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看书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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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夜里的风好像浸过了水一样，拂面而来，又凉又细。
忱书坐在院子里的那张吊挂式长椅子上，借着月光看书。
冉小弟将屋里的凳子搬出来，又帮了张桌子出来，最后将西瓜拿出来……已经出了一身的汗。
“我对断电这种事最后的记忆是在十年前，没想到十年后还有幸一遇。”梁知笙说完，笑得颇为感慨。
忱书一直觉得，舅舅身上有一种定格在某个过去的年代感，很微妙。
冉小弟切着西瓜，说：“每年不是有省电日么？”
梁知笙道：“这个不算，省电日是自愿的，断电是被迫的。”
“诶？不是一样么，都是乌漆墨黑的。”冉小弟嘀咕道。
梁知笙沉默了一阵，忽然说：“你跟我生活的这么些年，怎么一点儿都没有受到我优良情操的熏陶？果然是孺子不可教也。”
冉小弟憋屈了半天，问：“那我姐呢？”
忱书把注意力从书里转移开来，很无辜。
梁知笙看着她一想，说：“忱书骨子里自有一股沉静之气，不像你，到了你这儿估计是产生了基因突变，切忌浮躁啊年轻人。”
冉小弟一时意气难平，连塞了两块西瓜。
……
……
今晚忽然停电了，趁着这个十年一遇的盛况，砚寻跟蒋思南到附近的篮球场打篮球去了。
篮球场打球的人不多，乘凉的倒是不少。
“谁会在乌漆墨黑的时候打球？”蒋思南已经参不透砚寻现在的一举一动了。
砚寻拿着颗篮球，站着原地投篮，一连投了数十个才罢休，坐下来休息的时候，已经出了一身的汗。
他靠着椅子，坐了会儿，说：“走吧。”
蒋思南猛的一愣，“这就走了？过来就为了投了几个篮？”
“嗯。”
砚寻把球扔给他，扯着领口荡了荡，慢慢走出篮球场。
他今天有点兴奋，所以需要做点儿什么，发泄一下。
回去的路上，砚寻若有所思，默默地望着前面的路，忽然脚风一转，拐了个方向。
蒋思南跟了一会儿，看清了路形之后，嗤笑了一声：“这才是你大半夜跑出来真正的目的吧？”
“……”
砚寻站在院子外面，朝里面看——
月色浅淡，泛着薄薄的一层，她浑身拢着一层淡淡的光晕，他觉得特别好看。
半天后，他转身走了。
蒋思南实实在在地看不明白他此举究竟是为哪般，对此他可以费解到五官扭曲，“我说你脑细胞是不是集体罢工了？来了就为了看她一眼？”
砚寻瞟了他一眼，颇高深莫测，道：“你不懂。”
蒋思南忍不住想喷他一句：“是，我不懂你个六六大顺！！”
砚寻安静了半天，绷不住一笑：“有病。”
“身为一个旁观者，局外人，我替你着急，”蒋思南说着，伸手搭在他肩上，继续说：“不过我理解你的心情，当初我追咱们学校的校花的时候，跟你差不多。”
“她不一样。”砚寻望着路面淡淡道。
“哟，还不一样？”蒋思南忍不住想揶揄他：“你看上的当然不一样了，不过能否说说，哪儿不一样啊？”
“哪儿不一样我知道就行，你没必要知道。”
她是怎么样的，他的心里自有定夺。
“你的占有欲绝对是超乎物外的，在这里我先为冉忱书心疼几秒。”
“心疼你大爷！！”
……
……
关于晚自习，是学校的强制性要求，尤其是高三年级，高二年级相对来说要管得稍微比较宽松，请假之类的，只要理由合理，一般都会批准。
“我倒是想请假，可惜没那么多合理的借口。”倪梓照了照镜子，然后将镜子反扣在书桌上，说：“等上了高三，再合理的借口估计都寸步难行。”
忱书翻了翻最近在看的书，合上之后说：“反正负重前行，也就这一两年了。”
倪梓带着忍辱负重的心情，翻开她的英语试卷……
选择题看得她眼都花了，左右为难之下，她最后选了个C。
“这题选A。”
“……”
忽如其来的天外来音……
倪梓抬头看过去，一个男……同学，一个戴着口罩的男同学……
忱书也望过去，看到他的时候愣了一下，有些不确定，盯着他看了许久。
但是他眼角下那颗泪痣实在是……
倪梓不知道这位是谁，也没太注意，只说了声谢谢，继续埋头看题。
忽然旁边那人用手背拍了拍她的手臂。
她再次抬起脑袋看过去，说：“同学，表白请排队，我今天没空，写作业呢。”
忱书：“……”
那人低声说：“出来一下。”
倪梓拿着笔敲了敲自己的试卷，“没看见我忙着呢么？你再这样我连表白的机会都不给你。”
砚寻只好扯下口罩，露出口鼻，看着她说：“出来。”说完自己先走出去了。
倪梓愣了大半天，转头去看忱书，然后问：“他……叫我出去？”
忱书奇怪地望了一眼教室门口，点头道：“好像是。”
“不能够吧……”
经过一番沉思熟虑，倪梓做了个深呼吸，站起来出去了。
倪梓出来之后，见到砚寻靠着教室外面的墙壁。
对于他的行为，倪梓是抱着巨大的戒备之心，她已经决定好了，要是他带着刀拿自己当人质，威胁忱书跟他在一起的话，那么她……
“我有件事需要你配合一下。”
砚寻一句话，打断了她无边无际信马由缰的脑回路。
“什么？”倪梓一听这话，连退了三步，眯着眼道：“果然如此么！！”
“……”
砚寻站在原地，继续说：“你换个位置写试卷。”
倪梓：“……为什么？”
砚寻：“我要坐。”
倪梓：“……凭什么？”
砚寻：“你开个价。”
他往前走了几步，倪梓忽然切身感受到一股巨大的压迫感。
但是她宁死不屈：“不可能！！我跟你又不熟，谁知道你打什么注意？再说了，如果我帮了你，反过来忱书不高兴了怎么办？”
砚寻想了想，说：“有什么条件，你说吧。”
“闭嘴！！我是那种卖友求荣的人么？”
“凡事都有个开始，你可以试一试。”
“……”
这时，一阵手机铃声适时地打破了僵局。
倪梓看着信息内容，眼睛猛一瞪，接着抬起头看着他，不情不愿道：“我现在有私事，便宜你了，下不为例。”说完扭头跑了。
……
……
砚寻进来之后，在倪梓的位置坐下。
忱书从试卷里拨了个空，抬起脑袋看了旁边一眼，怔了一下，转头去看教室门口，接着又转过来看着他，张嘴刚想说话——
砚寻先她一步，说：“她有要事在身。”
她只好问：“……你怎么进来了？”
砚寻扯下口罩，笑着道：“想进来还不容易？”说完又拉上去。
“晚自习你不好好待在自己学校，跑到我们这边来干什么？”
“学校也没规定，晚自习必须待在自己学校。”
这么说的话，好像也是……
忱书扶额沉默了半晌，不再搭理他，继续置身题海。
砚寻也不打扰她，伸手拿了她放在旁边的一本书过来看，这一看，就半天没出声。
忱书做完一面试题，忽然反应过来，旁边的人，似乎……超乎寻常地安静了。
好奇心的驱使之下，她稍微偏着脸偷偷去瞄他，碰巧他也看过来，视线不经意的交汇与擦撞……瞬间的功夫，她默默移开目光，转过来继续写题目。
砚寻把书往桌上轻轻一扔，慢慢靠过来，明显得寸进尺。
“Keep Silent。”忱书及时出声提醒了他。
她说完，拿着笔在课本上划出两个单词，砚寻瞄了一眼，那单词就是Keep Silent。
他只好乖乖把嘴闭上，拿着她的书，继续。
下课铃声打响，教室开始有窃窃私语，因为他的出现，似乎引起了小小的波澜。
这是一定的，教室里忽然来了个不认识的同学，带着口罩，但是一个口罩掩饰不了他身上的气质……
以上是砚寻对于自己引起“窃窃私语”的解释。
忱书看着他，认真问：“你到底想干嘛？”
他道：“看书。”
忱书一愣，问：“……什么？”
砚寻对她笑，说：“看书啊。”
他靠着椅背，侧着脸看过来，幽深的眸子里隐隐有一缕清晖，因为他带着口罩的缘故，只露出了眉眼，笑起来的时候，眼角眉梢都感染了淡淡的笑意。
忱书暂时无言以对……
言外之意她不想去多做揣摩。
……
……
中间倪梓回来了，位置让砚寻给霸占了，她只得收拾了一下试卷，愤愤离座，找了个远一点的座位，认真钻研题目。
晚自习下课，忱书赶着做完最后一道题，直到教室里的人都走的差不多了，她才开始收拾东西准备回去。
砚寻站起来活动了一下筋骨，说：“你们这儿的位置小了点。”
“对，我们这里的座位不够宽敞，容不下您这尊大佛。”忱书抱着书，等着他让开位置，自己可以出去。
砚寻没有让开位置，轻轻靠着课桌，腿稍微挡着，他扯下口罩说：“刚刚我一直没敢打扰你学习，现在是不是可以了？”
“不可以，因为你会占用我睡觉的时间。”她轻轻抬了抬下巴，示意他让开。
“你之前发过誓，不会不搭理我的。”他这话说的，就跟真有那么一回事似的。
“我什么时候发过誓了？”她一脸正色道：“君子不妄语。”
他一想，说：“那你现在发誓还来得及。”
“……”
忱书看了眼时间，颇为无奈道：“你能不要这样么？”
他默默看了她片刻，忽然慢慢站起来，让了一些位置给她。
忱书不太确信地看着他，直到顺利经过，走出来之后，又回头去看他，发现他垂着脸在笑。
到底……在笑什么？
……
……
第二天晚自习，砚寻准时准点地来了，并且比她还要早，而且先一步占领津要之地——倪梓的座位。
对此，倪梓是委屈的。
直到他每次过来，要么给她带巧克力，要么给她带一块蛋糕，要么……
于是，倪梓毫无心理障碍地屈服于口腹之欲的诱惑，原则变更之草率，令人发指。
“一个座位而已，喜欢就坐呗，绵薄之力，不要客气。”倪梓说完，乐呵呵地提着蛋糕往后面去了。
忱书：“……”
她仔细考虑过了，不能这么放之任之，他会得寸进尺的，她打算找他来一次推心置腹的长谈。
于是这天晚自习下课，她挡着他的路，说：“我有话想说。”
这是她第一次有话对自己说，砚寻积极配合，赶紧扯下口罩：“说吧，我听着。”
忽然面对着他的脸，她满腔热血已经冷却了大半，说：“把口罩戴上。”
砚寻只好依她之言，重新拉上口罩。
忱书认真地看着他，认真说：“砚寻……”
他忽然冲她眉眼弯弯一笑，应道：“嗯。”
“……你那么开心做什么？”
“这是你第二次喊我的名字。”
“是么？”
第二次而已么？没有印象了……
嗯？不对。
她说：“你别打岔。”
他隔着口罩摸了摸鼻梁，“那你说。”
她直接道：“明天你别过来了。”
砚寻直视着她的眼睛，问：“为什么？”
“你打扰到我学习了。”这话说来，她于心有愧。
“我没打扰你。”他的声音掩在口罩之下，语气显得极淡。
“……”
因为如他所说，他确实没有打扰到她。
忱书有一种对他进行了“欲加之罪，何患无辞”的罪恶感。
“总之，你别过来。”
“为什么？”
“我不希望你过来。”
“为什么？”
他只有这一句，也只想问这一句。
忱书有些无从招架，只好草率应付：“没有为什么。”
砚寻沉默了片刻，说：“明天见。”说完转身就想走。
忱书急忙把他拉住，“你回来！！”
他立即转过来，笑着说：“我回来了。”
她忽的愣住：“……你讲道理好不好？”
砚寻扯下口罩，冲她笑着说：“你之前说了，我不可理喻。”
忱书顿时言语凝滞。
这样简直是天理难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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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第14章 看书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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