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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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孙礼！”刚刚进城的桑雨恰好见到了这一幕。
好在逢仙楼只有两层高，公孙礼受了内伤但并不致命。她匆匆背上人就要去医馆，却在抬头间忽然瞥见了二楼的一扇窗户。
那窗户开着，一个人正站在床边神色不明地看着自己。
竟然是陆辰？
桑雨冷冷收回目光，背着公孙礼，穿过人群直往医馆而去。
公孙礼的事情很可能是陆辰捣的鬼，但现下还是救人要紧。
可是，桑雨还是将事情想简单了。
流言随着公孙礼坠楼快速传了开来。
“有人”很巧合地发现了公孙礼坠落的那间屋里，躺着衣衫不整的李苑儿。联想到公孙礼坠落时身上的外衣没有，里衣也松散的模样，大家都很自然地就得出了某些不大好的结论。
流言蜚语恰如燎原之火，将正好赶到救人的桑雨生生烤成了被众人同情的对象。毕竟，桑雨和公孙礼定亲的事情可是武林近来的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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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对流言的压力，以及药谷咄咄逼人讨要说法的态度，公孙成气急败坏地冲进了还在养伤的公孙礼的屋子。
“你个孽障！”
桑雨闪身化了公孙成的一掌，“师公息怒。”
“息怒？”看到桑雨，公孙成越发生自己的儿子的气，“你看看这个孽障都干了什么！”
已经醒来的公孙礼抱着被子，很是委屈，“我真的什么都没干……”
胡倾雪紧随公孙成的步子也赶了过来，事情的发展已经太出乎他们的意料了。她有些恨铁不成钢地看着公孙礼，“礼儿，你和那李姑娘……”
“娘，我没怎么她……是她一看到我就扑过来，我好不容易才跳窗逃了的……”越说越难过，公孙礼伸手拉住桑雨的衣摆，“我真的什么都没做……”
桑雨冲着他点了点头，“嗯，我信。”
听桑雨这么说，公孙礼眼中一下亮了。
可现在不是桑雨信不信的问题，而是李苑儿那边必是要给个说法的。
胡倾雪见状，长长叹了口气，按照先前和公孙成商量的法子……他们只有委屈桑雨了。
“小雨，你出来一下，师父有话和你说。”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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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后，刚刚能下床的公孙礼在走廊上拦住了桑雨，“站住！”自从那天胡倾雪叫走了桑雨，他已经三天没见过她了。
桑雨看着公孙礼，“事情……师父应该都和你说了。”
“我不同意！我才不要什么妹妹！”公孙礼死死看着她，眼圈微微发红，“那个李苑儿，分明就是有人陷害我！”
“嗯。”桑雨答道，“……可总要有人给说法的。”她不愿与人分享一个丈夫，便只有退而求其次。公孙家需要她。
“我不同意！”
这个世上，有些东西不是想不要就能不要的。
出生名门世家，自然也有不得不承担的东西。
桑雨静静看了公孙礼一会儿，轻轻叹息，“你是公孙家的子孙。”便该有公孙家的样子。
一句话，说得公孙礼眼眶都酸了，“所以？”
桑雨淡淡拉平了嘴角，“以后好好相处吧……礼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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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日之后，公孙家昭告天下，收桑雨为义女，公孙礼择日迎娶李苑儿。
桑雨更名公孙雨，是为下一任家主，只可招婿，不可嫁人。
这天夜里，公孙礼破天荒第一次喝了个酩酊大醉。
这天夜里，胡倾雪看着自家儿子心里揪得难受。
这天夜里，桑雨再次见到了陆辰。
“公孙雨？还是桑雨好听些。”看着桑雨，陆辰笑得很轻，可视线却紧紧胶在她的面上。
桑雨默不作声的抬头看了他一眼。
“怎么？不说话？”陆辰踏着青瓦，缓缓走近。
见他走来，桑雨站起身，提着喝到一半的小酒坛就要离开。
她现在所在是江湾城最高的望江楼屋顶。本只想找处清净地方喝喝酒，却想不到这厮会阴魂不散地跟过来。
“这就走了？酒不是还没喝完吗？”陆辰声音有些紧。
桑雨依旧不答话，自顾自地就要跃下屋檐，却被横里伸出的手拽住了袖子。
“难不成，你是因为公孙礼那个废人在借酒消愁？”
瞧了眼衣袖，桑雨有些烦躁，“李苑儿的事，是你设计的？”
“哦？终于问了。”陆辰往手心里又拽了几分她的袖子，“没错，是我。”见桑雨眉头拧起，他轻轻一笑，“我这可是成全公孙礼那个废人的心愿，各取所需。”
心愿？
桑雨一下有些懵，睁大眼睛看向陆辰，“你什么意思？”
陆辰摩挲着她衣袖的布料，魅惑的瞳孔缓缓收紧，“这句话该我问，躲了这么些年，你究竟是个什么意思……桑、护、法？”
最后三个字让桑雨整个人都震了一下，但她很快就收敛了神色，“陆大阁主这是在说什么？”
“桑护法这明知故问的招数……不怎么高明啊。”陆辰瞅到她因为紧张而微微蜷起的指尖，心里有些快意，“不巧，这段时间，在下偏偏做了个梦，梦一醒，所有奇怪的地方便都说得通了。你说……这算不算好梦？”
桑雨绷着脸，狠狠抽回衣袖，不接话。
“梦里头，我失手杀了你。”陆辰抬起眼睫，眼中深不见底。
“后来，我寻到了你的尸骨。”他说得很慢，“再后来……我亲手葬了你。”
他每说一句，桑雨的喉咙就涩上几分。
“之前，是我下手失了轻重。”陆辰看向她的目光有了几分歉意，但很快便消散了。毕竟，他们有了再来一次的机会，不是吗？
“桑护法，你是我陆辰的人，再来一次，也该如此。”
“闭嘴！”酒壶砸碎在地面，桑雨的指尖都在发抖。
“那天夜里，本座也很是欢喜……”
“我让你闭嘴！”
“怎么？羞了？”
唰地一声，断箭出鞘，架在了陆辰的脖子上，桑雨眼底全是血丝，“你再说一句，我就杀了你！”
感受到脖间的凉意，陆辰眼睛稍稍眯起，“你不会。”
不会？笑话！
“我可不是你的护法！”更不是那个傻乎乎，任他摆布的桑雨！
已经贴在皮肤上的断剑毫不犹豫压了下去，陆辰匆忙后仰，可脖子上还是有了一道血痕，缓缓溢着血。刚才，他若是慢上一分，现在怕是已经血溅三尺了。
“你！”
桑雨执着断箭，冷笑道，“陆大阁主的梦，该醒了。”
陆辰摸了摸脖子上的血，面色沉了下来，“桑雨，你以为离了千叶阁，你我之间就能一了百了？”
“在下公孙雨。”桑雨舞了下断剑，再一次冲向陆辰，“莫再叫错了！”
月夜，高楼，两道人影翩飞起伏。
桑雨再无顾忌，无痕步也肆意使了出来，执着断剑招招都往陆辰要害而去。
看着她满是杀意的剑招，陆辰心底也有了火气，“桑雨，你是丝毫不念旧情，当真想杀了我？”
“我与你，何来旧情！”
……
可断剑毕竟还是断剑，长度堪堪差了那么几分，每一次都叫陆辰躲了过去。
见桑雨来真格的，陆辰的招式也凌厉起来。
有了上一世的记忆，陆辰的身手也在一夕之间提高了许多。
两人对阵，渐渐的，竟是陆辰站了上风。
“啪嗒——”
断剑被陆辰的衣袖打落，两人赤手空拳又对了几招，速度越来越快，而桑雨的劣势也越来越明显，她刚喝了酒，反应稍慢了些。
终于，陆辰瞅准时机，接着桑雨换招的间隙，就着她上盘露出的破绽，直直出掌。
一模一样的位置，一模一样的年纪……
她依旧来不及挡。
桑雨仿佛又回到了千叶阁外的广场。
一掌断了她的心脉，一掌绝了她的生机。
难道，她还是逃不过……
……
眼看着就要一掌打上她的胸口，陆辰忽地想起了梦中的场景。
就是这样一掌……那之后他只见到了已经化为白骨的她。
不行！
猛然收气回掌，一股冲力直击陆辰胸口，血腥立时涌上喉头。
他的右手因为忽地停掌，经脉突出，一片青色。
意料之中的疼痛没有发生，桑雨看向了两步开外，面色惨白的陆辰。
收回那般凌厉的掌风，此时的陆辰一定受了不轻的内伤。
若是她此时出手，一定能取了他的性命。
……
桑雨终究没有趁人之危。
那一夜，她默默离开了望江楼，留下在身后捂着胸口静静站立的陆辰。
五年后，公孙雨出任公孙家主，终身未招婿。
三十年后，公孙家主的位置还到了公孙家的血脉手中，桑雨从此淡出江湖。
三十年前，望江楼一别，她再也没有见过陆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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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夜里。
孤零零地站在望江楼顶，陆辰忽然就知道了桑雨前一世离开时的感受。
原来……
她曾那般痛过。
如今，掌力统统反噬在了他的身上。
他练的是断魂掌。
断魂掌下，唯有魂断。
……
银白的月光如绸似水，拂过脸颊，掠过耳畔。
眨眼，又是一世。
轮回一场，他和她……不过换了结局。
作者有话说第8章 八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