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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第 8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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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星期后,餐馆正式营业。
三个人分工明确,陈乾掌勺,林三树上菜加收拾,赵冬青点菜收银。头两天,三个人都没上手,配合的有些混乱,好在店里人也不是很多,倒也没出多大乱子。后面,三个人配合渐渐默契,来吃饭的人也越来越多,这生意算是开了个好头。
赵冬青虽然第一次当服务员,不过她脑子灵光,学东西快,点菜结账十分利索,基本没出过错,一点儿也看不出生疏。加上她又长得乖巧,总是笑脸迎人,客人们都对她挺喜欢。闲时,还和她聊上几句。
“小姑娘,挺机灵的呀。你今年几岁了?”
“19了。”
“和我女儿差不多大,还在读书的吧,趁着暑假打打工?还是帮家里忙的?”
赵冬青笑笑,“帮忙的。”不拿工资,包吃住,她这样可不就像是暑假来帮个忙的。
“哎呀,你可比我女儿懂事多了。她就知道天天在家吃吃喝喝,连个碗都不会洗…诶?刚才上菜那男是你哥哥?”
林三树出去送外卖了,刚才上菜的是陈乾。没等赵冬青否认,客人又继续说:“小伙子长得挺板正,这菜也烧的好吃。你哥哥有没有女朋友啊?”
“啊?”画风转的有点快,赵冬青有种被套路的感觉,她支支吾吾回答:“他..应该还..没有…有…的。”
“应该?那是有还是没有?”
赵冬青哪里能知道,但感觉里可能是没有的。突然,她感觉到有人走近,挨着她放下一盘菜。
“有的。”头顶响起陈乾干脆的回答,她不禁一怔。
“哈哈哈,看来你哥这事儿瞒着你呢。”客人们开玩笑着。
“恩。”她尴尬的笑笑,低头默默算账,打算赶紧换桌。
晚上十一点,送走最后两位客人,赵冬青站门口舒了口气。
陈乾忙了一天,也趁这会儿站门口抽根烟。
“累了?”
“还好。”其实比起身体的酸疼,她更多觉得吵。点菜的声音,炒菜的声音,聊天催促的声音…一天下来,她嗡嗡直响的耳朵此刻总算清静下来了。
“习惯就好。”他朝角落抖落烟灰,“去吃饭吧,吃完上楼休息。”
“恩。”她应下,没有挪步的意思,“晚上吃什么?”
“炸酱面。”
他说的有些含混不清,她侧头看他,猩红的光点在他唇边晃动。烟草的味道顺着夜风吹进她的鼻腔,呛得她咳了一声。
他伸手拿下嘴里的烟,垂在身侧,“进去吧,我抽完这支。”
她点点头,转身。恰逢林三树从厨房钻出来,招呼她:“来,冬青,坐下赶紧吃,我做了炸酱面。多吃点啊,今天累坏了吧?”
“没事儿。”她抽出椅子坐下,从筷子筒里抽出三双筷子一一摆在碗边,挑了碗看上去最少的面低头开吃。
林三树以为她是不爱吃炸酱面,安慰道:“你就将就下,明天我让老陈炖肉给咱们吃。”
“不将就的,我是怕吃不了浪费了。”她说完,夹了一口面往嘴里送,裹着肉酱的面条劲道滑溜,配着爽脆的黄瓜丝,一口吃下去,咸香里泛着清新,令人食欲大动。
“好吃。”她不自禁的扬了眉角,脸上是满足的神情。
“还真是个孩子,一碗面把你乐成这样。”林三树被她略显孩子气的表现逗笑,擦擦手在她对面落座,“喜欢吃什么就跟我们说,别客气哈。”
说话间,陈乾抽完烟回来了,给了林三树个眼神,“来一瓶?”
“行!刚好渴了。”
陈乾提了两瓶啤酒,顺带还拿了罐饮料给赵冬青。赵冬青捏着那罐饮料,眼睛却盯着酒。炸酱面配冰啤酒,她想想就心动。
陈乾注意到她冒绿光的眼神,觉得有趣,“想喝?”顺手给她先倒了一杯。
“老陈,你给孩子喝什么——”面前的赵冬青一口闷了那杯酒,喝完还“哈”了一下,爽快的表现惊得林三树愣是把最后的‘酒’字吞了回来,“哎呦,看不出来你还能喝。”
陈乾则笑笑,“也是个酒鬼。”
赵冬青被他们弄得不好意思起来。她会喝酒,而且实际上酒量不差。而这完全得益于她的父亲赵江海。赵江海平时也会喝点小酒,每次喝时,都爱给她倒点。小时候是拿筷子蘸着给她尝尝,后来长大了就小半碗的倒。所以,她很自然地学会了喝酒,甚至爱上夏天喝冰啤酒。
外面,夜深了,蝉鸣阵阵。店里,三个人吃着面,就着啤酒,偶尔闲谈两句,全然忘记了白天的喧闹和辛劳。这不过是普通的日子,简单的不能再简单的一顿晚饭,可却是赵冬青最为踏实和满足的一天。她在这样的夏夜,体会到了一种叫做安稳的幸福。
吃完面,陈乾收拾厨房,林三树整理店面,独留赵冬青无事可做,杵在收银台。
“三树哥,需要我拖地吗?”
“不用,不用。我三两下的事。”
她无奈又去厨房,“我能帮忙吗?”
陈乾背对着她,正在洗厨具,“不上去休息?”
“吃的有点撑,想消化一下。“她说话的时候,下意识地摸了摸肚子,“让我干点事吧,消消食。”
他关了水,转过身,“看有没洗的东西就拿给我。”
因为要洗东西的缘故,陈乾干脆脱了短袖,只剩一件工字背心,腰间还裹了条皮质围裙。这一转身,结实魁梧的身材一览无余。
“哦,好。” 赵冬青微微侧开目光,把东西递给他。
“考上哪所大学了?”陈乾问她,手上活没停下。
“C大。”
C大,这座城市最好的大学。陈乾以前还在那附近卖过凉皮。
“去看过了吗?”
“没有。以前,”她顿了顿,“以前水站天天要送水,没空去。不过刚来第一天,坐公交路过了。”
“学校很不错。”末了,他又说,“什么时候开学?”
她心里藏着事,不知该不该交代。她现在身上除了表婶塞给她的一点钱,没多少积蓄。所以她现在在等开学去学校把休学手续办妥,然后去别的城市继续找份包食宿的工作,踏踏实实干一年,把生活费和学费都攒足了再来上学。这事情其实没必要隐瞒,她不清楚自己在别扭什么。
思量许久,她还是说了:“我可能会休学一年,然后再去读书。”
“咣当”陈乾手里的东西被重新扔入水槽,他背对着她,两只戴着橡胶手套的手垂在水槽中,他问:“想好了?”
她休学的原因他一想就明了,便也不再问,况且也怕她觉得难堪。
“恩。”
小姑娘腰板挺得笔直,很慎重的点着头,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
“有需要帮的地方就和我们说。”
“好。”
她虽嘴上说好,可陈乾知道那也只是把他的话当客气话。人如其名,她就像是棵挺拔的冬青树,带着股不屈的韧劲,甚至有他所欠缺的一份孤勇。不到万不得已,她是不会让别人帮忙的。他心中暗暗佩服这个小姑娘,却也心疼她的倔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