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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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雨继续往大漠前行，自从上次在旅馆与陆辰夜晚相峙之后，这些时日，总算消停了下来，陆大阁主没有再出现。她本以为事情就算是了了，可眼看着就要到达关口，光天化日，朗朗乾坤，空空官道之上，她竟然见到了一个意料之外的人拦在路中。
拉停马，桑雨有些警惕地看着几丈开外的男子——无花，她曾经的师父。
上一世，她从来不知道他究竟年有几何。无花有无数张面孔，易容之术登峰造极，当初更是直接扮成公孙礼去了公孙家。
哪怕是无花平日里一直用的这张脸……也是假的。
当然，这一点是无花告诉桑雨的。
“假脸有什么不好？假的久了就成了真的，你师父我这张脸便是如此。”
而如今，无花正用着那张以假做真的脸孔站在官道中央，神色不明地看着桑雨。
来者不善。
桑雨整个人都戒备了几分，拉紧马绳站定原地，双眼注视着无花，余光打量着四周。
确定了一番，她稍稍放下心来——没有别人，无花是只身一人。如今的自己对上无花，也不是没有胜算。
“请问，可是桑姑娘？”无花朝着她扬声问道。
“何必明知故问？”桑雨冷声回复，他能在此处等着她，必是知道自己身份。
无花用那张假脸微微一笑，“桑姑娘。得罪了。”六个字，说完他便跃身提剑朝尚在马背上的桑雨直袭而来。身形迅速诡异，使得是千叶阁的无痕步。若桑雨没习过那无痕步，只这一对招便可能被取了性命。
但，她可是当过妖女“桑雨”的人！
……
“咦？”看着桑雨闪身下马，恰到好处避开剑锋，无花眸中闪过一抹异色。
一击不中，他将剑反手收在身后，轻飘飘站在马背上，低头看着不远处执剑出鞘浑身冷冽的桑雨。
“桑姑娘不过一十七的年纪，却有此等身手……可是有过什么奇遇？”仅仅一招，无花还辨不真切，但那诡异闪躲的模样绝对不是公孙家的硬派功夫，与胡倾雪的轻盈也有差别。
桑雨没有答话，却是全身都紧绷了起来，刚才那一下她虽然躲了过去，却不自觉使出了上一世桑护法最善的轻功，正是从无痕步深究而来。行家里手的无花只要再看一会儿必然能觉出其中猫腻。
还有……刚才的无花是真的想杀自己。
见她死死看着自己，无花稍稍抬了抬眉毛——这小姑娘的眼神，莫名有些熟悉。
“既然姑娘不说，在下只有试上一试了。”话毕，无花再一次出手，速度较刚才的一剑眨眼间竟是又快了几分，剑剑直取桑雨要害，就是要逼她再使出刚才的功夫。
桑雨凝神用剑，招招相接，全神贯注使着“该用”的剑法，绝不让无花看出自己隐藏的招数。
“桑姑娘倒是小心。”
“阁下究竟何人？为何要杀我。”
二人你来我往，招招杀意连天。
又是一番焦灼连斗，无花面上已带了几分严肃，“取你性命，何须缘由？”
“砰——”
双剑硬碰，二人之间被震开些许距离。
桑雨执剑的手有些发颤，无花的内力比她高了一大截。她将手背隐在袖管之下，遮住了些微颤动，面上一派平静，“无名匪类也敢胡言乱语。今日你若伤我，来日必有人会与我报仇，天涯海角，定叫你无处可逃！”
无花抬了抬嘴角，他自是没有错过桑雨手颤的那一幕，心下了然——这小丫头快到极限了。这不，将公孙家这个靠山都拿出来说话了。但那又如何？他无花决定杀人，还会怕那公孙老贼？
——桑雨不能留！
“小小年纪，废话不少。”无花不给她歇息时间，转瞬就再次袭上，动作大开大合，每一下都运足十分劲气，不再讲究快速花哨，就是硬要用内力撼得她双手俱废。
桑雨也看出了无花的意图，但只能被迫用剑接招，每接一招，她手上经脉就被真气动荡几分，竟是越发执不住剑了。
见状，无花眼中笑意越盛，劈头盖脸又是狠狠一剑。
一声脆响，桑雨手中的长剑被生生砍做两半，紧随其后，她手中断剑的剑柄也执不住地落在了地面，再也不能继续抵挡无花的攻击了。
看着地面的断剑还有桑雨颤得只能垂在身侧的双手，无花露齿一笑，“桑姑娘还是嫩了点。”话毕，他慢悠悠用剑指着她，一步步走到了单膝跪在地面的桑雨面前，在离她两步的距离停了下来，“黄泉路上，姑娘可要走快一些。”剑挽花，直直刺去。
就是此时！
一直低着头的桑雨，忽而就地一俯，堪堪避开剑尖。又在转瞬之间，用嘴叼了地面那断剑，身形诡异地快速横跃，上身一挺，周身一转，那断剑便抹上了无花的脖子，一刀见血。
“你……”
这是无花说出的最后一个字，捂着脖子，这位神秘莫测的千叶阁元老便倒在了血泊之中。他万万没有想到，桑雨竟然会无痕步，而且还能如此娴熟，如此迅速……那速度，他自己也抵不过。
吐掉断剑，桑雨站起身，双手因为失力还是无法动弹。她低头看了眼已经断气的无花，而后默然不语地走向了一旁的马。
——无花要杀自己，必是千叶阁的手笔。可她偏偏杀了无花，千叶阁绝不会善摆甘休。
取回剑鞘，艰难地收好断剑插在腰间，桑雨这才跃上马背，用牙将缰绳缠上大腿根。
伏在马背上，艰难地掉头回走。为今之计，她最好还是先停了大漠之行，早日回到公孙家为妙。
~~~~~
然而，只走了不到一个时辰，一个人越过她的头顶站在了马的前头。
又是陆辰。
真是冤家路窄。
桑雨用腿控停了马，坐直身子，看着一丈开外的陆辰，“陈公子，有何贵干？”
“你杀了他？”
桑雨挑挑眉，默认，而后反问，“难不成陈公子和那怪人是相识的，也要取在下性命？”这个反问表明了几点——她不认识那人；她是为了自保杀人；她在怀疑他。
陆辰仰头看她，见桑雨双手姿势诡异的垂在身侧，额发已被汗湿，心里有些复杂——无花是他最得力的手下，却偏偏背着自己来刺杀桑雨，没想到，反被这个小姑娘给杀了。而且，她的过去……他什么都没查到。
其实，陆辰大致能理解无花要杀桑雨的缘由，是因为无花发现他在这个小姑娘的身上倾注太多关注了。千叶阁的阁主……不需要儿女情长。
“你到底是什么人？”桑雨的能耐已经出乎了他的意料。
闻言，桑雨嗤笑一声，“这是在下该问的。陈公子到底是什么人，为何三番两次与我过不去？”
陆辰眯了眯眼，双手背到身后，紧紧盯着她，“千叶阁，陆辰。”
桑雨没想到他竟然会在这个时候将身份明白说出来，一时间面上忘了控制神情，叫陆辰丝毫不差地看入了眼中。
“看来，桑姑娘早就知道在下是谁了。”
再掩饰已是多余，桑雨便索性不说话。
“姑娘已是强弩之末……陆某若要取你性命，易如反掌。”陆辰看着她，眼中神色有些暗。
她一动不动的坐在马背上，并没有因他的话有何反应，因为桑雨深知——如果陆辰真要取自己性命，便不会与她多说废话。所以，他不想杀自己。
“所以？”她反问。
陆辰一个跃起，抬手割断桑雨缠在腿上的缰绳，反手一扬，劲气袭来，桑雨控不住平衡，翻下马来。眼看就要落地，她刚想伸腿稳住，可双手不受控制，身体微倾偏了方向，一头就栽了下去。
……
一只手适时搂上她的腰间，止住了她的下落，顺势一带，她被拉入了陌生而又熟悉的怀抱。此时的陆辰还有着几分少年模样，身姿挺拔纤细，面容雌雄莫辩。
“与我回千叶阁。”凑在她耳边，他说出了要求——与他回千叶阁，他就不杀她。
后仰脖颈，桑雨勉力拉开距离。
可刚刚恶战一场，她早已精疲力竭，想要从陆辰怀中挣出已是不可能了。
“陆大阁主还不如直接杀了我。”她冷冷笑着，毫不妥协。
“桑姑娘似乎没有看清你的处境。”陆辰逼近几分，这般距离，他能看到她面上的每一处——恰到好处的让他欢喜。
“要么杀了我，要么放我走。”桑雨定定回看。
“桑姑娘……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陆辰又近了几分，已经贴上了她的鼻尖，唇瓣若有似无地悬在她的唇侧，眼中颜色愈深。
“士可杀，不可辱。”桑雨缓缓吐字，没有一丝窘迫，“在下寻死的法子也不少。”
陆辰动作一顿，被她话里的意思狠狠敲击了胸口，闷意立时散遍胸膛，“你敢！”
“我有什么不敢？”
一手固住她的上身，一手捏了她的下巴，陆辰沉下声，“与我回千叶阁，我保证不杀你，也不会碰公孙家那个废人。”
“可我会杀你。”桑雨眼中狠了几分。
陆辰又看了她一会儿，忽而一笑，“在下拭目以待。”
穴道狠狠一痛，本就无法反抗的桑雨昏在了陆辰怀中。
看着怀里因为透支而脸色发白的女子，陆辰心情忽然有些愉悦。
怀抱着她，双人一骑，往千叶阁方向而去。
——小姑娘而已，他还不信拿不下了。
作者有话说第5章 五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