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湛蓝色的海岸》黑夜之战殇

8、回忆

　　想要转换心情。倒不如说是已经没法再思考什么了。这种已经陷入僵局的状况，再思考什么也是徒劳罢了。
　　突然间，晴天很想出去走走。
　　他心乱如麻的思考着关于自己到底是活着还是死着，又思考着关于那艘船的事情一直这样到了天亮。整个人纠结在思路和矛盾里，精神状态反而到了一种奇怪的境界。也说不出是什么感觉，好像是有点晕，但是大脑却清醒无比。
　　晴天吸了一口气，感觉鼻腔的感官都有些麻木。
　　瞥了一眼那把黑沙沙漏，那沙子窸窸窣窣地流了好几个小时了，但是底子上却没攒多少沙子。他拎起那把沙漏，把它倒转过来——
　　奇怪的现象发生了。本来应该倒流的沙子，却没有丝毫反转。三角形红色宝石向下，但是墨色的沙子却无视了重力，向上面流淌着。
　　他注视着沙漏，那包裹着无视重力的沙子的玻璃壁上映照出了他的脸。
　　晴天突然有种怪异的感觉。有了一种，即便是将这把沙漏打碎，那流淌向下的沙子也不会停止，的感觉。
　　这种想法让晴天有点毛骨悚然。
　　他犹豫了一下，举起了沙漏，但是手却无论如何也没法使劲将它摔向地面。最终还是气急败坏地把它放进了随身的挎包里。
　　收拾了片刻，晴天背上挎包，离开了自己的巢穴。
　　关上门，晴天驻足在了门口的台阶上面。他注视着面前的一片杂草丛生的空地，眼前仿佛闪过那个仿佛与黑暗融为一体的橙色灯光，飘出优雅钢琴声的444号。那个奇怪的商人赫提的话反反复复地萦绕在晴天的心头。
　　晴天的脚尖在地上钻了钻，终于向下迈出脚步，踏到了地面。
　　……脚踏实地的感觉。
　　晴天突然有种松了一口气的感觉。
　　是的，我还在这里。我确确实实在这里。晴天的手指仿佛是为自己振作精神般攥紧了背包的带子。
　　这片空地还是很昨天一样灰暗，在一座高墙中被围起的一片杂草的444号和443号，好像在墙的笼罩下连阳光都无法照进来的阴沉。晴天抬起头，天空确实是蓝的透彻，就是没有一点温暖的感觉。
　　他看了那片杂草一眼，向着巷子外面走去。
　　巷子的这些砖块上长满了青苔，手摸上去还有点潮湿的感觉。也不知道是有多长时间没有人走动过了。
　　踏出离开巷子的最后一步，阳光照在了晴天的脸上。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晴天突然觉得一种奇妙的感动从内心深处涌上来。
　　其实来到星期八的时间的并不长。从他在海岸上醒来的那天晚上开始也不过才又过去了一个晚上而已。但是他却有一种这两天的时间像是过了一个月。
　　繁杂的事情太多太多了。就像是绳索牢牢地套在晴天的脖颈上，让他连呼吸都觉得困难。重新看到了阳光，晴天感慨的将双臂上举，深深地、饱含感动地伸了一个懒腰。脑袋里突然嗡的一声，好像是云雾散去一样，轻松了不少。
　　晴天站在巷子口，活动了活动自己僵硬的身体。终于好好地直视这座岛屿。
　　晴天所处的位置正对面是一条石子小路。路边是错落的各式各样的房子，大概是岛上的其他居民，但是看起来似乎也没什么生气的样子。
　　已经是早晨了，但是街道上一个人都看不到，安安静静的。不远的地方似乎传来了海浪的声音。
　　要不要干脆先去海边走走吧？
　　晴天这么想到，便率先向有海浪声音的方向走去。
　　这片土地的房子建的相当杂乱。似乎也对道路没什么规划的样子，整个道路大大小小错综复杂，晴天在各种房子间顺着海的声音兜兜转转了好一段时间，终于从一条栽满鲜花的小路中走出来，一段小石台阶的下面是一段平整的柏油路，紧接着是一段铁栏杆围栏。
　　围栏的后面便是湛蓝色的，波光粼粼的大海。浓稠又带着一丝丝清凉的海风吹向晴天的脸，他的脸上不由浮现了一摸恍惚而安详的笑容。
　　呐，要是我就这样走进这片大海。
　　我是不是就可以像冲上金黄沙滩的泡沫一般悄无声息地离开？
　　也许我真的早在个风雨交加的傍晚就已经死去了，看到了那么多奇奇怪怪的事情，可能就是我已经变成灵魂，我自己没有发觉罢了吧…
　　晴天走下那石头砌成的台阶，顺着那路边的铁栏杆慢慢走着，手轻轻扶在栏杆上，带走一片轻薄的沙子。
　　赫提也好…那天带他找到443号的黑影也罢。说不定都是我死后的错觉。还有那只黑色的怪鸟…
　　顺着开口的台阶，晴天一节一节走下防海的高台。带着轻松的心情，带着一丝对生命的敬意。
　　回想起自己的人生，也不过短短的17年而已。我听说的父母在我三岁那年出车祸去世了，据说是大巴车的司机宿醉开车而翻下了一段山路。现场只有被母亲和父亲紧紧保护在怀里的我活了下来。
　　但这些也只不过是我的道听途说而已。详细的记忆我已经没有了。只是模糊的在夜里偶尔会梦到天旋地转的景象 。
　　那天之后，我被寄养在养父母的家里。据说是因为父母没有很多的亲戚，我被推来推去了好几轮，最后找了一个勉勉强强算得上是远房亲戚的人将我安顿下来。
　　对于不是很富裕的养父母来说，我可能就像是从天而降的一个巨大的包袱一样吧。
　　晴天脱下自己的鞋子，光脚踩在还不是很热的沙滩上，感觉到细软的沙子像是瘙痒着他的脚心，传来酥酥麻麻的感觉。
　　…后来呢，我活的很幸福吗？可能不算吧。毕竟我是个包袱。养父母给他的就是维持生命的最低限度罢了。
　　上学之后因为没有父母还被同学各种捉弄。
　　缓缓地踏入海水中，冰凉的感觉让晴天有一丝丝的恍惚。
　　明明当时的大家也都是孩子，反而那种纯洁无瑕的恶意会被放大到这种地步啊…
　　少年提着自己的鞋子，一步步走向了海的深处，保持着均匀的步调，任由冰凉的海水没过自己的小腿，浸没了腰肢，就像那天一样。
　　但是，没有任何惊慌失措，晴天带着恍惚的笑容，轻轻闭上了眼睛……
　　我很感谢的的养父母。虽然我过的不是很好，但是在他们的义务范围外让我活到这个时候，他们已经做的足够了。
　　可惜，明明跟赫提说好再见面的。要食言了。不过，看他的样子大概也不是会在乎我这一个顾客的样子吧。
　　晴天露出了自嘲的笑容，感觉到因为海水已经很深了，他已经不由自主地要漂浮起来。在肺里呼吸一口气，晴天一个猛子向更深的地方游去，然后松懈了全部的力气，向海中沉去———
　　就是在那一瞬间，在传到鼓膜深处的海浪声间，响起了一个女性的声音。
　　【别去…】
　　仿佛在脑海深处炸响的声音。
　　晴天心里猛地一惊，突然把他平静的一心寻死分感觉都被吓散了，反倒是一个蹬腿没着地，好巧不巧本能吸了一口气，正好呛了满满一嘴腥咸的海水。
　　顿时是呼吸不上来了空气。
　　本能的咳嗽感涌上来，再次呛了晴天满满一鼻腔的海水。
　　…看来，死都不能让我平平静静地离开了。
　　眼睛，喉咙和鼻腔被海水扎的火烧般地刺痛。晴天在失去知觉之前心如死灰地这么想到…

作者有话说

　　终于更新了，顺便修正了前面的剧情bug和几个我发现了的错别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