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人之子》金魄V

9、09

　　中午吃完饭，黄耀说要出去走走。

　　许念修也没想那么多，随口道：“回来给我买点酱油。”

　　黄耀问：“老抽还是生抽？”

　　“老抽。”

　　黄耀点点头，关上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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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黄耀径直去了菜市场，走向记忆中的那个摊位。

　　他的口袋里装着从银行里刚取出来的两万块钱现金，他的步伐有些颤抖。

　　可是到了那个摊位，却没有看到那张熟悉的脸。

　　一个中年男人占据了摊位，在卖提子。

　　他低下头问道：“提子怎么卖？”

　　男人道：“65一斤。”

　　“给我来两斤吧。”

　　男人称好提子给他。

　　他接过提子，却还是站在原地。

　　男人道：“袋里还有苹果，要不要？整袋30，就剩下两袋了！”

　　“那个，之前那个摊主呢？”

　　“啥？”

　　“姓苏。”

　　“你说爱云妹子啊，她现在去超市里当售货员去了。”

　　“哪个超市？”

　　“就边上那个大超市！”

　　黄耀点点头，说了声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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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黄耀找到超市的办公室，说要找苏爱云。

　　负责人告诉他需要等到换班时间才可以，如果实在有什么急事等不及可以去下面的卖场找她。

　　黄耀道：“我等着吧。”

　　就这样在办公室等了足足两个小时，苏爱云终于下班了。

　　被告知有人在办公室找她，让她觉得很奇怪。在看黄耀时，摇摇头说不认识。

　　但是颤抖的手出卖了她。

　　黄耀沉默片刻，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最终轻轻唤了一声：“妈。”

　　极小的声音，却足以让在场所有人都听清。

　　苏爱云看了看四周面目诧异的同事，尴尬的一笑，然后对黄耀道：“我去换衣服，你在门口等我！”

　　黄耀站起身：“好。”

　　边上一位替班的同事疑惑的嘀咕了一句：“爱云不是没有孩子吗？”

　　黄耀正要出门，闻声顿住脚：“我妈这个人就是这样，不喜欢把家里的事告诉别人，从小把我保护的太好了。”

　　那位替班的同事连忙笑道：“爱云也真是，有个这么帅的儿子居然藏着掖着。”

　　“我妈这个人太要强了，我都说过很多遍要养她了，可是她还是要出来工作，生个儿子难道不就是为了将来孝顺自己吗？”

　　“哎呀，爱云真的太幸福了，有这么懂事的儿子！”

　　黄耀礼貌一笑：“阿姨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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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爱云换好衣服走出来，看到黄耀提着一大袋提子在等她。

　　“沉吗？”

　　黄耀摇摇头，看着与自己有七八分相似的面孔，瞬间有些发愣。

　　“要不要到我住的地方坐坐？”苏爱云道。

　　黄耀点点头，跟着苏爱云走了两步，又别扭的摇了摇头。

　　他将提子递到苏爱云手上，又将两沓钱掏出来，塞进她上衣的口袋里。

　　“妈，我下次再来看您。”

　　说完，不等对方回应就头也不回的走了。

　　他与苏爱云确实是有血浓于水的关系，但是让他现在立刻适应她却很难。

　　他已经习惯生命里没有她，现在又要去接受她。

　　让他演他也演不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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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黄耀回去的时候忘记买酱油了。

　　正在炖肉的许念修叹了口气：“你在家等着，我去买。”

　　黄耀愣愣的点头，却又在许念修即将出门时拉住了她的手。

　　“小修……”

　　“炖肉不能没有酱油。”许念修皱眉：“那会不好吃。”

　　“好吧。”黄耀松开手，颓然的坐到沙发上。

　　许念修轻咳了一声，将门紧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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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黄耀觉得，许念修就是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但是她却不完全属于他。

　　他每次孩子气的赖在对方身边索要，只会让对方觉得他十分幼稚，不懂事。

　　即使如此，他还是很爱她。

　　两个人不在一起的时候，黄耀只会觉得自己每分每秒都在滚烫的油锅里煎熬。

　　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候，他又觉得自己的心像是被判了剐刑，时时刻刻都在被凌迟。

　　然而这些，他在表面无论如何也表现不出来。

　　他很痛苦，他怕许念修跟她一样痛苦。

　　但即使她也一样痛苦，他也要自私的把她捆在自己身边。

　　“小修……”

　　黄耀蜷缩在沙发上，想象着许念修的样子自己达到了高|潮。

　　一瞬间，客厅的门被打开。

　　许念修手里提着一个塑料袋呆呆的看着黄耀。

　　黄耀潮红着脸和耳朵，嘴唇因为充血而十分色浓。

　　他缓缓提上半褪的裤子，迷离的看着许念修，表情有一些尴尬。

　　片刻，黄耀反应过来似得冲进卫生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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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卫生间传来盥洗的声音。

　　许念修面无表情的从塑料袋里掏出酱油瓶子，打开盖子，开始往锅里倒。

　　一不留神，小半瓶倒进去了。

　　她连忙用筷子蘸了一口汁水尝了尝，双眉紧皱，自言自语道：“没有酱油不行，但过了也不能吃。”

　　黄耀洗完，头发和发梢都湿漉漉的。

　　他听见许念修说出这样的话，一时间内心感慨万千。

　　我是不是就是那过量的酱油？黄耀垂下头，神情略微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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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离新年越来越近了，年味也越来越浓。

　　超市里提前一个月已经开始播放恭喜发财之类的歌曲。

　　黄耀又去超市里看了苏爱云几次。

　　大卖场内苏爱云穿着亮黄色的工作服。

　　她主要负责食品这一块，年前正是忙的时候。

　　黄耀不想打扰他，每次都是买点馒头手工面，简单和她说几句话然后离去。

　　他微微低头，表情一直是微笑的，忽略她眼角的泪光。

　　黄耀觉得自己有时候特别像个傻子，他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要干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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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念修打开冰箱：“你最近怎么这么喜欢买手工面和大饼？”

　　黄耀没有告诉许念修他去见苏爱云的事。只是淡淡道：“不知道买什么。”

　　“快过年了，你去超市买点肉，瓜子和糖果。”

　　黄耀点点头：“一会就去。”

　　其实黄耀早上刚去过超市，现在又去的话碰到苏爱云会感觉怪怪的。

　　虽然对方是自己的母亲，但是他还是不能十分自然的面对她。每次她想触碰他的时候，他也是下意识的躲闪。

　　母子相认本来是件喜大普奔的好事情，结果被他搞的越来越尴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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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黄耀正脑子混乱的选着饮料和糖果，突然背后被人拍了一下。

　　他转过头，看到一张熟悉又陌生的笑脸。

　　“你是……”

　　“我啊！张雪！”

　　黄耀波澜不惊的点点头。

　　“我去……看到老同学就这么淡定？”

　　“……”黄耀偏着脑袋想了想，然后恍然大悟：“高中同学！”

　　张雪激动的点点头：“对啊！就是天天对你死缠烂打的情书女孩，嘻嘻。”

　　情书女孩？黄耀有些尴尬的笑了笑。

　　说实话，张雪给她写的东西，以及发过的短信，他基本上都没有看过。

　　“晚上去看电影吧，老同学！”张雪盛情邀请。

　　“……”搞什么，又来这一套。

　　“别说不愿意，这次是来自老同学的邀请！”

　　黄耀为难的点点头：“好吧，我买完东西送回家再跟你去。”

　　“那就晚上9点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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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七点半，黄耀提了一大包东西回到家。

　　他把肉放进冷冻，牛奶放进冷藏，瓜子和糖果整整齐齐的码在厨房的柜子里。然后给客厅茶几上的盘子里倒了一点软糖。

　　准备好以后，他转过头对正在看电视的许念修道：“咱们去看电影吧？”

　　许念修啊了一声。

　　“高中同学叫我去看电影，你也跟着去吧。”

　　弄明白状况的许念修哭笑不得：“是女同学吗？”

　　黄耀点点头。

　　许念修：“你自己去吧，这种约会我跟着去不合适。”

　　“约会？”黄耀反问，似乎这个词语言重了。

　　“难道不是约会吗？”

　　黄耀点点头：“不是，我一点也不想去。”

　　“长得不漂亮吗？”

　　黄耀挑挑眉：“漂亮是漂亮，但是我不喜欢她，我只喜欢你。”

　　“……”

　　“真的，在我心里，喜欢的人永远只有你一个。”

　　许念修摆摆手：“行了行了，赶紧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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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黄耀出门了，许念修有些怅然若失。

　　她与黄耀这些年的关系就如同一场复杂的慢性疾病。

　　皮肉好的，痂一直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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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影厅里播放的是爱情片，这种片子黄耀是看不进去的，他有一搭没一搭的和许念修短信聊天。

　　但是不管他发什么，许念修都只回复类似的话：好好看电影。

　　黄耀忍不住咬咬牙，他有时候真想把许念修揉成一团。

　　电影尾声，张雪对着屏幕无声流泪。

　　片子是感人的片子，如果和许念修一起来看，他一定能看进去，搞不好也会哭。许念修如果哭了，那他就吻她，大不了两个人一起哭。

　　不知道为什么，男子气概这种东西一碰到许念修就烟消云散。

　　脑子里一边想着许念修，一边从口袋里抽出一张纸巾递给张雪。

　　张雪眨眨眼：“难道不应该帮我擦一擦吗？”

　　黄耀低头：“你自己来吧，我不擅长。”

　　张雪撇着嘴接过纸巾：“像这种时候男士应该主动一点啊！”

　　黄耀不作回应。

　　张雪忍不住又哭了：“哎呀，你这个人太过分了！我好歹也是个美女。”

　　黄耀也不是铁石心肠，看到可爱的女孩子在自己面前这副样子，忍不住被逗笑了。

　　不过也仅此而已，他一脸严肃道：“不行的，虽然你很可爱，但是我喜欢年长的女性。”

　　张雪突然耍赖似的抱住黄耀，难过的无以复加：“果然，触感很好，味道也是我喜欢的味道，你这么美好，但却始终不属于我。”

　　“就让你抱五分钟吧，过了瘾以后就不要再想这件事了。”黄耀声音是温柔的，但是说出来的话却冷冰冰。

　　“抱十分钟可以吗？”

　　“随你。”

　　黄耀额头光洁，淡眉深眼，不说话的时候也似乎有深情流转。微微翘而高的鼻子和尖瘦的下半面轮廓看起来又十分精致带点女气。

　　这是一张令人朝思暮想的脸。

　　张雪不死心的决定再不要脸一次，她捏住黄耀的下巴，将他的脸扳过来：“喜欢年长的女性吗我也可以保护你，让你在我怀里撒娇啊！”

　　黄耀摇摇头：“我有喜欢的人。”

　　“谁？”

　　“不告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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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电影散场，黄耀无视张雪失落的表情，独自回家了。

　　他从来不是什么绅士。

　　出租车上，他舒了一口气。

　　果然我这种人只能做自己喜欢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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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家，许念修还在看电视。

　　“都十点了，不睡？”黄耀换好拖鞋，坐到她边上。

　　“这就要睡了。”

　　“不会在等我吧。”

　　“是啊。”

　　没想到许念修回答的这么坦荡，这下轮到黄耀发呆了。

　　“因为你出门忘记拿钥匙了。”许念修指了指电视柜：“你把钥匙忘在那里了。”

　　黄耀哦了一声。

　　“睡吧。”许念修起身，关客厅灯。

　　黄耀不情愿的起身。

　　“晚安。”

　　黄耀不说话，他从后面环住许念修的脖子，然后将整个人压在她身上。

　　“你又怎么了……”许念修颇感无奈。

　　黄耀用脸在许念修的颈窝里使劲蹭，过了好久才道：“我爱你这句话天天说你会烦的，对吧？”

　　“也……也没有……”

　　“我爱你。”

　　我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