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青》雨半三

41、第 41 章

　　陈乾在店侧抽完一根烟，一转身就看到站在店门口的赵冬青，他愣了一瞬。
　　“你不是戒烟了吗？什么时候又开始了？”赵冬青不太喜欢烟味，她皱了皱眉头，“好冷，想吃个砂锅。”
　　“进去吧，排骨砂锅，炖着了。”陈乾没解释自己抽烟的事，走上前顺势搂着她的肩往店里走。
　　“我们还没和好呢。”赵冬青心里嘀咕，但还是顺势往里一起走。
　　“三树哥呢？”
　　“他有个朋友生病住院了，他去看了。”
　　赵冬青点点头，也不打算再深问。踌躇着，还是从包里拿出了那盒巧克力，然后塞到了陈乾手里，瓮声瓮气的说道：“给你的。”
　　“我和梁宇杰说清楚了，他说以后只是同学，不会再打扰我了。你也不应该生我气，我只喜欢你，不喜欢他。”赵冬青的这段话在路上默默演练了无数遍，总算一股脑都倒出来了。
　　陈乾听着，盯着手里的巧克力，突然心里涌起了很强烈的歉意。他上前把冬青搂进自己的怀里，摸着她的头发，“我没有生你气，我只是最近有点累，情绪有点不好。”
　　“是因为什么事情累？店里生意不好吗？”赵冬青被他抱着，心里的委屈一下子就消散了。
　　“不是。是最近没睡好。”
　　赵冬青知道陈乾有事瞒着自己，但是他不想说的事情，她无法追问，只能顺着他的话往下说，“那晚上我们泡泡脚吧，泡脚助眠的。”
　　“好。”
　　两个人吃了顿暖呼呼的砂锅，陈乾开始收拾餐馆，准备关店。赵冬青坐在餐厅凳子上，百无聊赖的看着陈乾忙里忙外。
　　“我真的不用帮忙吗？你不是说你最近有点累？我可以帮你一起收拾。”
　　“不用。”陈乾套了围裙，“洗完这些碗就没了。你上楼吧，楼上暖和。”
　　“不，我等你。”赵冬青歪着头，看着他洗碗的背影，“陈乾，你说我以后毕业了，从事什么工作呢？”
　　“你才刚上学，不用先急着想工作的事。”
　　赵冬青摇摇头，“考研的话还要再读3年，4+3就是7年，整整7年啊，战线会很长。”
　　陈乾关掉水龙头，转过身，“你的这点学费，我还是轻松能赚到的。你先把大学上好，想考研也绝对没问题。”
　　赵冬青看着眼前的陈乾，感觉他也是好傻一人。她决定逗一逗他，“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
　　“什么？”
　　“上岸第一剑，先斩意中人。你不怕我....”
　　陈乾笑笑，转回身洗碗，“斩了也挺好，记得还我钱就行。”
　　“你！”赵冬青走上去从身后搂住他，然后拿头撞他的背，“不还你钱，一分都不还。”
　　“哈哈哈...”陈乾边笑边继续洗碗，前几天的阴霾一瞬间消散。他想可能真的是自己精神太紧张了，冬青现在大部分时间都在学校里，还是很安全的，石大岳那天说的话可能也只是吓唬自己。
　　然而两个星期后，他才知道，原来这一切都不只是恐吓，而是筹谋已久。
　　那天上午他的眼皮一直跳个不停，以为是自己昨晚没休息好。正准备收拾完桌子，在店里闭眼休息下，结果手机响了，是一个陌生电话。他以为是诈骗电话，直接挂断。但那个电话一直给他打，他疑惑着接通。
　　“终于接电话了。请问是赵冬青的家长吗？”
　　“是的。什...”
　　“需要麻烦您来一趟市二院，冬青住院了。”陈乾猛地站起来，拿起外套就往外面走，“您在本市的嘛？方便的话..”
　　“在，我马上到。她现在情况怎么样？”
　　“人还在昏迷中，脚骨折了，其他检查等医生陆续出结果。具体情况等您到医院了，我再和您说，她受伤的情况有点复杂。”
　　陈乾挂了电话，有一瞬间的耳鸣，他一只手捂住耳朵，一只手打车直奔医院。路上林三树打他电话，问他去哪了，怎么店里一个人都没有，他才想起交代三树帮忙关下店。
　　到了医院，赵冬青已经躺在病房里了，头上裹着纱布，昏迷着，整个人脸色苍白。陈乾看到她的一瞬间，眼睛一热，眼眶发热。他走过去，轻轻摸了摸她的脸，艰难的开口，“她怎么样？”。
　　“医生刚来过，说是脑震荡，所以昏迷。除此以外，脚部有点骨折，手臂和腿部软组织挫伤，其他暂时没发现问题。冬青家长，您先不要太着急，先坐下来。”和他说话的，正是给他打电话的辅导员老师，“我们非常抱歉，让冬青在校园里受了这样的伤。”
　　“是怎么回事？”陈乾的声音很冷，望向班辅老师的眼神也十分凌厉，“需要给我一个交代。”
　　“是，肯定的，肯定的。”班辅老师连忙点头，一时间有点招架不住他的眼神，“我们校方已经报警，会积极配合警方调查。另外住院治疗等，我们也会妥善安排好。我和您详细说下目前我们所了解到的情况——冬青是在午休后前往图书馆的路上，被校内的快递员骑电动三轮车撞倒的。不过，这个快递员并非不小心，而是有意为之。据现场的同学说，那辆车是径直朝冬青撞过去的，冬青虽然进行了躲避，但还是被撞倒在地，随后快递员就驾车逃逸了。警方已经在调取监控查看情况，以及寻找肇事车辆和快递员了，有情况了会第一时间告知我们。”
　　“快递员？”陈乾的脑子里不知怎么就冒出来石大岳的那张脸，“你们有没有看到过那个撞人快递员的样子？”
　　“我们目前不清楚，警方等下会来，看会不会带来新的信息。”
　　这一等又是好几个小时，这几个小时里陈乾一直盯着病床上的赵冬青，脑子里混乱一片，不知道想些什么，也不敢去想某些事。他的耳鸣还是时有时无，但他无暇理会。
　　警方终于来了，带来的消息一大半印证了他心里隐隐的那个猜想。他和警察说，“你们查查其他监控，看有没有这个快递员下车行走的时候脚是不是有点跛。如果是的话，我知道是谁。”
　　警察询问了他具体原因和理由，他把自己和石大岳的事详细阐述了一遍，警察拿着他反馈的线索又重新去调查了。
　　陈乾既希望不是自己心中所想，又担心如果不是，那还会是谁。他想掏烟出来抽，却也不愿意离开赵冬青一步。他只能用手扶着额头，痛苦地闭上了眼。
　　赵冬青是第二天醒的，醒来的时候，入目是病房的天花板。她想开口说话，但是嗓子干的发不出声音。有人把她的病床摇起来一些，把温水递到她嘴边，她顺着喝了一口。后知后觉，这个人是陈乾。她抬起头看着他，双目对视的瞬间，她的眼泪就下来了。
　　陈乾俯下身，贴近她，轻轻抚着她的背，一遍又一遍，“没事了，我在。没事了。”
　　等赵冬青终于缓和下来，她感到脚踝钻心的痛，“我的脚很痛。”
　　“你的脚骨折了，要再治疗。”
　　“骨折吗？”赵冬青看着自己的脚，想起那辆车碾过自己的脚，她皱了眉，不愿再去回忆。
　　“嗯，要好好养伤。不影响以后走路，但是需要一段时间恢复。”
　　“好。”
　　赵冬青刚想再说什么，视野里出现了她的辅导员还有徐已欣。
　　“冬青，你醒了？”徐已欣走上来，“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赵冬青摇摇头。
　　“你们陪下冬青，我去找下医生。”陈乾示意了下，起身出门。
　　“冬青，你要是有不舒服的，一定要和我们说。”辅导员也在她床边，“警察已经找到那个假的快递员行踪了，等抓到了，第一时间和你说。”
　　“他...”赵冬青的脑海里闪现一双充满恨意的而又陌生的眼睛，“我应该不认识他。”
　　“你先别想他了，总之你现在很安全，好好养伤。”徐已欣安慰她，“有没有什么想吃的？我去给你买。”
　　“没有，我不饿。我昏迷多久了？”
　　“一天半。”
　　赵冬青的头又开始有点晕，且发疼。医生这是及时进来，说没什么大碍，要注意休息，脚踝等再过一两天去打石膏，然后好好休养。
　　“会影响跑步或蹦跳吗？”陈乾问。
　　“短期内肯定会影响，长期概率不大，看静养的情况。”
　　“好的，谢谢医生。”陈乾送医生出门，顺便又问了一些注意事项和饮食要求。问完，看病房里班辅老师和她的同学还在，便出去找了个抽烟区抽烟。
　　十二月的深冬，他站在风口，点了一支烟，手指微抖的送到嘴边，狠狠吸一口。大量的尼古丁给了他一瞬的镇静，但他却不再抽第二口，只是继续夹在手指中间，任由它颤抖着慢慢燃着。
　　深冬的风太刺骨太冰冷，以至于吹的人落了很浅很浅的一行泪。
　　警方听说赵冬青醒了，也来找她做了笔录。同时，带来了人已经抓到了的消息，
　　“我们已经抓到他了，不过在抓捕的过程中，他跳进了江水中，我们废了很大的劲才把他从水里救起来，目前还在医院抢救中。”警察把对方的正脸照给赵冬青看，让她辨认。赵冬青摇摇头，那确实是她所陌生的脸。
　　但陈乾却认得，那就是前段时间他反反复复噩梦里的那张脸——石大岳。他没有当着赵冬青的面和警察说，而是出了病房的门，和警察单独沟通。
　　“我和他的全部事情，就是我刚才和你们说的内容了。她的受伤完全是因为石大岳想报复我。”
　　“好的，事情我们清楚了，有进一步信息我们会告知您这边的。”陈乾望着警察离开的背影，手指紧攥。此刻的他想一拳揍在石大岳的脸上，然后把他扔到马路上，开车来回碾压他。他要让冬青受过的伤，千倍万倍还回到石大岳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