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这样呗》岸东

12、放假

　　谭山山曾问过顾惜“全班这么多男生，你怎么就敢跟齐冀胆大妄为，却跟其他人搭个话都要结巴半天。”顾惜没说话，连她自己都说不出个子丑寅卯来。

　　齐冀跟别人相比好吗？没看出来。
　　他只会拿我逗乐解闷。
　　我于他算得上朋友吗？算不上吧。

　　起码顾惜是这样认为的。他们之间好像除了课间齐冀单方面的捉弄，也并无其他交集。

　　但齐冀的的确确是与旁人不同的。

　　在他面前，顾惜活的像半个真实的自己。不用担心自己不善言辞而导致冷场，不会刻意解读他某些不经意的动作神情。嬉笑怒骂间她偶尔会将自己不加掩饰的蠢笨、天真完完全全的展现给齐冀，但这点真实又很快随着闹剧的结束而重新被掩藏在半个面具之下。

　　齐冀很忙很忙，忙于班长的职务，忙于结交各色与他一样优秀的朋友，忙于闲暇之际逗弄他的蠢冬瓜。

　　他从不缺身材高挑、面容姣好的女生向他告白，但是在误以为顾惜喜欢他时，有那么一刻是慌了神的。有片刻欣喜但更多的是不知所措。

　　顾惜与他曾经交往过的女生是不同的，她就像刻录好的喜剧光盘，随时等着他播放而里面每一个节目都有驱走他心中的阴霾的效果。

　　他喜欢这个蠢冬瓜，但又不是恋人般的喜欢，又或者说齐冀从来不知道什么叫喜欢。

　　他想过接受顾惜，他很肯定交往中顾惜不会跟以往的女朋友一样，蠢冬瓜不会矫情的拉着自己撒娇，不会要求每天必须给她打饭还陪她吃饭，不会因为晚上没给她打电话而生气，不会因为自己跟别的女生讲话就吃醋，总之他们会像现在一样如朋友般相处。

　　罗洛的出现，打破了他堪称完美的恋爱想像。他承认自己妒忌了，但隐约中又似乎因为罗洛的出现而松了口气。

　　他一直等着顾惜的解释，解释她那段离谱至极的绯闻。直到那天被何曰那句“有主了”彻底激的沉不住气了，才主动去质问顾惜。

　　得到的结果是他想要的，齐冀就像小孩子确认了现在喜爱至极的玩具依旧属于他一样般高兴。但小孩子枉枉是极度喜新厌旧的，齐冀或许也会一样，又或许会不同，毕竟谁也说不清以后的事嘛。

　　今天是放月假的日子，顾惜昨晚整理好了回家的东西，今早直接就提着大包小包奔了班级，免的到时还得再回寝室一趟，浪费回家的宝贵时间。

　　槐可是按月放假，周六放假这天早上还得再上四节课，周日下午住校生返校，走读生周一到校上课即可。

　　这对于家远的住校生来说，这个假期是可以忽略不计的。来回就需要三小时，剩余的时间也就回家走个过场。

　　虽说时间短，但对顾惜而言，这是她第一次一个人离家这么久，她想爸妈想纪帆想回家，想得半夜能躲在被子里掉眼泪。

　　这四节课对顾惜就是煎熬，还没上课，她就连坐都坐不安稳，眼睛不停瞟着墙上的钟，渴望时间过的快点，最好在她眨眼的空挡就飞奔到了十二点半。

　　所有的老师都看得出来，这些孩子心不在焉，归心似箭。讲课也没意义，听也听不进，就布置了放假作业，直接让他们在课堂上做。

　　这效率可比平常上晚自习还高，所有人都想着现在多做点回家就少做点，到时省出些时间痛痛快快的玩会。

　　老师布置了作业，四处查看了番，便离开了让齐冀上讲台监管纪律。

　　顾惜一目十行的扫着语文阅读理解文章，什么答题结构、情感分析，都他妈的见鬼去吧，只要不留空白就行。

　　槐可真的把学生当驴来压榨，就这放假时间，每科居然都留了两份试卷，不知情的还真以为这是在放国庆假。

　　“惜惜惜，我刚才跟杨芷和语佳说好了，咱们分工合作，你文科好，就解决语文和历史，其他的交给我们。”

　　顾惜没停笔，欣然答了声“好”。

　　顾惜知道自己没有哪一门谈得上好，入得了眼的也就这不用太动脑子的两门了，但这两门恰恰也是最耗时间的。

　　她表面上没有半点不适的接受了，但内心却是想拒绝的，她宁愿自己一个人慢吞吞的写完，也不想等杨芷和语佳对答案时发现自己这么多错误而看不起她。

　　顾惜就是这样，看似懵懂无知，其实想的比谁都多。对于她不乐意的事，也只会在内心挣扎，却不会勇敢的拒绝。因为在不完全信任的人面前，她已经习惯带着副和善、温良、蠢笨的面具。

　　她需要朋友，却又不知如何对待他们，只能挑拣着把自己最无害的一面展现出来。唯有在纪帆和罗洛已及她自幼相识的人面前，她才会毫无芥蒂的说出自己的想法，不设防的将自己真正的天真、愚蠢、恶劣的一面暴露出来。

　　齐冀无所事事的坐在讲台上，打量着全班每个都在奋笔疾书的人，实在无聊，又将目光锁定在了一脸苦大仇深的蠢冬瓜身上。这家伙写的真认真，就不知道有几个是对的，齐冀眯着眼睛对顾惜露出一脸坏笑。

　　顾惜手都快写折了，突然猛的一个粉笔头砸落在试卷上，差点吓得她魂都快飞了。
　　顿了会有些茫然的抬头去寻找始作俑者，正好对上向她奸笑的齐冀。

　　齐冀这样还感觉不过瘾，用嘴型朝着顾惜说道“蠢”。

　　顾惜想都没想，直接拿起粉笔头回掷过去，目标齐冀的脸，力度十成。

　　齐冀正得着意，完全没想到顾惜有胆子当着全班的面反击。那颗粉笔头以一个漂亮的抛物线下落正中靶心，在齐冀额头留下了个明显的印记。

　　真疼，不是一般的疼啊。齐冀轻轻的抹去头上的粉笔印，都不敢费半点力碰一下。红了，肯定红了，他丫的别人还以为我跟三岁娃娃一样往脑袋上点了个红点，真丢人。齐冀捂着额头，又朝顾惜比划了句“等着”，就迅速拿书挡住了脸。

　　跟个白痴似的，真无聊，你让我等着我就等着啊，顾惜摇摇头吐槽道，随即又埋头攻克试卷去了。

　　四节课要真正儿八经上起课来，时间肯定不短，但现在拿来做放假作业反而有点捉襟见肘了。顾惜堪堪完成了语文和历史，山山她们几人也都写好了，就互相拿手机把各科答案拍了照，剩余的一门政治就当正真的假期作业各自回家完成。

　　顾惜用了不到五分钟的时间，拍了照，整理了书包，与山山她们告了个别，跟鸵鸟似的拎着包悄悄的从后门溜了出去。

　　幸好，齐冀被那帮男生缠住了，问什么假期要不要一起开黑或者打篮球，没注意到她，不然还真不知道齐冀会怎么报复她。

　　顾惜跟罗洛约好了，神不知鬼不觉的在学校南门的车站碰头。一路上顾惜不停张望四周就怕碰到班级同学，要是再来个相约回家的流言，她可真吃不消。

　　罗洛的父母还在苏州工作，现在放假了就只能住到顾惜家。顾母好几天前就交代过顾惜，要好好照顾她表弟，什么要给他全方位的关怀啊，不要让罗洛有想家的感觉啊，重点是千万不要欺负他。

　　顾惜听到这话嘴角硬是抽了好几下，什么叫我不要欺负他，完全就只有他欺负我的份好吗，老妈。

　　罗洛大老远就看到一个鬼鬼祟祟、形迹可疑的，额，人。等看清脸时，瞬间有种想掉头就走的想法，太丢人了。但迫于现实的压力，罗洛只好尽量自然的走上前去。

　　“矮子，你能正常点吗。”罗洛背对着顾惜，低声提醒道。

　　“我哪不正常，你眼瞎吗。”顾惜绕到罗洛面前，甩给他一个白眼。

　　罗洛赶忙用手遮住脸，装作一副不认识顾惜的样子。

　　“罗洛，你这是嫌我丢人吗，等回去了，我一定要叫纪帆收拾你。”顾惜愤恨道。

　　纪帆简直就是个怪力萝莉，以前的教训简直惨不忍睹，他可实在惹不起这妹子了。

　　“矮子，车来了，别说废话了，赶紧上车。”罗洛不自然的转移话题。

　　顾惜再次像罗洛投掷两道大白眼，居然还怕纪帆，胆小鬼。

　　顾惜跟罗洛一个车头一个车尾，生怕别人把他俩扯一块去。

　　这司机大叔太牛逼了，硬是把一辆破旧的公交车开成了跑车的节奏，罗洛差点没从车尾给甩到车头去。顾惜更惨，感觉自己五脏六腑在途中都重新组装了好几回。

　　顾父顾母早早的就在车站候着了，盼了好久终于把这两人等着了。顾母偷偷地抹了把眼泪，这还是顾惜头一次离家这么久，有好几天夜里担心的觉都睡不着。

　　顾父接过顾惜和罗洛的行李，拉了把顾母，无奈道：“孩子回来，应该高兴啊，像什么样子。”

　　“对，对，罗洛刚来，我烧了一桌子的菜，咱们赶紧回家。”唉，她妈这玻璃心又来了。

　　“姨，叔，我们赶紧回去吧，我好久没吃我姨烧的菜了。”罗洛熟练的拍着马屁。

　　顾惜就知道这王八蛋又在着装乖宝宝了。顾惜也在一旁应和着，“是啊，妈，我都好久没吃你做的炸猪排了，今天肯定有吧。”顾惜笑嘻嘻的拉着顾母撒娇。

　　一个月说久也不久，但这淇河镇却已是另一番景象。淇河小学没有了，取而代之的是轰隆隆的机器声和拔地而起的高楼。纪帆家的阿黄也没了，说是被狗贩子药死了。林苏哥家的小宝宝出生了，很漂亮，可是脾气却很坏。

　　发生的事太多太多，顾惜都没来得及参与。

　　罗洛吃了饭，扔了筷子立马就跑去林苏哥家看糖糖了。

　　糖糖就是那个脾气很坏的小男婴，颖颖姐希望这个甜甜的小名能弥补一下宝宝的坏脾气。顾惜从没看出罗洛对小孩子有什么兴趣，十有八九是为了躲纪帆。他也不想想躲得过初一躲得过十五吗，以后来日方长啊。

　　顾惜跟纪帆各自随意的躺在床上，交谈着彼此刚刚开始的高中生活。这一刻的顾惜是最真实的，纪帆也是。

　　顾惜仰面看着天花板，缓缓说道：“纪帆，我在槐可交了很多朋友，但我没法在她们面前像在你面前一样。”

　　“你啊，从小到大都这样，表面上蠢萌蠢萌的，看着什么都不懂又憋着什么都不说，实际上这心思可多了，老爱瞎想，也就我能一眼看透你。”纪帆背靠着墙，吐槽道。

　　“我还认识了一个男生，他长的很好看，学习也很好，但性格不太好，”顾惜顿了顿，又加了句，“是特别不好。”这大概是顾惜对齐冀最真诚的评价。

　　纪帆闻言立马俯下了身，定睛直视着顾惜，“除了我们从小玩到大的几个男的，我可从没听你提起别的男生，有情况哦，”这个哦字音调尤其拉的很长。

　　顾惜像是被人窥探到了什么秘密，尴尬的将头侧了过去，“他啊，老欺负我，我就想跟你抱怨抱怨。”这个解释颇有些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感觉。

　　“好吧，不逗你了，不说罗洛回来了吗，人呢。”谈到罗洛，纪帆有些不自然的摸了摸鼻子。

　　“王八蛋，怕见你，去林苏哥家带孩子了。”顾惜饶有趣味的看着好友。

　　纪帆听了，气不打一处来，急吼吼的跳下了床，一边穿鞋一边怒道：“这怂包，都这么久了，还怕我，我非得把他捉回来。”

　　顾惜看着纪帆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奔向林苏哥家，暗叹道又是一场腥风血雨啊。

　　顾惜本想好好睡一觉，电话却响了，还是个未知来电。本不想接的，可这人大有不接不罢休的气势。

　　顾惜无奈只好接听：“喂，你找谁。”奇怪这人打来怎么又不说话。

　　“你好，你是？”顾惜再一次耐心的问道。

　　“你猜，我是谁，”电话那头戏谑道。

　　顾惜脑袋里的一根弦猛的蹦了，试探道：“齐冀。”

　　“你还不蠢吗。”

　　“你怎么知道我手机号的。”顾惜问了个堪称白痴的问题。齐冀可是班长啊，搞定她的手机号是相当简单的事。

　　齐冀直接直奔主题：“蠢冬瓜，你今天溜的真快啊，但你别忘了，下周一还要上课，这笔账到时再算。”

　　顾惜还没准备好措词应对，就听电话那头有人在叫齐冀，说了句，“谷莫莫来了，赶紧的，”随即电话就挂断了。

　　顾惜怔怔的盯了手机屏好久，心里莫名堵的慌，很难受很难受。是因为齐冀的威胁，还是仅仅因为那个像女生的名字。顾惜自己也分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