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药丸》白渊操

8、第八章

　　要逃，必须得逃才行——因为，大家都非常的痛苦啊啊……！

　　“——”

　　五虎退从浅寐中苏醒过来，叫了一声，可是那一声又微弱，又悲哀，充斥着彷徨与忧虑，他觉着，自己大概就是这么一个无能的丑角，什么都没有办法完成，他能清楚地感知到，自己的生命之火在熄灭，他大概，就会在这个无人问津的角落中充满哀念与悔恨地死去——

　　“……咪咪？”

　　——可是，就在弱小到，和一般的出生不久的小野猫都没有什么区别的他奄奄一息、万念俱灰之际，有人呼唤了他。

　　被小心翼翼地包扎伤口了，被微笑着喂食了，被温柔地摸头了。

　　那个人，给予了他笑容，给予了他时光，给予了他……爱。

　　——那是，自五虎退这个个体，这个分灵，被召降至世便没有体验过的脉脉温情。

　　“……啊！那只缩在五金店钢管里的虎皮小猫是你的小老虎吗？可是颜色完全不对……咦？什么？那就是你！？”

　　结果询问了之后问题更多了，沈卯满腹疑惑，不过好歹算是明了为什么五虎退会改变态度——原来这因缘汇际在这儿呢。

　　两年多之前，她还在上初中，因为学校在家附近所以是走读，途中，会路过一家五金商店，货架上半径不算小也不算大、恰好能容纳下一只奶猫的钢管口对着外边儿，所以她才能在听到微弱的“喵喵”叫之后左顾右盼，终于瞄到藏身于其中的、灰不溜秋的、却有着一双金色双眸的虎皮野猫”。

　　“但那是两年之前的事情啊……你那时怎么会到那儿去的？那个时候这个本丸的审神者呢？就这样看着你受伤的残缺状态待在那儿吗？你那个时候还保有知性吗？为什么不愿意离开那家五金商店呢？”

　　沈卯一个问题接着一个抛了出去。

　　她并不是专业的护理人员，也没有养猫经验，本来想把瘦小的小猫咪直接送到附近的宠物店或者兽医院的，但是每当她哄着猫猫想要带它走，对方就一溜烟儿地窜进了她够不到的钢管深处，她也只好在询问医生之后，草草用双氧水和碘伏处理了小猫的伤腿……而在那个冬季结束之前，小猫就消失了影踪。

　　她还以为是猫猫伤好了去流浪了呢。

　　“对不起……之前、就那样不告而别了……”

　　五虎退抱紧了怀中的那只小老虎，“但、但是——我的确不能跟您走！不、不是我不愿意，真的！……只是、只是要是我跟您待在一起，我身上的气息，会、会引来不好的东西的……”

　　“……啊……”

　　沈卯对此表示理解，毕竟怪异会招致怪异，非常会吸引非常，远离条理之外的突出存在必然会“吸引”来同样异常的经历，这不是本身的意志能够控制的……比如说，《JOJO》里替身使者之间就是会相互吸引的嘛！

　　“这样说起来，每次你遇见我的时候都是一身伤呢……”

　　沈卯神色复杂地挠了挠头，她都快觉着自己是五虎退该回避的忌讳了。

　　“并不是那样的！并、并不是那样的！”

　　五虎退能凭借着沉默下去的黑发的审神者猜测到她的些许想法，他连忙否认，可是他并非能言善辩之辈，激动之下只得来回重复着“不是那样的”。

　　“诶诶，没关系的，别着急别着急，”

　　沈卯将两只手往下压，安抚他道，“我就在这儿呢，你尽可以慢慢说。”

　　“我——”

　　五虎退眨了眨眼睛，身边的小老虎们也“嗷嗷”地叫着，用脑袋蹭着他的腿给他打劲儿，沈卯的注意力便也转移到了这些卖萌的小家伙们的身上了。

　　“真可爱，”她微微弯起了眼睛，“洗干净之后白白净净的呀……要是在钢管里的小猫是这个样子的话，商店老板肯定会珍稀地照顾你，然后上交给国家的——毕竟一看就是老虎，而不会误解成流浪野猫的嘛。”

　　“才不会呢，”

　　五虎退睁大了他金色的双眸，“如果是那样的话，就算只是小老虎人们肯定也会害怕的！才不会像您照顾我一样呢！”

　　“我也没有做什么啦……如果是有其他人的话，像我这个年龄的女孩子，大家都会很乐意照顾你一把的……”

　　“才不是那样呢！大人您——……”

　　五虎退将直起的身体重新坐了回去，“那个、那个——……很仁慈，非常温柔、非常珍惜地对待着退……！您呵护的心意我、我是能感受到的呀……我、退还记得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您为了我迟到的事情……因为，有听到学校的铃声。”

　　“……”

　　沈卯有点难为情——被她照顾的当事人这样当面诉说感激这种事情，不过，她还是努力让自己不要坐立不安，而是安稳地在原地倾听着五虎退的话语。

　　“那个时候，您明明把我当成了普通的猫，但、但是还是会，一边哄我，一边给我上药，”

　　五虎退虚虚地捧着什么在心前，“这份记忆、这份记忆对于我来说，是世界上，独一无二、无可取代的漂亮的光！是珍宝！……我、我——退很喜欢您！一直都想再见您一面！——这样的心情，也想要传递给您！……”

　　他闭上双眼，把怀中那只拥有标准虎纹的、金色眼睛的小老虎递到惊讶的沈卯面前，一张精致的小脸涨得通红：“……！”

　　沈卯愣住了：“……”

　　五虎退紧紧闭着双眼，连带着其他五官似乎也因为过于紧张要皱在一起了：“——”

　　“……”

　　沈卯看了看五虎退，又看了看老虎们，视线在他们之间逡巡。

　　“咪咪~咪咪咪~~”

　　被五虎退递到沈卯眼皮子底下的小老虎不断地朝着沈卯努力地伸着两只前jiojio，而其他的眼睛或天蓝或金色的更是一团儿地簇到了沈卯的腿边，“喵嗷喵嗷”地撒娇、可劲儿地拿自己身上的毛毛蹭着沈卯的皮肤。

　　沈卯：“——”

　　噫噫噫噫噫——！这是什么毛绒绒天堂！？

　　“这是、它是，”沈卯回过神了，“它就是——你的意识那时就是——”

　　“嗯……！它本来也和其他的老虎们一样，都是有黑色缎带的，但是在玩耍的时候弄丢了——”

　　说完了一长串话的五虎退非常用力地点头，又抿起唇蓄力了一会儿，一直到了这个时候，他才小心翼翼地睁开了一点点眼睛，打量着沈卯的神情，支支吾吾的，“那个……姑且、有传递给、您吗……？”

　　“……”

　　沈卯愣了一下，柔和了眉眼，“……嗯，有传递给我哦。啊，对了，你回到本丸之后没事吧？”

　　“——”

　　五虎退的笑容一下子顿住了。

　　“……是不能说吗？”

　　沈卯问。

　　不过其实她虽然很好奇，但也不是非知道不可：有关这个本丸的，目前为止展露在她眼前的就只有一个主题，那就是水很深。

　　既然都是深到探究即致死的程度，那么水面下能藏得住鲸鱼还是被封印的克总就都没有区别了。

　　“不是的，退、退并不是有意隐瞒您的！只、只是——”

　　“没关系的。”

　　在白发的付丧神慌慌张张地解释之前，沈卯亲切又柔和地捂住了他的嘴，“退不能说出口的，会伤害到我吗？”

　　“不、不会……”

　　五虎退摇了摇头。要是真的会伤害到眼前此人的话，自然是无论什么都没有办法阻止他违背和那位殿下的契约说出口的。

　　“那就好了。那就没关系的。”

　　“这样……就好了吗？”

　　五虎退朝着沈卯弱气又讨好地笑着，眉宇间萦绕着困惑，“……大人，就这样——我不说，也没关系吗……？”

　　“嗯。没关系的。”

　　沈卯给予肯定。

　　“就这样吧。啊啊，还有一件事情，五——退你也别一口一个‘大人’的了，”

　　觉得自己避免了知道太多秘密打出GG那条支线的沈卯松了口气，她笑着说，“叫我——”

　　“审神者殿下啊啊啊啊啊————！！！”

　　在她将自己的名字说出口之前，一直安静地当着壁花的狐之助像是目击了绑匪袭击银行的职员那样尖叫了起来，“请您务必——务必居安思危！小心祸从口出啊！更何况附耳之语，流闻千里啊！！”

　　“呃，怎么了吗？”

　　沈卯悻悻地“哈哈”了两声，企图以此来中和一下狐之助那满脸不知道打哪儿来的痛心，“我做了什么需要慎虑无后患的事情吗？”

　　“殿下，您怎可就这样轻而易举地被哄出您的真名呢？”

　　“‘哄’什么的……”

　　沈卯不太喜欢狐之助这种戴上了有色眼镜看五虎退的口吻。

　　“……狐、狐之助的话没有错，”五虎退却低下了脑袋看着自己的脚尖，“对、对不起，大人……但是，请您千万不要在这个本丸里……那个，说出自己的名字……”

　　“还是在下来给您解释吧，殿下。”

　　狐之助，此刻心怀着将璞玉打磨成举世无双的和氏璧的、既忧又乐的复杂心情给沈卯进行了基础知识点科普。

　　——日本，是一个有着“一粒米上住着七位神明”理念的国家。这种神道的概念，是说神明无处不在。付丧神，为日本的妖怪传说概念，指历经百年的旧器物吸收天地精华、积聚怨念或感受佛性、灵力而得到灵魂化成妖怪，又称为九十九神、九九神，概念类似中国的物久成精，虽名为神，实则为精灵鬼怪。

　　付丧神不是神，但是时之政府肩负修正历史，对敌时间溯行军的重任，唤醒的战力们自然也不是籍籍无名之辈。刀剑本就是浴血夺命的凶器，它们或跟随威震一方的霸主，或随侍流芳百世的名人，或本体便具有神异传闻，这样的物件幻化出人形，自然，力量不可小觑。

　　而在很多时候，一旦具备强大的力量，妖鬼与仙神之间的界限也会变得模糊而暧昧。

　　有了力量的基础——如此一来，一个问题便不可忽视了。那便是神隐。

　　且不论这个出自中国的词汇原典究竟是个什么意思，在日本，这个词有两个意思：一种为神让你消失；另一种解释，意即“被神怪隐藏起来”，受其招待，而从人类社会消失、去向不明。且神隐现象并非神祇的独家专利，天狗、狐仙、山姥、鬼魅、妖精也有权使用。

　　“我知道啊，日本古时候不久有浦岛太郎的故事吗，中国也有类似的哦，烂柯山的故事、樵夫上山砍柴勿入仙人下期之地，一局完毕下山回家后惊觉物是人非……就是现代，也有《千与千寻》的故事……啊，我挺喜欢宫崎骏老先生的呢！”

　　沈卯对这列怪异灵志挺感兴趣的呢，此刻不免兴致勃勃了起来。

　　“不过，这和名字有什么关系呢？”

　　“名字是最短的‘咒’啊。”

　　“……唔。”

　　沈卯一下子沉默了。

　　沈卯也是勉强算是个老二刺螈了，除了追番玩游戏之外这个自闭儿对COS、语C提不起兴趣，倒是爱看同人文……其中自然也包括《刀剑乱舞-Online-》的。

　　但是“神隐”啊，“名字是咒”啊，夸张一点的还有那么“灵纸缚面”的，那不都是一个设定吗？就算沈卯真的成了时之政府麾下一个正儿八经的职员，她一时半会儿也不可能把同人文里的设定套到现实里的，不然那不就是又被害妄想症的神经病吗？

　　说实话，她来这儿之后担忧烦恼最多的，就是如何和未谋面的同事，上司，还有下属相处，想的心焦，想的头秃，想的不想去想了，干脆很是光棍地按着她一贯的“车道桥头自然直”走，打算等到时面对面再说。

　　不过狐之助和五虎退的好意她也不是没有领会到。

　　“……很严重吗？”

　　她顿了一下，小心地问。

　　“那是自然！”

　　五虎退也点头，一边收回了不断朝沈卯伸出一只小jiojio的小老虎：“大人，您、您一定要注意的！”

　　“啊……”

　　狐之助心想着“终于能辅佐殿下为殿下做出贡献了！”来劲儿了：“您听说过平安时期的那位大阴阳师——安倍晴明吗？”

　　“听说过。”

　　沈卯诚实地点头。怎么可能没有听说过，那位白狐公子可是平安时代的一块金闪闪的活招牌、看板郎啊！

　　“在‘有鬼盗走玄象琵琶’的故事里，那位大阴阳师对鬼怪汉多太报上假名，使鬼怪无法以咒来箝制他；相反的，正直的博雅公子予以真名，当汉多太叫出‘博雅，不准动’之时，他便动弹不得了。”

　　新出厂不久的狐（终）之（端）助别的不多，就是储备的资料多，“大阴阳师第一次向博雅公子解释咒时，说世界上如果有无法取名的东西，表示他什么也不是，或许该说根本不存在，又说眼睛看不到的东西，也可以用名称来束缚。像是男女互相喜欢，如果用名称来束缚，这段情感就称为恋情。这是咒的本质——简单来说就是束缚。”

　　狐之助忧心忡忡的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它是对初出茅庐的审神者耳提面命的长辈呢。

　　沈卯自然也不会感到被冒犯，而是为狐之助的好意心中涌过了一阵暖流。

　　“我明白了，”

　　她非常认真地朝狐之助点头，衷心地感激微笑着，“谢谢你的提醒，狐之助。”

　　“诶？”

　　这下反倒是狐之助不好意思起来了，它嘟嘟囔囔着“折煞”之类的话，看起来很想把自己团起来藏在蓬松的大尾巴里的样子。

　　不过它也并忘记自己的正职：“所以，请大人为自己起个雅号吧。不满意轮番换一个也是可以的，毕竟和本部交流的时候，我们统一用的都是本丸的编号，不会出纰漏的。”

　　“唔、唔唔唔……”

　　审神者兴趣盎然，从玛丽苏风的“冰泪魅灵”想到乡村土味“西红柿炒番茄”，再从想到红色的“建国”想到龙傲天款的“起点仙君”，念头瞬息万变，最后还是决定慎重对待自己的代号……不然以后和同事交流的时候，人家喊出一声——XXX-OOO本丸的你妈喊你回家吃饭审神者……想想也够不幸的了。

　　……嗯，嗯……沈，通沉，卯的话……十二生肖里就是卯兔，刚好她也肖兔。

　　“沉兔——”

　　沈卯一合掌，看向自己的两个小伙伴并五只猫——老虎，“你们觉得如何？”

　　“很、很好！……非常好，我、我是说——”

　　五虎退朝着审神者露出了羞涩腼腆的笑，“这个名字，只比大人您的真名差一点……但是比其他人的名字肯定都要好……！”

　　“嘿嘿>/////<……真是的，别那么夸我啦退……”

　　“……”

　　狐之助从善如流地应下了，只是不免乜了仿佛一块白玉雕就的、什么都不懂的、纯洁无瑕、还朝着心地善良的殿下露出人畜无害笑容的短刀付丧神一眼，想到了若不是它急急出口喝止，只怕殿下的名字都已经暴露了的那一幕……

　　能不好吗？那也能算是咒啊，只是不若真名、尤其是名字持有者心甘情愿奉上的那般直切要害罢了。

　　狐之助觉得，自己还是私下里劝毫无防备之心的审神者殿下多换几个代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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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天底下所有猫都可以叫“咪咪”或者“喵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