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药丸》白渊操

150、第150章

　　——那是非常热闹的祭典。

　　往日里背朝天空面朝黄土、辛苦劳作的人们换上了自己最漂亮的和服，街道两侧是各个各有特色的店铺，或将喜悦堆积在此刻绽放、或挽着亲朋好友的手留恋地停留在可爱的小糕点推车前——

　　总之，虽然是属于魑魅魍魉的夜晚，但因为祭典与灯火，人们可以在这黑夜时刻短暂地享受难得的欢乐。

　　“您不去加入他们吗？”

　　相比起懒散的，躬着背将手放在曲起的一条腿上，另一条腿垂下晃悠来晃悠去的阿申，在她身边显现出人形姿态的刀剑付丧神坐姿可谓是端正优美极了。

　　即使，他们二人现在所处的位置是在大树的枝桠上。

　　“……啊？”

　　阿申一边听着流动在灯火光明中的人们兴奋地喊着“来了……！”“是那位大人呀！”，一边饮下了壶中的最后一口酒——不过与其说是酒，倒不如说是有酒香味水果饮料——翘起了唇角，“……巴卫那家伙，真是……口嫌体正直啊。”

　　她收起了酒壶和酒杯：“妖怪的祭典我都参加过了，人类的祭典还能更加光怪陆离吗？”

　　“您这话说的，”付丧神微微眯起了鸳鸯眼，“是被那些乡野妖怪同化，觉得自己不是人类了吗？”

　　“……宗三，你非得噎我一下吗？”

　　阿申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倒也习惯了宗三左文字的说话风格，并未放在心上。

　　“在下岂敢。”

　　宗三左文字非常有他风格的笑着，明明是毕恭毕敬的回答，措辞也挑不出什么毛病，却能让人觉得浑身都不得劲儿。

　　“有些时候，旁观就好了哦旁——观——，要是真的加入进去才叫麻烦呢，”高台上灯火通明，高台下聚集起了人群，阿申好奇的目光和人群一样汇集了过去，“再说了，我身上可没有加入进去的钱，而且，那种古早的小吃和游戏我也……嗯，那是什么？”

　　“嗯？您居然不知道吗？”

　　宗三故作压抑地抬起了在夜色下显现出几分暧昧粘黏的秾艳眼睫，“在这祭典上，巫女是要跳神乐舞的呀！”

　　“什————！？”

　　但是阿申此刻哪有心情去欣赏近距离的睫毛精本精的盛世美颜？她的一张脸青了起来，一时间连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了，“巫、巫————！！？”

　　高台上、鸦发绾起、缀着前天冠，披着牡丹唐草纹样的千早，拿着神乐铃的年幼巫女，端庄又轻灵地舞蹈着，没有踏错哪怕一步。

　　叮铃——

　　——即使有一瞬间，这位年幼的巫女显然是因为阿申的动摇而觉察到了这位藏匿在树冠间的不速之客，并且投来了凛冽到冰冷的一瞥。

　　“哦呀哦呀，还真是沉得住气呢。”

　　跪坐在阿申身边的宗三慢条斯理地说道，“光论心性，便是上佳，难怪年纪尚且年幼，便被追慕而来的人们尊称为‘大人’呢。说起来……”

　　宗三做出了恰到好处的担忧表情，转头看着整张脸都皱了起来的审神者：“您没事吧？”

　　“没、没事……”

　　阿申努力忽略自胃部不断传导而来的，比听到了“明明是我先来的……”的白学言论还要发出激烈抗议的疼痛，扯出了一个勉强的笑来，“我、咳！……只是刚刚不小心喝酒呛到了而已，哈哈哈……！”

　　“哦，是吗？”

　　宗三似笑非笑地看着阿申空空如也的两只手，似乎这样也能同样看到她包里同样见底的酒壶。

　　“是！没错！就是这样的！啊哈哈哈！！”

　　阿申非常用力地假笑着，所幸祭典喧嚣热闹，她夸张的笑声也被毫无痕迹地淹没了，不会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您对巫女还真是在意呢，”

　　宗三的异色双眼都是浓郁而清透的色彩，诱人心魄的同时也仿佛能看透些什么不想被看清的事物，“如果不介意的话，您一定向我倾诉，我也不是不可以勉强做一会儿解语花呢。”

　　“……嗯、嗯，不，”

　　直觉地察觉要是问出“你这到底是想要我倾诉还是不想听我倾诉”一定会走上让自己闹心的岔路，阿申头痛“妖妃心，海底针”之下干脆拒绝，“唔、说老话长，所以还是算了吧。”

　　宗三定定地看了她一会儿，保持着笑容扭回了头，阿申隐约感觉到了他的不开心：“……哦，是吗。”

　　“这身姿——……”

　　“啊啊，不愧是……”

　　“如果有这位大人的庇佑的话，那我们……”

　　高台上优美的神乐舞在阿申不知道该说什么干脆沉默中接近尾声，树底下人们的兴奋的议论声也传到了树上阿申的耳朵里。

　　“——不愧是我们枫之村的桔梗大人啊！！”

　　“————”

　　这句满怀自豪与仰慕的话语一出，阿申险些从树上栽下去。事实上，要不是宗三眼疾手快拽住了她的手，阿申现在说不定连脖子都要跌折，然后再去地狱见一次那个大恶鬼鬼灯。

　　“……砂流大人？”

　　那双总是轻飘飘的、笑眯眯的棕褐色双瞳中盛着有些让宗三意外的厚重。

　　“……我的马鸭……”

　　阿申简直窒息，声音都快要飘忽到高天原去了。

　　枫，桔梗，巫女，三个要素占了其中两个，快要神经质的阿申就要觉得大事不好，要坏；现在三个元素齐聚，她只感觉“天要亡我”四个大字从天而降，“乓！”的一声就砸在了自己的头上。

　　得走。

　　这是紧接其后的反应。

　　马上得离开这个地方。

　　“宗三，”有虚汗从阿申的鬓角渗出，“我们马上走。”

　　“站住！”

　　但是，已经来不及了。

　　和清脆的童声一起响起的，还有箭矢划破空气的锐利声响。

　　“……嘶。”

　　箭头坚毅地插|入了树干，唯有羽尾小幅度地摇晃着，在枫之村附近的一处林间空地被追上的阿申看了看稳定下来的箭尾，扭过头看着装扮盛大、显然刚从高台上下来，就马不停蹄地来追赶自己的幼小巫女，神色复杂地用大拇指抹掉了脸颊上渗出的血。

　　“好凶啊，小小的巫女小姐~”

　　阿申摊开左手，食指抵在太阳穴上，右手的手腕搭在回归本体的宗三左文字上，“要不是我停的快，我的脑袋怕不是就要成为你的靶子了。”

　　“狂妄的妖怪，浑身都是腥臭的妖气，”

　　但是，显然巫女并没有和阿申对话的意愿，她盯着她，目光清冷刺骨，第二支箭已经搭在了弦上，“居然敢擅自闯入人类的祭典——”

　　“哎呀是误会哦，误会？”

　　阿申作出苦恼状地挥了挥左手，又指了指自己，“我是人类啦。”

　　搭在弦上的箭并未松开，但是这句话却是被听进去的样子，小巫女问：“你怎么能证明你是人类？”

　　……啊咧？

　　阿申一怔。

　　这是她穿越的界3th，而此时正逢乱世，为日本的战国时代前夕。硝烟四起，谋财害命的不止是妖怪，还有人类自身滋生的恶念与鬼。

　　她行走过不少地方，巫女、僧侣、通灵者、除魔师可是不会管你是好妖怪坏妖怪的，有灵力的人类和妖怪之间只有强弱的对立区分；强大的妖能生啖血肉，强大的人能驱使万鬼，弱小的妖魂飞魄散，弱小的人死无葬身之地。

　　……万万没有想到眼前这个小巫女居然还会听“妖怪”的话。

　　虽说她的让她警惕的杀心根本未散，但也的确不是诈她。

　　在这个紧张蒙昧的时代，还只是难得了。

　　“怎么了，”

　　明明小小一只，但是她沉稳的却能让人忽视那眉宇之间的稚嫩，“你不是要证明吗？”

　　“……”

　　阿申倏尔一笑，“还真是、温柔的巫女小姐呀。”

　　“——”

　　但是年幼的巫女的唇绷得更紧了，就像被她拉开的弓弦。

　　“好啦好啦，不逗你了。”

　　阿申耸了耸肩膀，背对着小巫女与她的弓箭——事实上她们谁也没有放松警惕，就算阿申看似大喇喇地将后背暴露给了巫女，就算巫女能在阿申转过身之前就射中她的心脏——走向了先前那只没入树干之中的箭矢，将手搭在了裸|露在外的箭身身上。

　　“呲”——

　　随着阿申的动作，她的皮肤与箭身互相接触的地方冒出了一股青白的烟，巫女的神色不由得凛然了起来，不过，又很快地放松了些许。

　　啊啊，真是的，因为整天和那两个家伙在一起搞得她身上也都是盖不住的浓郁妖气了，所以才说只能旁观嘛。这要是让与她接触过的普通人沾上了，那不就是造孽了嘛。

　　阿申在内心小声嘟囔着，转身，将完好无缺的手掌心摊开给巫女看。

　　“喏。你的箭矢上有清净灵力、如果我是妖怪，就算自我再生能力再好，只怕一时半会儿也没办法恢复成无事的模样吧？”

　　“。”

　　面对阿申那张自证清白之后得意的脸庞，巫女动作行云流水地收起了蓄势待发的弓箭。

　　“……对不起，我误会你了。”

　　只是阿申没有想到小巫女居然会这么干脆又真挚地道歉。真是的……明明是那么一副高岭之花的相貌啊……

　　“脸上的伤、抱歉，能稍稍等我一下吗？”

　　巫女说，然后跑掉了。

　　“……”

　　阿申看着她消失在黑暗中的身影，脸上笑嘻嘻满不在乎的表情越发的复杂了。

　　巫女，都是这般模样的吗？

　　但是没有人给她回答，就算她真的问了出来，回归本体的宗三左文字也不可能变出一张嘴来。

　　阿申抬起脑袋，仰望着端立于穹顶之上的月亮，月光清冷皎洁，越发衬的那婆娑的树影漆黑了起来。就在她面无表情地数到第二棵树轮廓上的叶子的时候，草丛被拨开的沙沙声再度响起了。

　　“哦，巫女小姐回来了啊！”

　　阿申迅速笑眯眯地朝小巫女打招呼，“真快呀！”

　　“嗯。请坐下。”

　　巫女摆出了医者认真负责的脸，把草药敷在了阿申的脸上，“请忍耐一下，会稍微有些痛。”

　　“……”

　　阿申虽然很怕疼，但是这种并不很深的伤、草药敷上去，除了清凉感，更多的还是让人想要抓挠的痒、那是新的皮肉长出来的感觉，“噢噢，原来小巫女小姐还是个厉害的大夫呀！”

　　“我并不算多么了不起的大夫，只是略通此道。”

　　但是巫女非常认真的摇头，从态度上论的话，她反而比阿申要年长了，要是宗三此刻是人形的话，指不定——不，是一定会隐晦地嘲讽她的吧。

　　“呣，我觉得很厉害啦……不过，”阿申话语一转，“我虽然不是妖怪，但是身上有这么重的妖气，你就不担心我是什么坏人吗？”

　　巫女看她：“那么你是坏人吗？”

　　“我当然不是啦！”

　　“哦，这样呢。”

　　“……坏人可是不会承认自己是坏人的，”阿申说，“坏人一般都说自己是好人。”

　　“没关系的，”巫女撕掉了阿申脸上的药草糊糊，以一种并非夸耀，而是寻常的语气说道，“我很厉害的。我是庇佑枫之村的守护巫女。”

　　“……欸，”阿申笑了起来，“还真是，了不得的小巫女小姐呢。”

　　“我，”但是出乎意料的，成熟稳重的小巫女纠结了一下，又道，“……我不叫小巫女，也不叫巫女小姐，我叫桔梗。”

　　哦，还是在意的嘛！意外地袒露出了符合年龄的一面啊。

　　“好好、我知……——！嘘！”

　　觉察到了什么，阿申原本半耷拉的眼皮登时掀了起来，她将手指放在桔梗的嘴唇上，示意她不要出声，同时揽着她钻进了一旁高高的草丛里；桔梗本来下意识地就要捏住阿申的手腕推开她，但是犹豫了一下，还是没动。

　　“缚道之三十八，镜门！”

　　“哟，砂流！”

　　阿申的话音刚落，一团浓重的妖气就几乎在瞬间自远处移动到了这里。

　　是恶罗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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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有时候，真想剧透啊
我看见有读者说暴打犬夜叉……其实我个人感觉犬夜叉也蛮可怜的（小声），当然这无法掩盖他是个大猪蹄子的事实……而且这卷大概无法达成，因为时间线是五十年前还要往前推，毕竟我童年女神都还只是小小一只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