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篮之今晚月色真美》连清如

43、雪下得那么深

　　新学期伊始，三年级的前辈们正式退部，作为经理组『顶梁柱』的新野琴乃亦然。
　　风见在琴乃『你要成为秀德（经理）的支柱』的殷殷嘱托下淌眼抹泪的，让琴乃好一顿说。
　　新的队长人选也产生了，是二年级的宫地裕也。此人脾气斌性与兄长宫地清志如出一辙，高尾曾经半是玩笑半是认真地说过『宫地前辈还是当队长了』之类的话，还在新学期第一次练习就被新队长砸了一下——简直就是宫地清志再现。
　　听说木村的弟弟也会在新学年加入秀德，秀德倒真的有许多兄弟档呢。
　　然而天气也终究一天冷似一天了，气温比年前更低，开学初便下了一场小雪，此后温度便一直在冰点左右徘徊。
　　“淑子的围巾式样怎么变了？”千影见淑子的围巾是高尾送的颜色却不再是那副丑样子，便问道。
　　淑子苦笑：“放假的时候妈妈闲着没事，看到我把围巾放在床上，说『怎么织得这么难看，不是女孩子应该有的水平』，就擅自把围巾拿走拆了重新织了一条。”
　　千影见过那条围巾的『遗容』，对淑子妈妈的话深表赞同，但此刻还是忍不住笑了出来：“噗！你没说是高尾送的？”
　　“等到妈妈把它拆了我才看见的，后来妈妈知道了就帮阿和也织了一条，说是『情侣围巾』什么的。”
　　千影一边笑一边又裹紧了身上的大衣，迎着凛冽的北风：“这是来自母亲的祝福，多有意义啊！”
　　“哦。”淑子翻了个白眼。
　　“我第一次希望天气预报没那么准！”千影说着转身倒着走。
　　淑子见状也学着她的样子：“天哪，我的头发...”大风之下两人的长发都张牙舞爪地迎风飞舞，许多拂到脸上，挡住视线。
　　“这样很危险的哦，阿淑。”
　　淑子看不到后面，直接跌进了高尾怀里：“如果你没有挡我路的话我才不会摔跤！”
　　“那我放手了？”
　　“你敢！”
　　相比起这两人的『打情骂俏』，另外一边则似乎过于疏离了。
　　千影并没有像淑子似的撞到人，而是在看到好友出了『事故』之后很快调整了自己的姿势，却在转身的瞬间差点撞到来人。
　　『小心』二字弱不可闻，几乎淹没在『呼呼』的北风中。
　　女生终究还是站住了。
　　“你们怎么出来了？”
　　“高尾拉我出来的啊。”绿间推了推眼镜。
　　千影看了一眼正在玩笑的高尾，笑道：“话说回来，高尾这个样子当前辈有点没有说服力啊。”
　　“你快点进去，外面冷...”绿间说出口又觉得不妥，便改口，“柳生学姐她们已经到了的啊。”
　　“嗯。”千影一低头，把脸埋在围巾里，便与他道了别。

　　年后的第一场大雪在第二天来临。
　　这次寒潮席卷了整个日本，东京被白茫茫的大雪覆盖，原定的练习也因为大雪不得不取消。
　　千影打开窗户，见院子里蜡梅积了雪，远远望去花与雪竟融为一体难以分辨，唯有隐隐约约的香气区别了梅与花。
　　她拿出手机来拨了个号码，响了两声之后被接起。
　　“绿间，我是千影。”
　　“千影吗？出什么事了么？”
　　“没有啊。你...起床了吗？”
　　“刚起，怎么了？”
　　千影的语气中充满了兴奋的意味：“你快开门，下了好大的雪呢！”
　　“是吗？我看看。”话筒里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啊，确实...”
　　“是不是很美？”
　　“嗯。”
　　千影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其实她自己也说不清楚为何看见雪景忽然就想打电话给他了，大概是想和他分享这种喜悦吧。
　　两方都沉默了一会儿，绿间先开口：“我待会儿带纱织去XX区的新野公园玩，你要不要一起来？”
　　“好！”千影答应了，又觉得应得太快显得有些轻浮，便咳了几声掩饰，“咳咳，好的呀，正好好久没玩雪了。”

　　这次的寒潮对于绿间来说可谓来得适时。
　　话虽如此，不过有些计划外的事情怎么也算不准的，比如...
　　其实不把纱织带出来会不会好一点？
　　绿间站在一旁眼睁睁地看着千影与纱织一大一小互丢雪球，自己竟像个局外人似的。
　　不过，作为旁观者，他倒再次看到了千影的另一面——若不是亲眼见到，他也很难想象在学校安安静静的乖乖女能有这么疯的时候，甚至比夏日祭那次还要更放开一点。
　　夏日祭。花火大会。想到这里，绿间捏紧了拳头。明明有好几次机会可以再次告白的不是吗？平安夜、除夕、新年、开学，以及...现在。
　　他也曾赌气地想，为什么一定要男生先开口才行？但如今，他却有种『顺其自然』的感觉。这并不是『自暴自弃』，而是依据形势所做的正确判断——两个人在一起一定要告白吗？
　　一如新年钟声敲响时，他只想着要与她一同听一百单八驱除晦气的钟声一样，看到如斯雪景，她想到的第一个人也是他。
　　心照不宣。
　　或许这样也挺好的。何必非要说破不可呢？
　　正这样想着，一个雪球过来把他砸回了现实。
　　“哈哈，砸中了！”千影拍掌而笑，“真太郎，一起来玩嘛！”
　　这一球虽没什么力道，但由于毫无防备，还是让他有些懵圈，尤其是听见女生的称呼的时候——真太郎——不是绿间君，也不是绿间，而是更亲密的『真太郎』。
　　女生似乎还没有意识到自己犯了这么一个错误，又和纱织玩了起来。
　　“虽然我不是很想玩...”
　　“哥，别说了，快来啦！”纱织毫不留情地打断了兄长的发言。

　　当刚考完试回来的大坪和木村看到这一场面时，惊得下巴差点掉地上。
　　“木村你掐我一下，我没做梦吧？”大坪开玩笑道。
　　“你见过两个人一起做梦的么？”
　　还是千影先瞧见了两位前辈，一下蹲躲了绿间的攻击之后，走到两人面前：“大坪前辈，木村前辈，下午好。考试顺利吗？”
　　“挺顺利的。”两人对视一眼异口同声地说道。
　　“我们先不提，你们这是——？”大坪指指一边的绿间兄妹俩。
　　绿间忙拍掉身上的雪，过来打招呼。
　　“如你所见，我们在...玩儿。”千影道。
　　木村打了一下绿间的肩：“你小子行啊，向宫地看齐呢？”指的自然是宫地与同年级的经理新野琴乃的事。
　　哪怕之前还在思Y考Y这样顺其自然也不错之类的，在面对学长的戏谑时，绿间还是给予了否认：“不、不是的啊，只是个巧合的啊！”
　　木村大坪齐齐转头看千影。
　　千影在听到绿间的回答时，心里咯噔一下，又泛起了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但还是附和了绿间的话。
　　然而这一天注定是不寻常的。
　　“我们可以一起玩吗？”两位前辈告辞之后没过多久，就见高尾牵着女友的手走了过来。
　　高尾问头发上沾了些许雪的绿间：“都把她介绍给家人了啊？”
　　“这是巧合的啊！”
　　“我明白我明白。”高尾一副『你不用说哥啥都知道』的神情，“告白了？”他悄声问。
　　绿间看着因被淑子吐槽『玩雪玩得这么开心，你小时候是不是光玩泥巴了』而恼羞成怒的女生，长叹一口气：“怎么可能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