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夕两心知》眠眠

9、第九章

　　五月的天气，白天已经很热了，夜晚还是微凉。医院的花园里，已经鲜少有散步的病人了，没有全黑的天，一边是初升的月亮，一边是未落的太阳。

　　“若敏是我女朋友。”走在安静的花园小道上，齐子轩缓慢又坚定地朝宇凡说道。

　　“我知道。”宇凡转过头来看着他，接着又炯炯地盯着齐子轩，“不过，准确地说是以前吧，现在已经不是了。”

　　“想不到你已经了解得那么清楚。”齐子轩不服输地也盯着他，“不过，我不会放弃的，将来她还会是的。”

　　“你对自己就这么有信心？”宇凡微微地笑了，“你应该了解，若敏是一个很有主见的女孩子，她作的决定，不会轻易改变的。”

　　“我不是对自己有信心，而是对我们的感情有信心。”说完，他便大步离开。

　　对这份感情有信心？齐子轩突然有点疑惑，自己刚刚为什么会那么理直气壮地回答。自己不是一直都有疑虑的吗？自己一直很不满若敏对自己的爱不够深不够多，自己一直很怀疑自己在她的心目中占多少分量，所以就真的很想又很怕了解。但是从始至终，他一直都不怀疑她对他的爱是唯一的，她只爱他一个。以前的苦苦纠结，现在想来，是不是太斤斤计较了呢？感情并不是一定是平等的，不能用天平来衡量啊。

　　齐子轩很好地说服了自己。不要再去计较她能给自己多少的爱，只要那是唯一的爱就可以了。

　　回到病房，若敏已经睡着了，齐子轩静静地坐在她的旁边，看着她美丽的睡颜。她的脸小小的，皮肤很好，只是不知为何她的眉头紧紧地锁着。

　　“子轩，子轩……”不知为何，熟睡中的若敏忽然大叫起来。

　　他急忙握住她的手，柔声哄着：“我在这儿，我在这儿呢。”

　　若敏渐渐地醒过来，看见身边的人，突然紧紧地抱住，边哭边说：“子轩，我梦见自己掉下山去了，一直往下掉，一直往下掉，我叫你，你也不理我……”

　　“没事了，没事了，我不是在你身边嘛。”听到若敏这么说，子轩一边心疼地安慰道，一边又不禁又暗自喜悦。不一样的感受在他的心里打着架，难分高下，此起彼伏。

　　若敏外表看起来很柔弱，实则内心却很坚强，在一起那么久，几乎没有看见她哭过。这一点真的和离离很不一样。离离总是娇娇弱弱的，处处都要人照顾，实在是让人很不放心。若敏这一刻表现出来的柔弱，让齐子轩既自责又心疼。以前总觉得若敏太过坚强，好像根本不用他照顾的样子。但是此刻的若敏，是那么的惹人怜爱，其实很多坚强都是伪装吧。她从来就不希望自己周围的人为她担心，还记得她那次生病生的那么严重，也没有告诉自己的父母。

　　转念想到刚刚那几声“子轩”，他心里顿时又觉得畅快无比，这是不是意味着她已经把自己当成生命中最重要的人了呢？

　　若敏渐渐地清醒过来，突然意识到自己正抱着齐子轩，突然放开，尴尬地说：“对不起……”

　　子轩握住若敏的肩，紧紧地盯着她：“不要和我说对不起。”他觉察到她的身体在轻轻地颤抖，刚刚想要燃起的怒意被陡然升起的怜惜压了下去。

　　他温柔地吻她，她亦没有反抗。唇齿缠绵间，诉说了彼此无尽的爱意与思念。

　　几天后若敏出院，虽然没有大碍，但俗话说“伤筋动骨一百天”，脚仍然不太好走，为了避免以后留下个什么瘸腿坡脚的后遗症，这段时间是不能跑新闻了。

　　“主任，我想跟您请一段时间的假。”若敏回家后马上给海哥打了个电话。

　　“脚受伤要好好修养，别急着来上班，没关系的。”海哥很慷慨地答应了，“赶明儿我叫秦姐给你炖个猪脚汤什么的补补，好好照顾自己。”

　　“谢谢主任，怎么好意思麻烦秦姐呢，呵呵……”若敏心里想着海哥说的猪脚汤，看着自己包得严严实实显得十分粗壮的腿，不觉笑了。

　　突然觉得有些口渴，若敏起身去拿水，由于只有一条腿能行走，只能蹦着。倒完水蹦着往回走的时候，却突然一个不稳，手条件反射地去扶身旁的东西，水杯应声落地，水还洒了若敏一身。

　　若敏自嘲地摇摇头，刚想俯身去捡，突然门口响起了门铃。

　　她只好又一蹦一蹦地去开门。

　　门打开了，齐子轩站在门口，神情自然地看着她。她被他看得微微有些窘迫，回转身想要离开，岂料齐子轩一把把她抱了起来。

　　“干嘛呀。”她想要挣扎。

　　“别动，我只是觉得你脚伤还没好，应该有些绅士风度，帮一下忙而已。”

　　他突然注意到她身上的水渍，看了一眼满地的水和玻璃碎片，心就像被那些小碎片轻轻扎着，有着细碎的疼痛。

　　他把她在沙发上放下，又走出门去。若敏正暗自疑惑，便看见他拖着一只tumi的大号旅行箱进来了。

　　“你干什么呀？”若敏上一秒中刚刚问出口，下一秒中便反应过来了。

　　“这还用问嘛，当然是搬来跟你一起住了，谁让你受伤要人照顾啊。”

　　“谁要你照顾啊。”若敏嘴硬。

　　齐子轩没有说话，微微朝她一笑，便弯腰去捡地上的玻璃碎片。他的动作无声地反驳着若敏刚才的话。

　　若敏瘪瘪嘴没有说话，他要做的事情，她真的没有办法。他的无赖手段以前她见多了。想起以前，若敏的心里涌起一股酸涩的甜。

　　若敏住的是单身公寓，只有一间卧室。正暗自犯愁间，便看见齐子轩很自觉地把箱子拖往书房。

　　若敏的书房有一张小小的床，有时候写稿写累了就直接睡在书房了。这张床实际上是为了父母来看她准备的。若敏的老家是南方的一个小城市，城市虽然比不上北京那样大，却风景秀丽，经济发达。当时若敏大学毕业打算留京，若敏妈妈其实是强烈反对的。还好后来爸爸发了话，说孩子大了在外面闯闯也是对的，哪有一辈子都呆在父母身边的道理。其实若敏明白，父亲说这话，有一半是真心，也有一半是他太了解女儿的倔脾气了。

　　父母想女儿，就经常飞过来看她。若敏便在书房置了张小床，父母来时就把卧室让给父母，自己睡书房。

　　齐子轩以前也耍赖在在若敏家过过夜的，当然每次都只能睡书房的小床。第二天他都会很可怜地抱怨，那张床实在是太小了，他得蜷着睡，要若敏早上亲自煮粥补偿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