己像个傻瓜一样，欣然接受属于黑炭头的一切，最后发现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
他有什么资格去剥夺别人的成就威望，穿进了包黑炭的身体里便心安理得接纳属于他的全部么？这样对吞伽对包拯会不会太过残忍了？
自己太过自私了……
他的心如同砌了一道铜墙，与外界隔断，漠然道：“吞伽，也许下面的话会让你无法接受，可我想过许久，决定跟你说清楚。”
吞伽迷惑不解。
“我不爱你，更无法给你想要的生活，你明白吗？”内心惨淡的笑了笑，目光透着深沉的凉意与坚定的信念。
吞伽惊的瞪大眼睛，花容失色，过了许久才慢慢找回自己的声音，用极缓得声音一字一句艰难道，“因为我骗了你，你才说出这样的话？”
“我喜欢你，可我……可我无法给你想要的感情。”
“……那你还记得凉亭桥之夜，当你满腔柔情将我拥入怀里时，你说会对我好，那时的你真的一丝感觉也没有？来到京师，你送我胭脂时亲口对我说只要是我喜欢的你都会送给我，现在你却说无法给我想要的感情，你为何对我如此狠心！”她怒不可遏，双手揪住他的衣衫，眼睛如结了层冰花。
“对不起。”他微垂睫毛，神色淡薄，暗中将手指狠狠地掐进掌心，他要将包拯的一切还给他，其中包括包拯挚爱的吞伽，他要做回自己才不会受到良心的谴责。
“啪——”猛的一巴掌将李成玉打的两耳失聪，指印烙在脸上触目惊心，口中泛着腥甜，他依旧无动于衷，如同没有灵魂的躯壳，只听吞伽悲戚颤抖的声音渐渐响起，“你为何一而再的践踏我的真心，你真是个混蛋！”
“只要你心里好过，要杀要剐悉听尊便。”他用拇指擦去唇角的血迹，似笑非笑。
吞伽箍住他的下巴，指骨施力恨不得捏碎他的下颚，瞳孔灼烈，咬着下唇阴狠道：“包拯，别以为我不敢杀你！从今往后你我恩断义绝，他日再让我见到你，休怪我不念旧情。”
李成玉神思恍惚的看着她，目光挣扎的颤了颤，眼角微微发红，唯有抿紧双唇抑制住自己的懦弱。
吞伽走到门外停下脚步，望着漫天星辰，目光变得凛冽，道：“再见了包拯……”
他全身一震，颤抖着手死死扣在棺材上，直到那倾长妖娆的身影逐渐消失在自己的视线里。眼角的泪轻盈的滑过英气的脸颊，李成玉瘫坐在木棺旁，将头疲倦的靠在森冷的棺上，心如刀割痛不欲生。
来到陌生的时代，他唯一的信念便是以李成玉的身份活下去，他是一抹被遗忘的孤魂，这样的自己怎么给她想要的感情，他始终给不了她想要的。
他的爱是那么畸形而又卑微。
最后亲手将她逼走了，以后再也无法见到了……
……
林非的身影辰时才出现在灵堂，他困倦的揉了揉眼睛，打着哈欠走了进来，看见李成玉跪在棺材旁烧纸，撅着嘴皮子走到他身边推搡几下。
“哎，真是累死老子了。”
李成玉轻笑，抬头问：“你昨夜将她怎样了？”
“对付这样的女人只能用最为下流的手段咯。”林非斜挑上眉，春风得意。
“你不会将人家姑娘……”他脸色微变，吞掉后面的那两字甚是惊讶。
“你当我林非什么人，遇见个女的就只知道上床的那种人吗？我怎么可能将她怎么样，我呢洒了点软骨散在她茶水里，要不然哪有那种好事。”
“原来如此，做的非常好，我正好有事情要跟你说。”
“什么事？”
“元小姐不是突发疾病死了，在她的手腕处我发现了一道很浅的勒痕，我敢断定这是一次蓄意谋杀案件。”
吞伽走后，他将元小姐的衣服都剥了下来，仔细观摩她身上的痕迹，才发现了这道勒痕，凶手是以怎样的凶器将她一击毙命，他还无从知晓。
林非惊讶道：“蓄意谋杀？”
“没错，不过由此可见，凶手应该相当熟悉元府的地形，然而那凶手也真大意，竟然被我发现了这个！”他从怀里取出一条帕子，帕子上是血肉模糊的东西，非常的浅显，一时无法看出什么来。
“这是什么？”林非好奇道。
“这是人肉。”
“……啊！”林非吓得惊跳起来，往后直退，恐慌道：“你，你给我将它扔远点，碜的寒慌。”
“你傻了么，扔了线索岂不是更加难以搜索，这是我从元小姐指缝里查出来的，她唯一留下来的东西，必是等谁发现其中蹊跷替她报仇。”
“没想到这有心人竟然是你，可是究竟是谁害死了她，那夜对我们下毒的又是谁？”林非问。
李成玉答道：“这个答案或许要等到清尘来，才能真相大白。”
“那个和尚？此事跟他有关？”
“若我推理的没有错的话，凶手应该是两个人。”
首先在元小姐衣服上发现了绣了的“尘’字，那尘非此尘，而是以花雕琢的尘字，埋葬在大朵花瓣中很容易被人忽视了去，所以他才大胆揣摩元小姐一定认识清尘。
现在还有许多谜团没有解开，他守了一夜灵堂，身子颇为疲乏，便起身往屋内走去。
经过一个拐角处，一道黑影突然出现在他面前，对他阴沉沉一笑，李成玉还没来得及呼救就被人一掌劈下，晕了过去。
作者有话说
第26章 执拗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