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Faith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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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充满早晨气息的公寓房间里醒来，模糊中一眼瞥见穿着背心、站在比自己还略高一点的半成品石雕前敲打的尼尔。
年轻的雅贼单手扶着雕像的肩膀，略微歪着头注视另一只手掌控下缓缓移动的刀尖。阳光透过落地窗泼洒在他身上，勾勒出脖颈修长的线条。
坐在床上的人重新阖上眸子又睁开，尼尔还站在那里。
凯勒从浴室出来的时候，尼尔正放下手里的磨砂纸，转而去拿桌上的酒瓶。
“早上好。”后者轻快地一笑，转身走向壁橱。
裹着浴袍的黑发男人目光掠过对方留在桌上、还剩下一小半红酒的高脚杯，忍不住弯起嘴角。“你是来度假的吗？”他从善如流地拉开椅子坐下，拿过桌上的酒杯轻嗅。
尼尔背对着他低头倒酒，幅度不明显地耸了耸肩。
凯勒静静望着这个男人的脊背线条与波尔多的香气一起肆意舒展，目光一掀，落在面前近乎完美的石雕上。
不得不承认，最有可能成为他业界内最大竞争对手的人现在是他的同伙的这一事实让他心情愉悦。
他从未质疑过尼尔的能力，即使是安东尼奥本人站在这里，大概也无法察觉这是个赝品。
灵巧，细致，每一寸都经过精心打磨。
就像尼尔。
凯勒低头抿了一口酒，将目光放远。雕琢过程中骤增的尘埃在空气中以一种奇异的、固定的轨迹缓缓浮动，被阳光照得闪闪发亮。
“安西娅的电邮，两点。”
然后溃散。
凯勒顺着声音方向抬头，尼尔拿着那瓶波尔多和另一只杯子走到他身旁，脸上是抑制不住的笑意。
假意没有察觉到对方投向自己手上的目光，凯勒捏着细长的杯脚回忆了一下昨晚宴会上的小插曲，仰头将剩下的酒液一饮而尽：“比预想中的晚了点。”
尼尔只是和往常一样眨了眨眼：“但是我们准备得早。”神情无辜得仿佛昨天和项目经理调情玩脱差点引发混乱的人不是他。
凯勒已经不是第一次听他用这种委屈，甚至不可思议地带了丝撒娇意味的语调说话了。
但他还是转过头，和那双冰蓝色的眸子对视了三秒。
真是该死的漂亮。
凯勒提醒自己站在对面的是一个已经成年了、正在和他一起进行犯罪活动的男人，但还是无法阻止他把后者的眼神和小鹿小猫一类的小动物联系在一起。
作为一个顶级的欺诈师，这张脸就是尼尔最强大的武器。
凯勒用杯沿敲了敲尼尔手里的酒瓶，扯出一丝笑：“准备好了吗? 霍顿先生。”
后者立即换上深宅管家式无可挑剔的标准表情，一只手负在背后，微微向前倾身。
“随时为您效劳。”他笑得礼貌而疏远，上挑的眉梢却掩藏不住喜悦。
暗红色的酒液隔着一层玻璃在尼尔指尖下流淌，迅速滑入杯子中央形成一个小漩涡。
凯勒盯着它看了一会儿，忽然开口：“六十万美金，你会做什么?”
即使是五五分成，这笔钱能够挥霍的地方仍然多得令人咋舌。
尼尔思索了几秒：“度假。”
凯勒打量着开始往自己杯子里倒酒的人，挑起眉重复了一遍：“度假?” 花六十万去沙滩上晒太阳，听起来的确像是对方会干的事情。
“我可不会把自己辛苦赚来的钱浪费在防晒霜上。”像是知道凯勒在腹诽什么，尼尔耸了耸肩，“只是想过一周平静的日子，没有骗局，没有探员，只有我和凯特。”
凯勒放杯子的动作一滞，瓶底与桌面磕碰出的声音格外清晰。
“你就像是急着回家跟妻子过周年纪念日的上班族，没过多久你就会开始长出啤酒肚。” 他听见自己说。
尼尔皱了皱鼻子：“那也太不美观了。”
他并没有察觉到对面的人眸底一闪而过的不自然，话说完又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笑得不怀好意：“没准你也会有这么一天。墨兹住隔壁，你住对面，我们会准备好樱桃派等你们上门拜访的。”
清楚对方口中的画面并不会出现的凯勒斜睨着他：“得了吧。”
尼尔不以为意地挑眉，脸上再次浮现出安西娅上钩时得意而灿烂的笑容，在一片晨曦里显得耀眼无比。
“敬绝妙的骗局。”他举杯。
“敬六十万美金。”
“干杯。”
“干杯。”
凯勒透过微凸的杯玻璃看向对面人沾染上色泽的双唇，指腹缓缓摩挲杯脚。
就像那个“我们”的含义，他也非常清楚自己邀请尼尔来这单其实完全可以一个人独干的活儿不止是为了欣赏对方的作品。
“感谢上帝。”他突然笑了。
“我从来都不知道你还有宗教信仰。”
“他创造了世上最完美的作品。”
“原来还是我的门徒。”尼尔眨了眨眼。
凯勒没有辩驳，他从尼尔的眸子里看到了自己的倒影。
“哈利路亚。”他挪开目光，低声吟唱。
如果那个作品的名字叫尼尔·卡夫瑞。
那他就是最虔诚的门徒。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Faith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