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2、第二章 ...
-
……
纤长的睫羽缓缓掀开,入目,华丽的金纱银账,王的目光恍惚。
“殿下?”
耳边传来惊喜的轻声呼唤,缓慢偏头,朴胜基?哦,他好像真的没死呢。
被服侍着艰难坐起了身,感觉身子像老旧的车轮,酸涩,滞碍。
一杯温热的水递到了嘴边,一手轻柔的托起他的上身,不得不说,朴胜基的服侍异常贴心。
王望着室内燃着的火炉,“胜基?朕……睡了有多久了?”
朴胜基用手帕擦拭王唇角残留的水渍,低头道: “殿下,现在已经入冬了。”
王忍不住低头,披散的长发垂落胸前,“咳咳……”目中显露一丝惊讶,“都这般久了,差点睡过了一个季度呢。”
朴胜基再度递上止咳的药汤,“是,当日王被逆贼刺中了肺部,情势危急,幸好最后安然化解,伤势得愈,只是,王的身体因此亏损过大,这才昏睡至今,太医说,怕是……会留下旧疾。”
王任由药汤送入自己嘴中,停歇了喉头的瘙痒,顺了口气了然道: “难怪刚醒时觉得呼吸间滞闷难受。”
王的面上,苍白退却不走,眸子低垂,说着自己的身体情况,神情似落寞又似漠然。
这一刻,与他恬静相处的王让他不忍打破,朴胜基暂且跳过逆贼的话题,轻声道, “王请稍忍耐,见您有了清醒的迹象,微臣早已派人去请太医了,现已在赶来的路上。外面所有的事,微臣已帮您安排妥当,殿下不必忧心。”
王的唇角微微扬起,朴胜基清楚记得,这是王第二次对他露出笑容,独属于他的笑容,这是他曾一度渴求的东西。
他听到王用一贯只对洪麟才有的温柔对他说,“朕无碍,胜基这些日子想必十分辛苦,看着憔悴不少,都瘦了。”
朴胜基近乎呆滞的望着王柔和的面庞,附在自己手背的手掌微凉,因几月的卧床而瘦弱不堪,其实王自己才是瘦了的那人。
洪麟,你可知道,你丢失了世间多么贵重的东西?
不再执着于一个洪麟的王,才是一名真正的王者,是他们高丽所有人的王。
看着王极速瘦削下去的身躯,苍白得透明的皮肤,眸中深藏的空寂,朴胜基心不由跟着疼了起来。
但是啊,他们王为这一次的醒悟付出了太过于沉重的代价。
惊异的看着他新任的建龙卫队长,双手似珍视的捧着他的手,额头抵在上头轻轻颤抖,王莞尔。
但王没有说出安慰的话语,只是轻轻安抚着这只像大型犬一般撒娇的人,感受着手下头发柔软的质感,目光有些飘忽。
匆忙的脚步声蹬蹬传来,是太医到了。
老头垂着头弓着背俯首磕头,“殿下。”
朴胜基早已揩干了眼泪,若无其事的站在一旁,只是眼眶带红。
王冲太医点了点头,“过来吧。”
太医为王垫上布枕,手指小心翼翼搭在王变得纤瘦的手腕,生怕一不留神就在那苍白的肌肤上留下了指痕。
太医诊断后,退步跪地,头颅深深低垂, “殿下,您的身子尚未完全复原,剑伤穿破了您的肺部,元气亏空,日后将落下隐疾,不宜进行剧烈的活动,恐怕……”
太医顿了下,惶恐的吞下唾沫,“恐怕无法再练习刀剑,甚至过于凶猛的奔跑都会引起不适。日后当需精心调养,也许还会有几许转机。”
朴胜基怒视着只知直言的太医,担忧的望向王。
王没任何异常,只是淡然收回手腕,盯着自己养尊处优却带着薄茧的手掌,骨节突出,苍白瘦削,一点都不像他熟悉的模样了。
虚虚一握,满是无力,确实是拿不起刀剑了。
“嗯,知道了,退下吧。”
太医擦着满头的细汗,眼含担忧,诺诺退出。
“殿下。”朴胜基跪在王的床头,“恳请殿下允许微臣近身侍候,微臣愿为殿下全力精心调养。”
王看着床前低垂的那个脑袋,神色莫测,“胜基,朕记得朕已经拒绝过你。”
朴胜基深深低头,指尖扣地透出苍白,“微臣,再次恳请。”
“你已是朕的建龙卫队长。”
朴胜基猛地抬头,“难道洪麟之前就不是吗。”
王盯着下首的人,朴胜基毫不畏惧的直视。
王扯出嘲讽的笑意,笑容透明而模糊,“你想做第二个洪麟?”
朴胜基知自己已触怒了王,心里已想着退却,但过了这一次,以后恐怕再难有勇气,“微臣只想服侍殿下,绝不会步洪麟后尘,微臣但求的,只有殿下!”
王坐坐直了身子,高高俯视下方的人,这人的誓言,他能信几分?
然国患未除,他不信,难道就这么与目前这个最大的助力离心?
眸底冷光如剑,不论如何,于是他来说,再不会有第二个洪麟了。
王狠狠闭上了眸眼,再睁开已毫无异色,“罢了,朕允未允许又有何关系?你不是早就已近身侍候过了?这些日子,你怕是都已熟能生巧了。”
朴胜基连忙磕头,“殿下恕罪,微臣只是不放心他人……”
一双白皙的脚踩在了地上,王扶起跪地的人,“朕并未怪罪于你,而是应允了你罢。”
“殿下……”朴胜基来不来升腾喜悦的心思,连忙起身阻止了王的擅自下床,为王赤|裸的脚套上鞋袜,手都带着微微颤抖。
王这才站起身,正欲喊人,转念改口,“胜基,过来服侍朕沐浴吧。”
惊喜猛的砸下,朴胜基强自镇定,“是。”
浴池之前,王张开着双手,那尊贵雍容的姿态毫无保留。
抽开衣带,朴胜基缓缓解下王的寝衣,胸|口那道狠厉的宽大伤痕便突兀印入眼底,衬着王瘦削的胸膛,更加触目惊心。
见朴胜基顿住的样子,王发出疑惑,“怎么了?”
朴胜基直直跪下,无礼的伸手抱住王的腰,声音哽咽,“殿下,请您忘了洪麟吧,忘了他那个人,忘了您对他的那份爱,他把您折磨得还不够吗?”
即便那份感情已经被他狠心捥去,却还剩下了被腐蚀的毒液,被提及时依旧有彻骨的疼。
王目光虚虚亮着,却未倒印进任何东西,语气清冷无半分情绪,“折磨?没人能折磨得了王!”
内心因王的话而难受中,朴胜基突然发现,他心心念念的王,光洁的肌|肤近在眼前,呼吸间都是王清冽的气息。
朴胜基悄悄抬起头,丝毫不知自己望着王的眸子透着多么隐忍的渴望。
这简直是一只讨食的大型犬,王如此想着,训养猎犬时,适当的投食是必须的。
犹豫一瞬,王最终将手附上了朴胜基的头,摸着对方的脸颊下颌。
“胜基,朝中又出现了一些不合群的声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