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能到此为止》那日良辰

35、小麦穗

　　话分两头，这边刘婷君和许嫣为了阻挡陆夏禾返回C城费尽了脑汁，另一边文媛却因为如何找到陆夏禾伤透了脑筋。

　　她虽然在C城长大，可是自从父亲倒台之后，树倒猢狲散，往日要好的朋友，亲密的叔叔阿姨全都不见了影踪，她在C城唯一还能信任的老朋友，也就只有许为止一个人了。

　　听到文媛请求自己寻找陆夏禾，许为止有点儿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明明知道陆夏禾是李启毓以前的未婚妻，为什么还要把她找回来，自寻烦恼吗？”

　　文媛面色凝重，“就这么一点儿小事情你都不愿意帮忙吗？”

　　他不是不愿意帮忙，一方面他知道找回夏禾并不会让文媛快乐，另一方面，夏禾离开就是为了躲避这些旧人。

　　再把她找回来，对所有人都没有好处。

　　“可是你就不能看在我们往日的情分上，帮我这一次吗？”文媛眼睛里盈着淡淡的哀戚，许为止心里一沉。

　　所以，他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文媛会把他们曾经的情谊作为有价值的东西来交换，而初衷，竟是因为她对现任男友的不舍？

　　许为止答应了，“我尽力而为。”

　　调查是早就开始的，当天下午，一份记载有“陆夏禾”这个名字以来的档案，就递到了许为止的手中，和上次调查的方式不同，这次的结果，不再是简单的档案式的报告，而是图文相间的，由陆夏禾相识的人口述出来的原文。

　　“小麦穗是陆老头在稻田边的一个水洼里面捡回来的，原本以为淹死了，没想到后面又救活了，好好的个女娃，那时候都3岁了，还不会说话，陆老头也是可怜，好不容易买了个媳妇儿，生了孩子就跟人跑了，好不容易养大了儿子，又是个好抽烟喝酒的赌鬼，多少年都没有音讯了，要不是捡了这么个孩子回来，恐怕养老送终的人都没有。”

　　“小麦穗9岁的时候，陆老头就死了，听说是他儿子回来偷钱，叫陆老头碰见了，气死的，谁知道呢，那时候小麦穗无依无靠的，村长见她可怜就把她领回家了。”

　　“谁知道是不是真好心啊，陆老头年轻的时候攒了那个多家业，就算这么多年他儿子给他嚯嚯了不少，但是偷么藏着的有多少谁知道啊，剩下的，还不都在小麦穗手里，不说别的，就陆老头那个房子和宅基地，多少人眼馋啊，而且小麦穗打小长得就俊俏，那李家婆子也不是个好惹，没有点儿好处，她能松口让小麦穗进门？谁不知道啊，让小麦穗进门，就是给他家那个瘸腿儿子当童养媳的。”

　　“可不呗，当时订婚的时候，说是青梅竹马有感情，谁不知道，只要李家人开这个口，小麦穗就不可能不答应。”

　　资料厚厚的一沓，足足几百张，没有章节，没有段落，只有村民们毫无逻辑和主线的闲谈与叙述，可饶是这样，许为止竟也是仔仔细细的看了一下午。

　　后来，故事发生的颠覆性的转折，被人看不起的大儿子考上了国外的名校，原本还能在李家有安稳日子的陆夏禾，角色瞬间就变得微妙起来，再后来李启毓出国，李承毓也到外地上大学，陆夏禾的日子也过得越发艰难。有段时间几乎日日都能听见李母对陆夏禾的呵斥声。

　　“但是小麦穗脾气太软了，但凡她私下里跟她两个哥哥说说，也不至于叫人骂得连家都不敢回，也是小麦穗命苦，要是靠着陆老头留下的那些家产，就是没有李家也能安安稳稳的长大，可是偏偏摊上那么一个赌鬼养父，把陆老头留下的东西输的一干二净，李家婆子多势利眼的一个人啊，小麦穗能有好日子嘛！”

　　再后来，陆夏禾也考上了大学，去了外地，结果没过多久，也就一个学期的功夫，居然就跑回来了，而且是回来退婚了。村里人一度以为是李家父母因为自己的儿子出息了，就看不上陆夏禾，没想到转天陆夏禾自己在村里做了个广播，说是在外地上大学的时候，和同学谈恋爱了，这才回来退婚的。

　　“其实我们大伙也能理解，李家大儿子再好，再有出息也是个瘸子不是，而且李家婆子对小麦穗又是这么个态度，以后真的嫁进李家成了李家媳妇，还不得让婆婆给磋磨死啊！”

　　“这事儿瞒的挺久的，结果后来，李家两个儿子不知道怎么知道了这事儿，大儿子回来的时候，出了车祸，腿都给锯了，这事儿就成俺们村子里的禁忌，你说小麦穗也是，人家养了你七八年，走就走吧，还搭进人家儿子半条腿，人家能不指着天的骂你么！”

　　而夏禾离校之后，大抵再也没有用过身份证明，从医大退学之后，就再也没有踪迹可寻，只有旧居的邻居隐隐约约记得有这么个带着孩子的小妇人，但是夏禾很少露面，因而印象不深。

　　许为止合上卷宗，深深的吐了一口气，他很难想象像陆夏禾那样一个女人，是怎么凭着一己之力生活到现在的，没有丈夫，没有亲人，没有朋友，只有一个说亲近也不算太亲近的同租者王姐，易地而处，如果换做是刘婷君，换做是文媛呢，她们能做到像陆夏禾这样吗？刘婷君不会，她一贯娇弱，不要说独立抚养两个孩子了，哪怕是在李家的委屈，她都不一定能忍受。

　　那文媛呢……

　　恐怕根本就不会将未来押宝在一个不可靠的人身上，就更别提有后来的故事了。

　　所以，那个男人到底有什么样的魅力，能让一个女人抛弃一切，为他生儿育女，许为止对那个男人不禁好奇起来。

　　助理一听许为止又要备车去新城，面色为难，“许总，您最近是不是去的太频繁了一些？”

　　“有吗？”许为止挑眉，他不记得自己去过很多次啊。

　　助理肯定的点点头，“这个周您已经去了两次了，现在才周四，您周六周日会不去吗？”

　　当然回去，他养着的女人自然是要物尽其用的，可是，许为止看着助理似笑非笑的目光，似乎在调侃自己一般，他说的也对，一周去四次，就算是本地也没有这么勤快的。

　　“那就算了，周末再说吧。”别让那个小麦穗觉得他许为止很闲，而且对她很特别似的。

　　李承毓住院了，酒精中毒。

　　这段时间李启毓除了忙着自己的工作之外，剩下的时间几乎都在打听夏禾的下落，再加上兄弟两人都已经独立多年，所以，李启毓并没有察觉到近期弟弟的异常，直到医院打来电话，李启毓才发觉事情有些不对头。

　　李启毓和文媛匆匆赶到医院，李承毓已经从急诊室转到了普通病房，因为发现的及时，所以并不严重，只要再观察几天就可以出院了。

　　李启毓看着弟弟颓靡的神色，按下一肚子的心疼和火气，语气平和，“怎么回事……”

　　“没事。”李承毓扭过头去，此时竟是连李启毓的眼睛都不敢看。

　　“是不是你已经有夏禾的消息了？”李启毓笃定的说道，弟弟对夏禾怀揣着什么样的感情，他一清二楚，所以更加清楚李承毓不可能因为别的事情借酒消愁，唯一的解释只能是他有了夏禾的消息，而这个消息，是他不愿意面对的结果。

　　果然，李承毓脸色一白，看着自己的哥哥，“我……我查到一些事情，跟夏禾的两个孩子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