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杰斯的日记：帝国逆军》风神的面具

16、Chapter 14.荒原上的挑战者

　　Chapter 14.荒原上的挑战者
　　沙古牙风尘仆仆地来到布利田省边界。
　　布利田省的土地是肥沃的，物种丰富，只有这一小片平原贫瘠而荒芜，甚至寸草不生。黄天上云彩野烟一样飘着，粗犷的风迎面不友好地打着招呼。所幸那片荒村的影子还是尽早地出现在了沙古牙的眼前。她最后一次拜访这里还是在x计划刚刚启动之时，那时候村里还有几个老人留守；但是现在什么也不剩了，就连残垣断壁也只有零星几处，粗略简单地组成直角。
　　这里是连蝗虫也不会光顾的地方，在发疯的“疫情”在全国漫开恐慌之时，这里居然是最安全的避难所。沙古牙振作精神，深一脚浅一脚地加快步伐，将包裹全身上下的披风又紧了紧。
　　荒村里只有一栋矮房看起来较为完整，却也只是几堵低劣的土墙，被一块砾岩填了窗户。沙古牙刚想沿着被黄土埋没的道路绕到门口那里去，忽见窗口缝隙中一双金瞳一闪。
　　沙古牙迅速拿出金刚锡杖，同时腰间的四只管狐窜出，灵活地沿着四个方向探入土屋内。但是对方很快现身了:黑衣银铠，脸上戴着半张银色的带角面具，金色的双眼如两块黄水晶，又凉又静。
　　四只管狐立刻退回沙古牙腰带里。沙古牙愣了一下，一句“战暴”几乎脱口而出，但眼前这个数码兽虽然极为眼熟，眼里神态却不对劲……对，战斗暴龙兽不是金色的头发，他总是穿橘黄色的衣服……
　　“你……是木花山的狐狸？”
　　沙古牙皱了皱眉。很少有人这么称呼她。
　　“嗯——木花山的战士都很强。你看起来是其中的佼佼者。”
　　沙古牙握紧了金刚锡杖。
　　“和你们战斗总是非常愉快。那么……你愿意与我一战吗？”
　　锡杖佩环清脆的撞击声停止了。什么意思？
　　“不。我没有时间跟你战斗。”沙古牙耿直地答道，一阵猛风吹过，佩环又开始叮当作响。她这一路可是被异常数码兽纠缠够了。“你是谁？怎么找到这里的？”
　　“想知道的话，就与我一战吧。”
　　黑衣人双手处锵地弹出一双金刚爪，身上的也随之解压了一副银色的数据装甲。沙古牙有些懊恼——目标就在眼前，只要进到屋子里使用地下的秘密联络设施，她就有百分之九十的把握联系到到撒多格杜，就能早一分钟赶到瑞克莱姆。但这是什么，武痴么？
　　“女士优先。”对方又补了一句。
　　沙古牙勉强压下怒气，先发制人一招饭纲招呼过去，四只管狐同时窜出，直取头部与双手，又在电光火石间两两相撞，在黑衣人面前生生改变了方向。风、火两只管狐在黑衣人的手臂间炸开，水、土则属性融合出一片柔韧的蔓藤缠住了黑衣人的双腿。沙古牙手提锡杖紧随而上，“铿锵”与黑衣人的钢爪撞在一起。
　　黑衣人震开锡杖，另一只钢爪直击沙古牙的胸口。沙古牙锡杖一斜将这一击拨开，只觉得刚刚有座山砸到她的金刚锡杖上，砸得她虎口麻痛。锡杖从下往上一挑，挑出一串绚烂的樱花飞舞。黑衣人微退一步，又被幻象般美丽的樱花花瓣震退一步。沙古牙转体半周，锡杖又横斩出一串粉色花瓣——
　　花瓣逼得对方几乎无处可躲。黑衣人踏墙借力，自空中吐下个巨大的火球来。沙古牙一个滑闪击向黑衣人落脚处攻去，那黑衣人又向沙古牙发射了一只手爪，同时手指轻轻在她脚面上一点，轻巧地落到她脚前半米处。
　　金属手爪擦着沙古牙的肩膀划过，她一横锡杖作掩护，让一只管狐悄悄沿着尘土飞扬的地面向黑衣人袭去。沙古牙从地上纵起，八张孤封札雷电般射向黑衣人的头、胸、腰、胯、四肢，沙古牙刚想吹出金刚曼陀罗，只听见一声脆脆的童音大喊道：“停！停！不准打架！”
　　黑衣人被这么干扰了一下，那只管狐立刻化作土块将他的身体控制住，孤封札中了个大满贯。
　　海天使蹦蹦跳跳从土房另一侧飞过来，背后两只小翅膀肉粉粉的，带得她好似一只幼体火烈鸟。她生气地跳到黑衣人头上，将他的头坐得低了下去，接着扑进沙古牙的怀里：“沙古牙姐姐！”
　　沙古牙又惊又喜，马上将她护在怀里：“你认识他？”
　　海天使笑嘻嘻一咧嘴，仿佛刚刚偷吃了隔壁地主四斤奶糖：“很像战斗暴龙对吧？他就是黑战暴哦，我来给他疗伤的。”她又回头训斥道：“叫你不要打架非要打！”
　　黑战暴将身上残留的土块抖了抖，沙古牙已经解除了她的术。他摆摆手道：“算不上打，只是活动一下筋骨而已。”
　　海天使用她小孩的身体做了个颇为成熟的扶额动作，“你看，医生真是不好当。病人从来都不听话。”
　　沙古牙失笑，摸了摸她藕粉色的双马尾。“我得马上联系撒多格杜。”
　　“唔——怎么了？”
　　“红莲骑士到瑞可莱姆出任务了，自己一个人去了无信号区，我想他需要支援。”
　　“红莲骑士？他怎么越来越冒失了？”
　　沙古牙叹了口气。“X抗体给了他力量，也给了他信心。设备还好用吗？”
　　“好用吧——”海天使语气不足地答道，然后从她怀里跳下来，“我们进去试试。”

　　混沌公爵在脑子里回想着亚基利的唠叨：“谢天谢地没有骨折都是轻伤”“烧不退一定要去医院”“最好别给他洗澡”以及其他有的没的，还有仿佛一直在耳边轰响的舞厅金曲——那地方实在不适合高烧病人待。混沌骑士看了眼自己那栋黑洞洞的别墅——光线在瑞可莱姆的夜里总是特别难以传播，尤其是混沌公爵拒绝在自己家院子里安路灯。这条“杰克街”住户稀少，但是后棋、灯神等基本都住在这条街上，只是离混沌公爵较远。虽然不太平的那会他非住在这里不可，但是他自己很不喜欢，可是黑战暴出去探险了以后住亚基利家也没什么意思。深渊？——那里倒是暖烘烘又静悄悄，但还是等那个老太婆升天了以后再说吧。
　　房子里突然亮起一间屋子，光线昏黄明灭，好像一簇鬼火。混沌公爵看了一眼怀里依然昏迷不醒的红莲骑士，又往怀里塞了塞。他拿他自己的披风裹着他的兄弟——红莲骑士的披风破烂成一条一条的了。红莲的盔甲也堆在亚基利家没拿，混沌公爵实在懒得拽着它们。红莲骑士身上烫极了，肩膀偶尔颤抖一下，这让混沌公爵想起自己小时候曾被弄丢在深渊一段冰雪覆盖的峡谷中，身体发着高烧，脚趾头都要被冻掉了。
　　门厅的灯很快也亮了。混沌公爵走之前给长期小时工亡灵兽打了个电话，现在该是他出来迎接的时候。红莲骑士头发里那股子恶心的香气还在他鼻子底下熏着他，熏得他直想把红莲骑士打包扔出去。铁艺大门很快就开了，门厅朦胧的光映出上面温柔的百合花纹——我又忘记换了。混沌公爵想，这该死的玩意都快留一个世纪了。亡灵兽黑天也戴着他那顶黑色的巨大礼帽，可惜混沌公爵现在没有手去拍。
　　“洗澡水准备好了吗？”
　　亡灵兽条件反射去扶他的大帽子：“好了。如您吩咐。”
　　“嗯。明天把这大门换了，换个别的花纹的。”
　　亡灵兽愣了一下，“大人想换什么样的？”
　　“随便，弄得大气点就行。”
　　亡灵兽很聪明，懂得该看什么说什么，什么时候又该隐身，老板的个人要求也会处理得很好。所以他进门后马上把事先准备的毛毯盖在了红莲骑士身上，端来一杯热咖啡，然后帮混沌公爵放好外套——那是亚基利强给他披上的。久未有人住的房子里干净而整洁，皮子沙发摸着有些冰凉，混沌公爵记忆里那些被他随处乱扔的白色被单已经被完好地收起来了，垫子也摆的整齐，地毯也没想象中那么脏。亡灵兽说道：“大人家的窗帘已经被后棋大人换掉了，但只有卧室的窗帘还保持原样。”
　　混沌公爵抬头看了眼拉着一层薄薄白帘的窗户，黑色窗框两边规整地搂着两片陌生的淡金色落地窗帘。
　　“……把帘子拉上吧。明早也不用拉开。”
　　亡灵兽闻言便转身到窗户边把窗帘拉上了，然后拖着他的大白袍离开了这间厅室。混沌公爵的习惯是要拉窗帘就把所有屋子的窗帘都拉起来。
　　混沌公爵又看了看墙纸淡黄色的纹样，看着上面抽象的装饰画，还有深蓝色的底砖。这些东西都是他以前找人换的，但他从来没亲自回来验收过。混沌公爵感到这些东西高贵得刺眼——但红莲骑士恐怕会喜欢。他家永远像刚装修完一样。
　　他又摸了摸红莲骑士的额头——还是烫手。亚基利给他量了体温，多少度来着？38.5℃，真吓人。红莲骑士的眼角就像烧红的铁钩子一样。哦这股子恶心的薰衣草味——混沌公爵二话不说就把人用毛毯卷着扛了起来，但愿后棋没把他搬到另一个房间去……
　　后棋没有那么蠢。混沌公爵在走廊里走了两步然后左拐就找到了雾气氤氲的浴室，亡灵兽甚至在里面放了点好闻的玫瑰花味，他绝对是伺候一个女主子伺候惯了。天啊怀里的这个已经够难闻的了——混沌公爵嫌弃地把他放在长木凳上，然后解开他的发绳，帮他拢了拢头发。红莲骑士的脸就跟，莲花花瓣似的，柔韧，湿润，大概是因为出汗。混沌公爵又拨了拨自己的头发——当他意识到自己这个动作的时候，他懊悔地低吼了一声。算了，反正薰衣草味已经沾了他一身。但是……原来自己脸上要是没有这个刺青竟然是这个样子。他有些兴奋地又用手指给红莲骑士简单梳了梳，让他的发型更像他那参差不齐的散发。越来越像了，只是左脸颊上空荡荡的不习惯。但是……真好看。红莲骑士的眼尾翘翘的，睫毛不密但是长，像蜂鸟小巧可爱的羽翼。高烧和轻伤让他看起来像个病美人……他又拔了红莲骑士的黑色无领衬衣，他身上热得像个新灌的热水袋。然后是裤子，内裤……
　　一个火红的莲花纹身。在红莲骑士的后腰位置下面一点，左臀上方。形状与混沌公爵脸上的刺青一模一样。红莲骑士的手不受控制地从木凳上滑下去，混沌公爵无语着帮他捡上来。
　　该死的。他的数据压缩包。混沌公爵有些悲哀地摸摸自己的左脸。命运这种东西真是神奇，难道他用热脸去贴人家的冷屁股这种事都是注定好的？
　　不，最该死的是他看见了他的宝贝压缩数据包。这玩意他简直像保护【哔】一样保护着！这以后还怎么打？等他骑士冲刺之后拍他屁股？
　　不对，现在他连【哔】都被我看光了……
　　混沌公爵羞恼地看着红莲骑士白条条伤痕遍布的躯体，这是一副标准的骑士体格，他结实宽阔的肩，紧实修长的腰身，还有那圆润挺翘的……不不不。他为什么要给他洗澡！对。恶心的薰衣草味。但是他为什么不让亚基利帮他洗。但是他的身材也像他这么好么？——啊不我为什么要想这个！
　　混沌公爵愤怒地拽了拽自己的头发。他可爱漂亮的宿敌，正赤条条躺在他面前，浑身烧得通红……这一切是怎么开始的？哦别管他.妈.的开始了，你要是再不给他洗澡他会病得更重……天啊！
　　混沌公爵一咬牙，将两手伸到他双腋下将他抱起来。“哦我亲爱的红莲，”他第一次把这个亲密的称呼叫出口，“你应该感谢我给你洗澡，虽然我心术不正……”
　　他把红莲骑士拉进怀里，“我宁愿以后再也不见你……虽然除了打架也没什么见面的理由。就连想和你吃饭都要放决斗的鸽子……”
　　他终于成功把他抱起来了。红莲骑士的头歪在他肩上，眼睛紧闭着，嘴唇微微张开一条缝。他莲瓣一样的皮肤隔着一层衬衣在混沌公爵手里，光滑，滚烫，像一颗心脏，世界上最鲜活的珍宝。混沌公爵笨拙地用脚挤开浴室的门，同时注意到自己的手有点发颤，手臂也紧得没有知觉。“哦有点出息，”他安慰自己，“冷静，冷静……只是洗个澡而已……”
　　水温很合适。混沌公爵起初想闭着眼睛，然后很快就发现不行。没有视觉，触觉变得更加清晰，更加令人脸红心跳。“噢——”他哭一样叫了一声，把手从水里拿出来又开始拽自己的头发。亡灵兽在外面问道：“大人？需要帮忙吗？”
　　“不！”混沌公爵喊道，“你去铺床。”
　　“大人，希望您还记得您的房子并没有客房。所以需要我把——”
　　“卧室一间就行！”谁都别想睡客厅。
　　“遵命大人。”
　　意识到自己刚下了什么决定的混沌公爵颓废地捂住脸。
　　“你这家伙……”混沌公爵拿下花洒，打开开关试了下水温。“你这家伙，什么时候肯这么乖，让我光明正大地给你洗头……我会干脆把你的头绳扔掉，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自己在家时也散发……”水顺着红莲骑士的头发流了下来，他依然安静如一尊蜡像。混沌公爵将垂下来的鬓发别到耳后，“……我就应该用你的数据包逼着你接受我。”
　　混沌公爵挤了点洗发香波。天知道亡灵兽居然连这个也能准备好，而且摆在最显眼的位置，上面贴着一张便签“洗发水！”提醒他上一次把浴盐当成了洗发水。他继续喃喃讲着：“我就能亲你，摸你，抱你，”他在晕着的人头上小心搓出一手白沫，“带你去看瑞克莱姆的深渊，那里也有一轮太阳，只是它是黑色的……”
　　他拿下花洒帮他冲洗。“……你给我做饭吃就行。西餐和日餐都很好吃。我会让亚基利教你中餐，教你包饺子烙馅饼，做中式小吃。天哪你这一头恶心味终于散了。”
　　洗发露是迷一样的黑豆味，这让混沌公爵对亡灵兽选这玩意的眼光肃然起敬。他把花洒挂回去，然后从手边拿到了浴花，它就在贴着“沐浴露！”的瓶子旁边。“咱俩也不必住在一起，因为我觉得住在一起肯定要吵架。我倒是不介意跟你吵，毕竟床头吵架……”
　　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的混沌公爵愣了一下，然后把啪地把浴花摔在浴盆里。
　　“天杀的我到底在唠叨些什么。这里真是热。”
　　他突然想起自己身上也有那恶心气味，于是到外间去脱衣服。刚刚碰完红莲骑士碰自己的皮肤都觉得别扭。他狠狠把衣服摔在地上，想了想又和红莲骑士的衣服一起捡起来扔到浴室外去：“亡灵兽！帮我洗下衣服！”
　　“没问题大人。”亡灵兽的应声在走廊里响着，“您想换哪套衣服？”
　　“随便。”混沌公爵惯常性回答道，又想了想，说道：“拿一条新的内裤。明天去多买几条。”
　　“好的大人。”
　　于是他又回到浴室里头。红莲骑士的头在肩膀上倒着，看起来蛮不舒服。混沌公爵犹豫了又犹豫，终于还是跳进了大浴盆里。
　　他的腿碰到了红莲骑士的腿，好似碰到了一条健康慵懒的金龙鱼。他觉得脸上有点发热。嗯一定是浴室太热了。
　　天啊！
　　混沌公爵扶额。这不是你早就想好的吗。都进来了还怂什么怂！人都晕着呢！
　　混沌公爵二话不说将人拉进怀里，嗯滑溜溜热乎乎……然后一手捞起浴花，顺手把旁边瓶子上面的便签撕了下去。他捞起红莲骑士青紫的手臂，轻轻抚上去。血污与泥渍迅速融进水流，顺着红莲骑士安静的眉睫，胸膛和腹部的肌理流下。这要是亚基利来一定得把他疼醒，混沌公爵又开始胡思乱想。X计划结束之后我去看过你一次，但也只是远远看了一眼。听说你伤得也挺重。然后我就去找奥米加好好打了一架，他居然骂我疯子。
　　他想起X计划的时候他为黑世界树二世的权限忙得昏天黑地，否则瑞可莱姆怎么可能那么和平，恐怕第一个就被格式化了吧。没有亲手杀死那个疯.婊.子真是可惜，这便宜居然让奥米加捞去了。还有那个阿尔法，早有耳闻他如何如何神秘，真想见一见本人……
　　混沌公爵赶在伤口软化前洗完了两人份的全身，然后把人捞出了浴盆，用大浴巾包起来。亡灵兽的声音适宜地在门外响起来：“大人，别忘了上药。绷带我已经放在卧房里了。”
　　“知道了。”混沌公爵闻了闻怀里人头发里的黑豆味，“为什么买黑豆味的洗发水？”
　　“……”门外沉默了一会，“对不起大人，我忘了您是白头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