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送黄昏花易落》莜忆祈

15、第十五章

　　这么生动形象的陈珩，让她不由地想起以前。

　　记得那是大二的平安夜。大学校园的圣诞气氛是最浓的，同学、情侣们纷纷相约过圣诞，学校附近商店的橱窗上贴的都是圣诞老人和圣诞树，放的是《jingle bell》之类的音乐，苹果更不用说了，每个换了身行头后身价都上涨，变成了两位数一个，里面也许藏着热恋期情侣们之间的甜言蜜语吧。

　　北京的圣诞气氛虽不如上海那么浓，但也已经足够浓，毕竟是国际化大都市。恰好都碰到周五，让人们更加大胆地去庆祝。

　　越是热闹越显得孤独。其他的三个舍友们都早早约好了自己的另一半，临出门前见许馨一个人，还好心地问要不要一起。算了，她不愿意当这种几千瓦的电灯泡。

　　此时她才发现异地恋的不美好——我需要你时，你却在遥远的地方。

　　她打算和陈珩打电话过后，挑一部电影来看，就《风月俏佳人》吧，典型的帅哥美女，看着养眼，而且故事也很浪漫，灰姑娘邂逅王子，最终收获爱情。

　　陈珩不愁没有玩乐的地方，他的那一群朋友已经瞄好明城最新开的酒吧，早早就约好，准备穿梭在灯红酒绿的世界里。

　　陈珩换好衣服后，打电话给许馨，“哈喽宝贝，有没有想我啊？”

　　许馨本来都没觉得有什么，但听到他这一句话后，瞬间鼻子发酸，“没出去玩吗？”她抽了抽鼻子问，她知道陈珩的节目一向很丰富。

　　“当然是陪我老婆说话重要啊。宝贝你呢，在干嘛？”

　　“我在宿舍。”

　　“没和舍友出去转转吗？”

　　“她们都出去了。”而且是和男朋友，想到这，许馨更难过了。

　　“啊，早知道这样我就去陪你了，对不起哦。”

　　“没事啦，我不过这种洋节日的。”她当然不会有要陈珩飞过来就为了陪她过圣诞这种无理的要求。

　　俩人又说了好久的话。

　　她听到电话外有人在催陈珩，“阿珩，快点啦，阿宝他们已经到了。”

　　“知道啦。”陈珩冲那头回应。

　　“有人等你，你就快去吧。”

　　“那宝贝乖乖的哦，等我回来再给你电话，想吃什么就买，人家报销。”

　　“嗯知道啦，快去吧，别喝那么多酒。”

　　“老婆遵命。那我挂了哦，有什么事就打我电话。爱你宝贝。”

　　挂了电话后，许馨有些无奈，男人就是这种直线条的生物吧，你说一他就会觉得是一，而不会想到是“一厢情愿”的“一”还是“一见钟情”的“一”。让他快去，他就会真的以为这是你的真实意思，而听不出潜台词是“我想要你多陪我一会儿。”

　　又想故作大方，又想贪恋温情，许馨也觉得自己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矫情了。

　　电影很美好，许馨睡得也很甜，不过是一个洋节日罢了，没必要这么伤春悲秋。

　　没想到早上醒来，上天给了她一个大大地惊喜，窗外不知何时已经银装素裹，天空中还在飘雪。

　　她立即叫出声，开窗户想用手去感受一下真实的雪，“哇塞，居然下雪了耶！”

　　还好舍友昨晚都没回来，不然会以为原谅发生了什么事。原谅南方孩子从没见过真实的雪。

　　她知道这时陈珩还没起床，兴奋地拍了张雪景发□□给他，“北京下雪了，好美！”

　　“真的美！”

　　没想到陈珩居然秒回。她打电话过去，仍是兴奋地重复这一句，“乖乖，北京下雪了，超美的！”“乖乖”是她对陈珩的称呼......

　　那头似乎在低声笑着，“嗯，我也看到了。”许馨以为他是看新闻刷到图片。

　　“要是你在就好了，我们可以一起去堆雪人！”许馨看着窗外的雪景感慨道。

　　那头似乎笑得更欢，“没问题，你等我一个小时。”此时的他已经在机场大巴上。

　　许馨以为他在开玩笑，不跟他贫，“我先去洗漱啦，待会我要下去玩雪。”

　　“去吧宝贝。”

　　来北京还从没遇上下雪，去年都是放寒假的时间的北京才开始下雪，今年真幸运，居然遇上了。

　　老乡群里比过年还热闹，都是一群没有见过雪的孩子，开始相约玩雪，许馨也加入这个队伍中。

　　穿上去年在新街口买的米色长款羽绒服，搭配牛仔裤和卡其色雪地靴，再戴上一顶棕色毛线帽，恩，应该是最保暖的装备了。

　　先到食堂吃个早餐，许馨最喜欢吃第二食堂的炸春卷和小笼包。下楼后才发现，这下雪天美是真美，但路不好走也是真的。雪花落在地上，混合着泥土，就会变成粘稠的泥水，一不小心容易被滑摔。

　　但瑕不掩瑜，这些都阻挡不了她们对雪的热情。

　　许馨在喝着豆浆，突然收到了陈珩发来的□□，是一张图片，许馨她们学校的正门，而且也是下雪天。

　　还有一则消息：宝贝，好冷啊。

　　许馨后知后觉，心疼道：是不是感冒啦？冷要多穿点衣服啊，温度比风度重要。

　　他又问：宝贝你在哪？

　　“我在第二食堂这里吃早餐，之前带你来吃小笼包的那个食堂，你吃早餐了吗？”

　　“自己吗？”

　　“嗯呀，吃完去玩雪去（调皮的表情）。”

　　“我陪你。”

　　之后两人暂时没交流。

　　坐到她面前的那一刻，陈珩看到许馨的表情先是从一脸难以置信，到鼻酸想哭，再到喜悦。

　　许馨真的是惊喜得一时脑袋空白，看着他风尘仆仆赶来，竟然忘记应该说些什么。倒是陈珩先开口，“真的好冷下雪天，难怪航班差点取消。那些狗日的说下雪不冷融雪才冷是不是骗人的啊。”

　　许馨这才看他的穿着，只穿了一件黑色风衣和毛衣，“来之前没看天气预报吗，零下几度呢。”

　　他笑得狡黠，“来得太急。”

　　许馨瞪他一眼，“我去给你拿早餐，要吃什么呢？”

　　“和你一样。”

　　虽然去年国庆才来过，但感觉还是有些不一样，不变的是，他还是和许馨一起相伴吃早餐。

　　吃完早餐，俩人去运动场玩雪。

　　看到大片大片的雪，陈珩和许馨都十分激动。“我也是第一次看到雪，好新鲜。”难得看到陈珩土鳖的样子，许馨觉得有些好笑。

　　“说吧宝贝，你想堆怎么样的雪人？像我这样帅的，还是像黄骏那样挫的（就是蠢的意思）？”

　　许馨看他自信满满的样子，忍不住打击他，“你会堆吗？”

　　“开玩笑，做过功课的好吗？”

　　许馨只在一旁咯咯地笑，摘下手套抓起一把雪，“哇！乖乖你看！原来雪摸起来是这样软软的！还会融化！”

　　不过真的好冰，俩人鼻子都被冻红了，许馨看到陈珩穿着单薄，不免担心，“太冷了，要不我们不要堆了吧，不然待会生病了。”

　　“宝贝你觉得冷吗？那你回宿舍等我一下，我堆好了再叫你下来。”

　　许馨感动地摇摇头，“我是怕你冷。”

　　“没关系，我强壮着呢！”说着还弓起手臂凹肌肉造型。

　　“那我们一起堆!”

　　他们一起堆了两个正常的雪人，还在附近捡来树枝当手臂和眼睛，嗯，终于成型了！许馨兴奋地拍起手，“哇，我们搭的雪人成功喽！好棒！”说着拿出手机就要拍照。

　　“等一下，还没完呢。”

　　许馨疑惑，还差什么？

　　只见陈珩用树枝在两个雪人的前面写上两个字母，“H”和“X”，中间还画了个爱心。

　　“左边这个是我，右边的是你。我要把我们这个家圈起来，不给别人进来。”

　　他还真用树枝在周围画了个圈。绕回许馨时，他很郑重地说：“宝贝，再过几年，我就会给你一个真正的家。”

　　“嗯！”许馨重重地点着头。

　　......

　　可惜雪人已经随着阳光的照耀一点点融化，那个“家”也已不存在。

　　————

　　许馨最近发现，范哲来他们办公室的次数增多了。

　　范虽然同是民庭的书记员，但资历比她和刘芳婷老，早几年就来了，学历也比他们高，人是硕士研究生。平时工作太繁忙，虽说都在民庭，但因为不在一个办公室，一天都不一定说得上一句话，要说接触最多还是中午在食堂吃饭的时候。

　　范给她的感觉就是斯文，说话慢条斯理，不会像很多男人那样开口就是“操”，“他妈的”之类的，至少在她们面前是这样的。

　　许馨觉得这样的男人有距离感，因为觉得和这样的人在一起会不会很累，也许，自己也是这样的同类，所以她喜欢带有点痞气的男人，她甚至觉得有的男人在说“妈的”之类的话时莫名带感，是了，她说的就是陈珩。

　　也许每个人都是个矛盾体，正因为自己读了这么多年书，成绩优异了这么多年，长辈和老师眼中的乖乖女，985名校的大学生，没有叛逆过，一直那么听话，所以有时候也需要这样的宣泄。

　　她自己是从不说这些脏话的。

　　范哲说：“两位美女，明天有时间吗，请你们吃早餐？”

　　刘芳婷开玩笑问：“哲哥，是不是有什么好事呀？是不是中奖了？”

　　许馨忍笑道：“芳婷，你不知道哲哥不买奖的吗？”

　　“那不重要，重要的是两位美女愿不愿意赏光？”

　　“馨姐去我就去。”

　　“我OK呀。”

　　“好，那就这样定了，地点订好了告诉两位美女。”

　　“OK。”

　　—————

　　　　陈珩不知道母亲什么事这么神秘，中午吃饭的时候问他：“儿子，晚上和周末有时间吗？不要和妈说你这周末要去上课，妈知道你们已经放暑假了。”

　　“您需要我做什么就直说嘛，这样问得我眼皮跳。”

　　“这孩子。你父亲朋友的孩子这周末从明城到我们岚丰玩，妈想说你们都是年轻人，比较有共同话题，如果你周末有时间，就当导游带她们去转转，回头妈给你报销。”

　　“男的女的？几个人？”

　　“两个女孩子。”

　　得，陈珩知道他妈妈的目的是什么了，但除非是很不合理的要求，他一般都不会拒绝父母的。

　　反正这周末也没什么要紧事，他答应得爽快：“没问题妈，对了，她们怎么来的，开车还是？”

　　“坐高铁来的，所以妈才问你晚上八点左右有没有时间，去接一下她们，两个女孩子也不熟路。”

　　好吧，既然都答应当向导了，也不差去高铁站接人这一行程，“好的，您把她们的电话给我，我再和他们联系。”

　　“辛苦你了儿子。”陈母摸摸自家儿子的背。

　　“没事，只要妈记得给我报销。”陈珩一脸坏笑。

　　陈母看着自己儿子还有心情使坏，说明对这件事并不抗拒，心情更好，“哎哟，妈一定会记得，妈妈什么时候言而无信过。”

　　岚丰的高铁站距离市区大约有半小时，大约七点十分左右，陈珩套上浅蓝色条纹衬衫和黑色休闲裤就准备出发。下午的时候他就和对方联系过，说是八点左右到，之前对方自我介绍名字是叫......董菲菲？好像是的。

　　七点四十，陈珩到达岚丰高铁站。因为不是节假日，而且距离市区有些距离，所以此刻的高铁站显得比较冷清，寥寥几人，估计也都是来接人的，唯一热闹的是卖热狗放着《最弦民族风》的小商店。

　　他烟瘾上来，将车熄火后坐旁边的石凳上抽烟。一支烟的功夫，不早不晚，董菲菲的电话来了。

　　“陈珩哥，我们出站口了。”

　　“好的，你们直走出来就能看到我，车牌号是218的，黑色车。”

　　“好的，陈珩哥。”

　　陈珩哥......陈珩有点郁闷，为什么叫他哥，他有很老吗？

　　过一会，就看到两个拖着大行李箱，一个穿着波西米亚风连衣裙一个穿着白衬衫绿裙子都穿帆布鞋的姑娘向他走来，陈珩心想，看这打扮，应该是文艺青年没错了。

　　女生要不要这么夸张，才来两天而已，整这么多行李，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去十天半个月。

　　“哈喽，请问你是陈珩哥吗？我是菲菲。”

　　“对，先上车吧。”说着帮两个姑娘将行李放到后备箱。陈珩觉得有些好笑，他熟悉那种目光，不是他自恋，两个姑娘的看他的眼神仿佛就在说：这哥们比想象中的帅耶。

　　车子启程。因为封闭空间，害怕尴尬，所以陈珩放了beyond的歌，正好放到《情人》这一首。

　　“吃饭了吗你们？”陈珩问。

　　“我们在明城高铁站吃过肯德基了。”

　　“哦，要是待会饿了可以带你们去吃夜宵。”

　　“吃夜宵容易上火长痘痘的。”

　　“久久吃一次应该也没关系啦。”

　　“......”所以他这是算做好事还是坏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