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药丸》白渊操

112、母亲！女儿！

　　“她呢？”

　　“你问谁。”坐在回廊上捧着茶盏、观赏雪景的莺丸头也不回。

　　“你知道我说的是谁！”

　　察觉到自己对好友的说话语气太冲，大包平深呼吸了一口寒冬清晨的、凛冽而又干燥的清新空气，努力按捺下自己的焦躁，“就是——她啊！”

　　“你不明说，”莺丸轻轻地吹了一口氤氲上升的雾气，不急不躁，“我怎么知道你指的是谁呢？”

　　“……这个本丸里……难道还有第二个女性吗？！”

　　大包平忍了又忍，还是忍不住咬牙切齿地爆发了。但即使如此，他也不肯明确指出、他向莺丸询问的两个人都心知肚明的那个人的名字，仿佛那样他就落败了。

　　眼见着大包平就要原地炸裂，莺丸终于不再逗他了：“如果你说的是主君的话，她回现世了哦。”

　　“看她那个模样，依照我对她的了解程度，”莺丸慢条斯理地啜了一小口茶，“大概严重到，起码要过——按照本丸的时间流速——两个星期，她才会回来吧。”

　　“！”听着远处庭院里依稀传来的、短刀们嬉戏的欢笑声，大包平像是被猎人设下的陷阱困住的野兽一样，烦躁地来回踱了几步，“那……那你们就一点也不担心吗？”

　　“嗯？”

　　“就是——对于她那个年纪的小姑娘来说，外面浮华的世界很容易迷惑她吧？”

　　大包平急中生智，想出了这么一个借口，“万一她迷了眼了怎么办？！”

　　莺丸啜茶的动作一顿，他抬起袅袅水雾之后，显得暧昧模糊的莺色的眼眸，用一种奇异的眼神打量着好友：“……大包平……”

　　“什么？”

　　“主君她、也是有自己的亲人、友人的，”莺丸说，“相比较对于她归去的地方，我们这里、这个本丸，对她而言，才是‘外面的世界’啊。”

　　“！”

　　大包平愕然地瞪大了真红色的眼眸。因为，自他以人类的身躯行走于这世间之时，审神者就一直待在他的周围，待在这个本丸里。理所当然到……他觉得他和她生来，就是这个本丸的一部分了。

　　仔细一想……他，其实并不了解她。

　　“而且，主君她也不是小孩子了”莺丸的视线飘向天与地的交界处，墨色的山峰浅浅淡淡地叠峦起伏，“要是在我们的年代的话，她这个年纪的姑娘，已经是孩子的母亲了。”

　　“！——”

　　莺丸的话没有错。可正是因为他的话没有错、不，即使他的话没有错误——大包平抿了抿唇。

　　孩子的母亲？

　　不管怎么联想，大包平都没有办法，把那张洋溢着孩子稚气的脸庞，和“孩子的母亲”联系在一起。他再想想，又觉得莺丸的话过于轻浮……毕竟那个人是他们的主君……

　　可是莺丸没有给他深思的时间，就用那平静的语气接着往下说了：“为什么要担心呢，作为审神者，她总是要回来的。”

　　“可是——”

　　谁知道她回来之后对他的印象会变成什么样子啊！？——然而话说了一半，剩下的却无论如何也无法说出口。或许大包平自己也觉察到了，他十分地在意审神者对他的看法。

　　大概是因为，本丸里，有天下五剑、还有许多其他优秀刀剑的存在？

　　……不，不单是这样的，

　　总是会在第一时间寻找她的身影；她欢笑时，觉得眼前的世界都变得莫名地靓丽；但是她和别的付丧神一起嬉闹时，又觉得心脏的位置被蚂蚁一点一点啃噬着，泛起酸涩来——这种全身心都被她牵引着的感觉，是大包平在身为刀剑的漫长时光里从未体验过的。

　　直到如今。

　　然而一旦牵扯到阿申，明明在多么危急的险境中、也能冷静分析战术的大脑竟然开始含糊不清了：递给他御守时认真严肃到刻（可）板（爱）的，十分具有主上威严的模样；刚召唤出他时，只顾着莺丸无视他的冷漠模样；他一时不慎，落败于小乌丸时，她震惊的模样……以及，她言笑晏晏地说着，“因为大包平很可爱啊”的样子。

　　满脑子，满脑子，满脑子，充斥着她的一颦一笑。

　　——他好歹算是她的部下吧？这个主君给自己的部下设了什么奇怪的咒术吗？！莫非——是怀疑他的忠诚吗喂！？

　　可是，最终，想要爆发却无从爆发，复杂的情绪就像被扎了几针的气球里的气体，无力地泄露。大包平把额前的头发尽数地往后捋，露出了光洁的额头，屈起一只腿，坐在了莺丸的身旁。

　　“到底在闹什么别扭啊……”

　　嘴里说着逞强的话，大包平却不知道他眼底的惴惴不安。

　　“……”

　　莺丸看了看死犟着、就是不肯和阿申和谈的大包平：“嘛，毕竟，要是真的从心理年龄来算——不，按照现世的标准，砂流她也只是一个小姑娘呀。大包平，就麻烦你多包容包容她了。”

　　这句以进为退、乍一听是认为错在审神者身上，但稍微有心一点、都能从那熟稔的语气与亲昵的称呼听出不对劲的话，让大包平瞪大了双眼：“喂！莺丸你——”

　　“怎么了吗？”

　　莺丸一脸风轻云淡，那表情让人下意识地反思自己是不是太过于大惊小怪了，再加上大包平自己也是一片混乱：“虽然是伪名，但是、不管怎样说——也不好直呼她的名字吧？”

　　“嗯，没关系哦，砂流她有说过，‘如果是你（们）的话，可以哦’这样的话，”毫不心虚地把审神者的话偷换概念，莺丸在暗秀了一把并不存在的好感值之后话锋一转，“——砂流她，可是对部下很宽容的主君呢。”

　　“是、是这样吗？……”

　　大包平无端地被噎了一下，有些郁郁地迷茫。

　　“是呢。”莺丸的眼瞳无比深邃，看不清、猜不透那眼底酝酿之物，“这么优秀的主君，你就和她好好谈谈吧，这么一直僵着也不好啊。”

　　“……啊啊，我知道了！我知道了——我道歉就好了吧？”无论怎么想还是很不爽、偏生有不知道自己到底为什么不爽——大包平干脆不再去思考，“莺丸，我们来手合吧？”

　　莺丸端着没有动过的茶果子起身：“好啊，奉陪到底。”

　　正好，他也略有此意。

　　而被莺丸和大包平议论的主人公，阿申目前正激动到哆哆嗦嗦地，掏出了久违的、自家大门的钥匙，哆哆嗦嗦地打开了们。

　　然后，第一句话、绝对得是——

　　“麻麻！我回来啦！”

　　“诶！囡囡回来啦！”

　　王女士兴冲冲地从厨房里走了出来，和阿申一起黏糊糊地抱在了一起，“宝贝女儿！”

　　“麻麻我炒鸡想你——”阿申一边暗道让随行的刀剑男士稍等片刻再来、果真是正确的选择，一边像个大龄妈宝一样撒娇，“嘤嘤嘤~能回家一次好开心耶！麻麻我告诉你我最近又长高了一厘米……嗯？”

　　有一股勾人的香味从不远的客厅飘了出来。

　　目前有一米七的、早就比自家母上大人高的阿申探头探脑：“——哇！好丰盛的豪华大餐！……你和老爸平时在家里都吃这些吗……”

　　“想什么呢，”王女士又是好气又是好笑，敲了一下阿申的额头，“那不是你告诉我你要回来了吗？要不然我和你爸平常在家里就三四个菜，这么多哪里浪费得起？”

　　“诶嘿嘿——我就知道麻麻最疼我惹~”阿申半拥半推，和王女士一起进了热气腾腾的厨房。

　　要是随行的人来了的话，老妈又要因为客人变成官方模式了。都不能抱抱真是讨厌！阿申想。

　　“你在单位里吃的不好吗？”王女士熟稔地拿起锅铲，看着阿申的脸就心痛地皱眉，“怎么又瘦了、看看——这小脸黄的。”

　　“怎么可能啊妈——”

　　在本丸里，她这个主君的伙食绝对是大厨烛台切最照顾的那个——更别提他原先就觉得她过于瘦削了，“我不管是从学校回来，还是从本、单位回来，你总是说我瘦了！”

　　阿申哭笑不得，干脆扯了扯自己脸颊上的软肉，以示自己没有欺骗她：“我刚从单位回来的时候，还特地测了一下体重呢！52公斤——我还胖了呢！”

　　“那你是穿着棉衣测的吧？”

　　然而全天下的妈都是一个思维模式，就算自己的孩子胖成相扑运动员，都能痛心疾首地说“我的儿你怎么瘦成这个样子了”。王女士自然也不例外，更何况阿申遗传了沈先生的体格，天生骨架细，显瘦。

　　“我觉得你测得的是毛重，不行，”她说，“你上次测的时候，还是夏天，那个体重还可信。囡囡，你睡觉之前再测一次啊。”

　　“呜……”阿申无奈的望天，“这还分毛重净重啊妈？我又不是待宰的猪啊妈~”

　　“你就是小猪仔。让让，挡道儿了。”

　　阿申往一旁懒洋洋地挪了一步，看着王女士去案台的水池里洗还会动弹的大虾：“好——”

　　“等到你再长大一点，我就找一个高富帅，把你卖掉。” 王女士笑着调侃了一句，“别看了，你爸还没回家呢。”

　　“唔、为什么要卖掉！”阿申假惺惺地一滴眼泪都没掉，黏过去贴在了王女士的背后，“真的是亲妈吗呜呜呜——”

　　“长大了就卖呀，你现在还太小啦，”

　　王女士浸淫庖丁之道几十年，就算背后有一只大型的人形贴纸阻碍她的动作，她也动作利落地处理完了虾，一边还能开玩笑，“等你二十五六岁的时候，就可以卖啦——我觉得上次和你一起回家的小长就不错。”

　　“小长是什么鬼啦……”这个称呼让阿申差点笑出来，“人家叫‘长谷部’——不对！怎么又扯到他身上啦？”

　　“诶呦，我的妈呀，”阿申头痛，“我跟人家真的、真的真的只是非常纯洁的上下级关系！”

　　“人家品格好，懂礼貌，长相又帅气，”王女士问，“你真的一点也不动心？”

　　“不动心！”阿申回答的一点都不犹豫，“比真金还真！”

　　“……”王女士暂停了手里加生抽的动作，注视了自己的女儿几秒，确定她没有说谎后，便高兴地说道，“对对，囡囡，男生长得好看是很好；但是长得好看不代表一切，你以后千万不要因为一个小男生长得好看，就说什么也不放手……”

　　可是说着说着，王女士又低落了下去：“啊呀，怎么回事……这个年龄的小女生都开始爱打扮、想恋爱了，怎么我的女儿还没有长大呀……”

　　这个“到底有没有成熟”的话题，比“有没有喜欢的人”更让阿申难以忍受。

　　“妈~~”阿申死拽着王女士的袖子，“我觉得我炒鸡成熟的啦！我现在可是社会人了哦？而且不是打扮才算是成熟的！这完全就是两码子事嘛！”

　　“诶呀，我说的是——”

　　王女士想说的“性别意识的萌芽”。但是她看看满脸孩子气、偏巧又生了一张娃娃脸的阿申——这孩子是觉得上学的时候，能一个星期觉得只能穿学校的校服真是太好了，因为那样就不用自己费心思搭配衣服的类型。对人处事也是，一个不会和人打交道的闷葫芦，周围发生了什么事情，铁定是最后知道的那个。

　　阿申上学的时候，王女士也知道自己的女儿乖乖巧巧，从来都没有叛逆期，听话得要紧，所以就成天担心着她“有没有交到新朋友啊”“有没有在学校里被小朋友欺负啊”“和同学们相处的还好吗”。

　　一个人，毕竟是处在社会当中，和人的交流是少不了的，社交能力也算是成熟的一个体现……

　　可是，她的女儿，再过几年，就要成年了，不管是“性别意识的萌芽”，还是“成熟大人的风采”，都一概没有。

　　而她，已经有白色悄无声息地攀爬上了曾经乌压压的华发；年轻时帮助她取得英语年级段前几的、极佳的记忆有时候会突然地模糊不清；工作之后也不能精神极佳地一个晚上都花在追剧上；看书的时候，需要眼镜的辅助……

　　她开始逐渐觉察到了躯体的衰老，她开始向她的母亲靠近；而她身上掉下来的那块肉、她呵护备至的，她的孩子——

　　还没有真的长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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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跑八百米，五十个人一组，我告诉麻麻我跑了第九（其实我自己也蛮难相信的，因为我跑步真的弱），然后。
母上：是五十只蜗牛
我：？？？
室友的反应：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嗝
我：……妈是亲妈，室友是是比我还慢的蜗牛←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