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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无归 ...

  •   我是一个丫鬟,十年前由我爹亲自送入李府。
      那时候李家小姐也不过是个孩子,虚长我两岁。
      那个叫刘大树的男人带我到李家大院的时候,院里已七七八八聚集了好些人,都是大人带着同我一样半大不小的孩子,却没有一个男孩。
      哦,刘大树从前是个书生,读了许多年的书却是越来越潦倒,后来染上赌瘾老婆也跟别人跑了,只留了我一个拖油瓶跟着。那男人是城外一个卖猪肉的,我见过他和刘大树那跑掉的老婆在刘大树房里撕扯。
      钱也赌光了,从前刘大树当作宝贝的砚台也拿去贱价卖了,我身上的衣服破破烂烂的越来越没个样子。我想我是要死了吧。
      死了,就不会觉得冷了吧。
      在我死之前,刘大树回来了。
      不知道带着从哪里拿回来的衣服要我穿上,刘大树心情似乎好了很多。管它谁的呢,总比破破烂烂的强啊。穿在身上倒还挺合衬的,刘大树围着我转了三圈,露着灰狼看到小白兔仔般的眼神,说着些文人的酸话:“嗯,极好,极好。不枉费了我这般心思。”
      第二天,我来到李府。
      我从未见过这般富丽堂皇的房子,比起我刚刚还在住的破房子简直是不敢想象。包裹着黑漆的椅子都好像闪着富贵人家才有的光芒,如果这块木头被刘大树拿去卖了一定够他好几天的赌本了。
      一个老太太从屋里走出来,大概是老嬷嬷之类的吧。有钱人家不都有老嬷嬷伺候的么?
      她对我们每个人都仔细地看了看,又问了一些话,然后才有另一个妇人领着一个小女孩出来。老嬷嬷过去耳语了几句,只见那妇人点了点头,便有人拿了银子给刘大树。其他人极不情愿的走了。
      刘大树也捧着他的银子走了,脸上洋溢着一种回光返照般的笑容,看起来比前几日在赌坊赢了钱还要高兴几分。
      先前的老嬷嬷说要给我取个名字。
      小女孩扯了扯妇人的衣袖,又伸手指了指院子里的花。
      我认得那花,在刘大树还是个书生的时候,在他的书里见过。
      我叫忍冬,无姓,是个丫鬟。
      小姐姓李,李半夏。
      李家祖上三代单传三代文人,只不过前两位李老爷可没有这么好运,浸□□海大半辈子也没得到个功名,直至小姐的父亲做了规迴县令。
      十年已过,我同小姐都已不似从前。每日早晨,我都替小姐梳头,而小姐将她的心事都诉与我听。
      小姐空闲时会教我识字,作些我并不懂的诗句,站在窗口望着外面开始低低的吟。
      其实我知道,为什么朝着窗外。
      今日是十五,按例小姐会去城外的青云寺烧香,一为祈福,二也是为了祭奠亡母。
      夫人去世那年,小姐十三。彼时夫人病重,老爷也去了外地,家里只有老嬷嬷帮忙打理。
      到夫人走时,只有我和小姐在身边,她说:“忍冬,照顾好小姐。”
      我答应她照顾好小姐。
      后来老爷续了弦,女方是城中大户的女儿,家世清白,倒也算得上登对。二夫人也是明媒正娶过来的,知书达理,明媚动人,深受老爷喜爱。不过,却没有自己的主意。
      二夫人对小姐很好,二人关系有如嫡亲。每月十五,二人都会去青云寺烧香。
      前几日,二夫人家中派人来报,老夫人身体不适,故而急匆匆回娘家探望去了。今日便只有我同小姐二人前去青云寺了。
      老爷派了辰哥哥跟随。
      辰哥哥姓凌,是四年前来府里护院的,府里的下人们都由他管教。
      第一次见辰哥哥是在夏日,我和小姐正在后花园里看池中的荷花。管家带着几个新招的护院穿过花园去他们的房间,中间要经过我们所在的回廊,管家便教他们向小姐问好。
      阿峰、阿策都唯唯诺诺的向小姐鞠躬致意,只有辰哥哥微微点了点头,便随着管家走了。
      在李府六年,当丫鬟六年,我着实未见过如此心高气傲的下人。
      小姐一介女流,从来不管下人的事,有一天却让我帮忙送东西给辰哥哥。我不明白,为什么要送一幅画给他。
      辰哥哥拳脚很好,闲时听下人们说起好像还参加过武举,只是因为各种原因退出了。府里的男下人们每隔一日便会跟着他在后花园里练习拳脚,听管家说这也是老爷的意思。
      去青云寺的路上,小姐一路上都没有说话,祈完福后也没有去吃寺里特地准备的斋饭,我只好提前去同师父们告别。
      小姐今日早早地就休息了,服侍小姐休息后我便去了花园。
      在花园的东南角有一个小的八角亭,平时都鲜有人来。我和辰哥哥约在这里见面。
      此时太阳还未完全落下去,透过参差的树叶子,夕阳的余晖斑斑驳驳地洒在亭上,有一些甚至照在了石桌上,也照在了辰哥哥身上。
      辰哥哥一如往常一个人坐在靠向过道的一边,拿了小盏喝酒。等我坐下后便从衣袖中挑出一个小盒子递给我。
      盒子很小巧,上面精致地印了玲珑二字,里面装的是水云阁的玲珑胭脂,很香,很淡。
      以往都是我讲,这次我却什么都没有说,因为辰哥哥一直在喝酒,才过片刻脸已见微红了。
      我陪着他喝了两杯,便回房去了。也不知他几时回的房。
      我有空闲之时,便会去后院看辰哥哥同他们练拳脚。
      辰哥哥很厉害,一个回身能把悬在半空的木板子劈开两半而人却丝毫无损。
      我只是默默地在后面观看,不会打扰他。辰哥哥对大家都很好,都很客气,但是也不经常与人说话。
      与我,也只是在送胭脂时说上几句。
      玲珑胭脂,是小姐的。
      女孩子,尤其是未出嫁的女孩子,是不能随便出得闺房的。小姐喜欢水云阁的胭脂,却不便出去买,只能托人代取,这个人就是辰哥哥。
      辰哥哥每月十五都会去水云阁取胭脂,再由我交给小姐,因此我们每月十五都在后园的八角亭等对方。
      小姐是喜欢辰哥哥的,但是老爷管教的很严格,她不能时时见到他,所以时常命我去打探消息。我便时常去看辰哥哥练拳,以便向小姐复述他的英姿。
      小姐也不能向辰哥哥表达出她的心意,虽同处一处屋檐下,却只能从我的口中等到心仪之人的些许消息,还不能确定对方的心意。
      三月的时候,小姐十七岁了。又是十五,该去取胭脂了。
      小姐交给我一幅画,要我交给辰哥哥。我没有打开看,也知道那纸上是什么模样,不知道辰哥哥会怎样。
      辰哥哥将胭脂给我后,我给了他小姐的画,告诉他这是小姐画的。
      辰哥哥愣了一下,随后接了过去。我发现他的脸不知何时变红了。这模样,和我对着小姐说他时小姐的样子是一样的。
      你说春天究竟好不好呢?当然好啊,万物复苏,百花竞开,死去的老树枯藤都重新来过,连空气中都弥漫着芳香。
      而情爱,大抵也是如此吧。
      下一次再在八角亭相见时,我没有收到玲珑胭脂,因为在小姐那里。
      同往常一样,其他人此时都不会来这里,我在亭外,小姐同辰哥哥在里面,相对坐着。
      他们说了什么我不知道,只知道小姐很高兴的样子,回房后便开始对着镜子看着手中的胭脂。
      黄昏近晚,需要敷什么胭脂呢?
      后来,小姐买胭脂的次数多了起来。每月两次,每次分量是从前的一半。
      仍旧是由我做中间人。
      春花秋月,往事如烟,不管和风还是暴雨,时间从来不会停止前进,就好像院里的花又开了,随风带着阵阵的微香,而这预示着什么呢?不过是许多的时间又过去了。

      今日晌午,小姐在房中小憩,二夫人的贴身丫鬟小云急急忙忙拉着我去了后院。神神秘秘的,小云告诉我,老爷决定将小姐许配给柳员外的三公子。
      柳三公子我见过,长相还算清秀,文才也不错,却是个药不离口的病秧子。近日才听下人们闲说怕是熬不过这个冬日了。
      若是小姐嫁过去,不知会怎么样。
      小姐还不知道这个消息,她心里啊,还期望着她的有情郎能来接她同游呢。
      只是明说,老爷定是不许的。
      我实在是不想小姐去到柳三公子身边,果真出了事就只有小姐受苦了。但老爷决定的事就连二夫人都改变不了,又能怎么办呢。
      回房时,小姐已起身了。我一边为她整理衣服,一边试探着问道:“小姐,若是老爷要把你许配给大户的公子,你会嫁吗?”
      我感觉到小姐正在整理头发的手顿了顿,她回答道:“我不知道。”
      我还是决定将这个消息告诉他她。
      “我去找爹爹。”
      老爷正在书房练字,二夫人在一旁磨墨。松烟墨块在砚台里一圈又一圈地转动,看得人心烦意乱。
      “爹爹,您真要将女儿许配给柳家三公子吗?”
      老爷没有停笔:“你都知道了。那就准备准备吧。”
      二夫人在一旁想说什么,却只是张了张嘴什么都没说,看了看老爷后又继续磨墨。
      “爹爹,半夏不想嫁,半夏……”
      “忍冬!”
      二夫人停了研墨。“老爷!忍冬,你先带小姐回房去。”
      我和小姐回房后,小姐坐在床沿上,拿着那幅潦草的画。“忍冬,你知道我……”
      “我知道,小姐,忍冬知道。”
      “但是小姐,老爷不会让你们在一起的。虽然你喜欢他,但是老爷不会准许的。”
      我想小姐此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小姐,不如去求二夫人帮忙吧?”
      二夫人没有权利决定什么,在这个家里所有人的权利,都是老爷给的。
      “二夫人,您帮帮小姐吧,不要让小姐嫁去柳家。”
      二夫人接过小云的茶,没有喝,将它捧在手上。“半夏,作为一个女人,就是要服从。我只能服从,你也只能服从。”
      “从前服从父亲,现在服从丈夫,将来服从儿子。这就是你我的命运,我们没得选择的。”
      “可是夫人,柳三公子还是个病秧子,小姐她……”我想二夫人不会这么绝情吧?
      “忍冬,带小姐回房吧。”二夫人将手中的碧螺春送到嘴边抿了一口便放下了,径直便内室走去。
      婚期很紧,就定在五天后,府里已经开始布置了。
      府里的人大概都知道小姐要出嫁了吧。
      我去找辰哥哥,他不在平常那座八角亭。整个花园都没看到他,于是我沿着回廊一路走过去,直到护院们的房间。
      门是虚掩着的,我敲了敲门,没有回应。于是我走了进去,屋里没有太多的东西,只有几张床,东西乱的很。
      我认出来最里面那一张是辰哥哥的,那一张床最整洁,上面叠着辰哥哥最常穿的蓝色衣服。
      我想出去寻找,门外却传来了声音,好像是阿策他们回来了。我想出去,听着声音由远及近,是不能从正门出去了。
      绝对不能让他们见着我独自出现在这里,环顾四周,只有墙角的柜子可以容得下我了。
      我微微蜷缩着身子躲进柜子里去,特地将柜门留了一条缝,这样便可以看到外面的情况。
      门被推开来,是阿峰、阿策同辰哥哥。
      也许是喝了酒,比起平时辰哥哥脸颊涨红,被阿策和阿峰扶着。
      “出去。”吓了我一跳,却原来不是说我。
      阿峰连拖带拉将他扔在床上,回头和阿策说话。“小姐出嫁,他喝成这个样子做什么,只可惜了小姐嫁了个病秧子。”
      “滚出去!”辰哥哥突然两臂一挥,推得阿峰一个趔趄差点摔倒。
      “走吧,咱们还是出去吧。让他自己睡吧。”阿策拉着阿峰出去了,只听见他们好像说着柳三公子的病情。
      我正想着要不要从柜中出来,又怕有人突然回来看见,也怕辰哥哥突然清醒发现我,正纠结之时,发现辰哥哥说着什么。
      我在柜中尽量的听着,却听不清楚。四周很安静,于是我慢慢从柜子里出来,靠近了辰哥哥,想要听清楚他的话。
      突然,辰哥哥朝我这边伸过手来,吓得我赶紧往后挪了挪,却原来只是翻身。而后便没了动静。
      看来刚刚不过是醉酒了的呓语而已。
      小姐在房里,似失了魂般一动也不动,任由下人们将嫁衣往身上套。
      二夫人和嬷嬷在一旁交代着一些为妇之道,反正我也不懂。
      夫人走后,房里只剩了我和小姐二人。她说:“辰哥哥不会带我走,我们以后,再也不会见了。”
      原来他二人是说过的了。
      我想辰哥哥是想的吧,只是不敢罢了。毕竟小姐不是卓文君,辰哥哥也不是司马相如。
      所有人都以为小姐会嫁入柳家,嫁给俊郎不凡的病殃殃的柳三公子。
      外间都在传柳三公子一只脚已踏入黄土命不久矣,小姐此去是为冲喜。
      小云说二夫人和老爷大吵了一架,是关于小姐嫁入柳家一事。二夫人并不同意将小姐许配给柳三公子,她认为柳三公子的病情不会有太大好转,将小姐嫁过去只是受苦。不过,出嫁从夫,这个家里,所有的事都是老爷说了算。
      大婚当日,还是出了事。
      “一梳梳到头,二梳梳到尾,三梳白发齐眉……”二夫人本家的一个亲戚在为小姐梳头,而我也帮着为小姐上妆。
      画过眉,绞了面,唇上润了口红,用了水云阁的玲珑胭脂,虽然发髻还未弄好,但在大红嫁衣的映衬下,小姐比平日里更艳丽了三分。
      不过,她是不愿如此艳丽的。
      人活在世上是图个什么呢?情情爱爱哪个才是真呢?不懂。
      小姐是不情愿嫁给柳三公子的,还是嫁了过去。
      对方来的彩礼很足,绫罗绸缎,金器如意。而小姐的嫁妆更是丰厚,绸缎被子到碗筷器具,足足让下人抬了八车相送。
      而护送小姐过门的,正式辰哥哥。
      一路上,迎亲的队伍吹吹打打笙歌未停,一直到柳家。
      新郎并未迎亲,代替他的是柳家的二公子。
      直到柳家大门,柳三公子才由下人扶着踢了轿门,过了火盆,二人正式拜堂成亲。
      看起来柳三公子并不似传说中般体弱,孰知“夫妻交拜”话音未落便倒了下去。
      大堂里霎时便嘈杂起来,老太太的哭喊,亲戚们的议论,直接充斥着耳膜。如此情景,小姐不知由着哪一个老嬷嬷安慰着扶着进房去了。
      这闹洞房自是略过了,后半夜也是不能安生了。两个大夫围着新人,下人们端茶递水进进出出,简直不像是新婚当晚。
      柳夫人在一旁安慰着小姐。说是过两日便好了。
      天却不遂人愿,过两日,正是回门当日。柳三公子却撒手人寰了。
      本该是一对新人携手相归,却落得个新娘一人独归。
      回程的路上,小姐一言不发,也没有流泪,一如新婚当日。
      也许柳三公子死了也好,但小姐却从此背上了寡妇之名,甚至更加恶毒的指证。
      对于小姐回门,老爷并没有多少表示,倒是二夫人拉着问长问短不停手。
      食过午饭,老爷要辰哥哥送小姐回府。
      小姐转身要走,我只能去向二夫人求助。
      我拉着小姐同辰哥哥一起在门外等着,夫人在里面。
      不过片刻,里面传来一声惊响。门没有关,是老爷将镇纸摔在了地上,二夫人吓得在一旁发抖。
      “荒唐,简直荒唐!”
      “老爷。”
      “你告诉她,既已是柳家人,就绝不能再回李家。”
      “老爷,柳家认为半夏克夫,已休了她了……”二夫人的声音里竟带了些哽咽。
      “那就让她自生自灭,不要再出现在我眼前。”老爷一起身走了,袖子拂过茶盏掉落地上摔了个粉碎。留下夫人呆在原地。
      回过神来,小姐已是未语泪流,辰哥哥扶着她。
      二夫人走出来,看着小姐。
      “二夫人……”我想,总是有办法的吧。
      “忍冬,走吧。”小姐转身要走。
      老爷做了决定,谁又能改变。可是我们能去哪里啊?
      老爷下了命令,府里任何人不可帮手小姐。
      出了李府,我同小姐漫无目的的在街上走着,柳家是回不去了,还能去哪里呢?

      一直走啊走,走到城门,才发现后面一直有人跟着。原来是辰哥哥。
      辰哥哥什么也没说,只是将我们带到了城外一处简单的老房子里,这是他曾经住过的地方。
      我和小姐住在这间老房子里,每隔三日辰哥哥便会送来吃的东西,和一些日用品。
      小姐没有出去过,每日在房子里画画,不知道画了些什么。
      我有时会出去,将听到的事说与小姐听,不过后来便不再说了。
      他们说小姐是克夫命,是被休掉的人,是不详之人。
      可是什么叫不详呢,恰巧遇到垂死之人就是不详么?小姐没有回答。
      就这样无风无浪过去半月。
      我从外面回来,发现门开着,以为是辰哥哥来了,便径直走了进去。里面却没有人,桌椅也被踢翻了乱放着。
      我一路寻出去,路上不断听到人们关于小姐的言论。
      他们说她是克夫命。
      他们说她不守妇道,与男人厮混。
      他们说她该被骑木驴,以正风气。
      我一句寻过去,一路听到人们的讨论。
      最后还是在李府。
      小姐和辰哥哥都在,前面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
      小姐跪在地上。辰哥哥也跪在地上。老爷在上面看着。二夫人在一旁哭泣。

      “老爷,凌辰从未做过对不起小姐之事。”
      辰哥哥跪在地上,抬着头。
      “既然老爷不信,凌辰愿以死相证。”
      辰哥哥拿着他的剑,回头看着小姐。
      “不要,不值得。”
      “如果可以,凌辰不后悔。”
      辰哥哥将他的剑架在了自己的脖子上。“请老爷相信小姐。”
      剑落在地上,砸出清脆的一声响。很安静,只有抽泣的声音,和起伏不定的心绪。
      小姐坐在地上,伸手抚着尚有余热的血迹,慢慢的将它涂在自己的脸上,混着那玲珑胭脂,一直从嘴角蔓上脸颊。
      这世上情是什么?是束缚,是毒药,是缠绕终生的枷锁。让人喘息不得,松懈不得,得不到逃不脱。
      秋天的时候,落叶从半空纷飞下来,洒满了一整片荒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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