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篮之今晚月色真美》连清如

8、知音

　　音乐教室里传来断断续续的琴音，时而有杂音扰乱演奏。
　　他透过教室窗户看里面，只见那个眼熟的女生正坐在那架白色的钢琴前弹奏。乐曲是欢快的《蓝色多瑙河》，偏她似乎因为屡次失误而很懊丧的样子。
　　已经数不清是第几次按错琴键，她终于支持不住趴在琴键上哭了起来，“嗡……”巨大的杂音在逼仄的空间里形成回音，遮盖了她的哭声。
　　犹豫再三，他推开门。
　　但当他站在她身边时，竟手足无措。这扇门隔着，他是一个旁观者，中谷千影是哭是笑与他绿间真太郎毫无关系。如今他进入了这个原本封闭的领域，那他应该做什么？他可以做什么？从认识她开始，这是第三次推门而入。第一次帮她解决了青蛙；第二次为她疏解了愁怀，第三次……第三次，他可以做什么？他甚至不知道她伤心的原因。
　　“我没哭，真的。”踌躇间，千影已经直起身来，“食堂的菜又涨价了。”
　　“我记得...”你从来都是自带便当的。他本想这么说，忽然意识到不妥，便改口，“我记得开学初才涨过一次。”
　　菜价究竟有没有涨跌，无关紧要，只要把这一截揭过去。绿间开始后悔自己的一时冲动。
　　“你会弹钢琴的吧？”千影的眼睛还是红红的，“我在你的资料上看到的。”
　　“会一点。”绿间道。话题就此岔开，也免得两人尴尬。
　　千影把琴盖盖上，把曲谱放回架子里：“我以前学的第一首曲子就是这首《蓝色多瑙河》，没想到已经如此生疏了。一点都没有在‘尽人事’...”
　　回应她的是优美的旋律。
　　绿间坐在椅子上，修长的手指在黑白键之间转换自如：“见过你努力的情形后，我并不认为你是不尽人事的人。”
　　“有一件事，我眼睁睁地看着它发生，却只是沉默。”
　　旋律有一秒的停滞，旋即又悠扬起来：“如果不沉默，情况会比现在好吗？”
　　千影摇摇头：“我不知道。但，她不会那么伤心...”
　　“木已成舟，但也并非无可挽回。”
　　“谢谢你，绿间君。”最终，她还是笑着说了谢谢。
　　绿间停下演奏，问：“你愿意和我一起弹完《小夜曲》的后半段吗？”
　　“荣幸之至。”
　　在舒缓的乐曲声中，千影暂时忘记了早苗的事，眉梢眼角也带上了一点笑意。

　　周三，距离上次事件过去的第四天。
　　千影和往常一样帮忙记录队员的数据，这时，雨宫走了过来：“千影，有人找你。”
　　“嗯，谢谢。”千影放下资料夹。
　　来人穿着和秀德女生不一样的校服，倚着墙看屋檐滴下来的雨水。
　　“早苗？你...你怎么来了？”
　　千原早苗道：“千影，耽误你几分钟没关系吧？”
　　“没关系没关系！你还愿意来见我我真是太高兴，我们到那边去说话。”
　　两人一边走一边聊天。
　　“我想了好几天，觉得必须要把心里话告诉你。”早苗握着千影的手，眼神极为真挚，“谢谢你，真的。羽间本就是个花心成性的人，我却自以为是以为他会因为我而收心。”
　　“早苗，我应该早点提醒你的...”
　　“不，没关系，真的。虽然这几天只要一想起分手的事我还是会心痛，甚至看见那几个字都会流泪。但我知道只有现在而已。我也庆幸我已经从这个牢笼里挣脱了，没有再陷进去。”她转身走到边上，用手接着檐水，“如果你在我发现真相之前告诉我，我也不会信的。到底还是我太容易轻信他人了。”
　　千影抱住她：“不，早苗，你是个善良的女孩儿...”
　　她转身打断了千影的话：“这不是善良，是愚蠢！”
　　“...”
　　“柳藤说得对，没有是非观念和判断力的轻信他人，不是善良而是愚蠢！你是我的好友，我怎么可以为了那样一个渣男而责怪你？设身处地想想，如果是我面对这种处境，恐怕除了逃避什么也做不了。”
　　“早苗，我们一辈子都是好朋友。”千影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拥抱。
　　早苗道：“话说开了，我心里也舒坦了。我也要回家了，下次见。”
　　“我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