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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 1 章 ...

  •   “那么,齐亚诺先生,您最敬佩的人是谁呢?”

      1972年初春的晴朗午后,记者乔治.奈瓦尔终于迎来了退休前的最后一项任务——对意大利新任外长的专访。问出这般平庸问题并非他的一贯风格,但坐在这陈设如昔的外长官邸,被袭来的记忆折磨的他除了尽快结束这次采访再无精力去顾及其他。

      “是丘吉尔。”

      似乎并没有看穿他此刻的秘密心事,年轻的外长微笑着给予了同样平庸的回答,随后招招手,让管家为乔治续上新的伯爵茶。

      “是呢,丘吉尔先生为欧洲的解放和重建做出了相当大的贡献呢……”

      熟练地以略带感慨地口吻附和着,乔治.奈瓦尔暗自庆幸又一个问题的结束,正当他舒口气准备提出下一个问题时,外长悠然作出的补充却瞬间掐灭了他的庆幸——

      “这当然是一个方面,但我之所以敬佩他,是因为他说他敬佩墨索里尼——‘因为他有勇气……’”

      乔治没有听清最后的内容,隐藏在外长缓缓褪下的洁白手套之下的可怕真相已然夺去了他全部的思考能力:无数如蛇般丑陋的伤疤蜿蜒爬行在泛着病态死影的干枯皮肤之上,沿着神经的生长方向一直延伸到了指尖才告终结,而细长得有如枯骨的手指之上,原本应该平整完好的指甲仿佛恶意赠送的嘲笑一样残缺不全,凹凸嵌错……

      “……奥斯威辛……你……”

      更多记忆随着这丑陋双手苏醒过来,深知奥斯威辛的乔治.奈瓦尔比任何人都清楚这究竟是谁的“出色作品”,被彻骨恐惧压在椅中无法动弹的他眼睁睁看着那枯瘦可怖的手伸向他,粗糙的指尖细细抚摸着他不再年轻的脸,仿佛要将这脸融入血液,刻入骨中。

      “……不记得了吗……三十年前那个湿冷阴暗的雨夜……”

      外长带着嘲讽笑意的轻语如情人的低吟般响起在他耳边,那稍显苍白的端正容貌尽管与那男人毫不相似此刻却不可思议地重叠了,乔治.奈瓦尔绝望地闭上了眼睛,他知道这多年来建立在伪装之上的安定生活就要与他永别——

      “欢迎重访,奥卢卡.西沃先生——”

      1944年1月4日奥斯威辛

      “.…..是你吗,医生……”

      被门锁的响声所惊动,蜷缩在角落的那个幼小身影小心翼翼地对出现在门口的逆光身影进行着确认,而那个身着深墨绿军服别着纳粹袖标的高挑身影则像个预备做坏事的顽皮少年,将食指放在唇前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掩上门朝角落猫着腰潜了过去。

      “是我,”以仿佛耳语般的声音回答着,金发绿瞳的美貌青年搬开一大堆浸着人体各部位标本的瓶瓶罐罐,在那个幼小身影的身边坐了下来,“声音太大的话,‘大家’会生气的哦——”

      用双手捂着嘴的幼小身影郑重地点了点头,重新将手放下维持原来抱着旋转木马八音盒的蜷坐姿势,借着诸多标本瓶的微弱反光,可以看到这个说着一口纯正意大利语的幼小身影不过是个四五岁左右的稚儿,抱着八音盒的双手似乎因为受伤而严严实实地缠裹着绷带,而窄瘦的肩膀上则披着一件宽大得过份的男式外套。此刻,他明亮而纯真的双眼正满怀期待地望着近在咫尺的金发青年。

      “有约定的信吗?从意大利来的?”

      “还没。”望着迅速黯淡下去的目光,金发青年笑着摸了摸他的头,“傻瓜,还没到你的生日呢——看,我给你带来了这个。”

      一直神秘地掖在背后的左手像展示惊喜般迅速将手中的小罐亮到了孩子面前,“很漂亮的新朋友吧?来,打个招呼。”

      “嗯——你好,我是马奥.齐亚诺,叫我马奥就可以了……在这里的大家虽然不爱说话,不过都是好相处的人。”

      孩子小心翼翼地从青年手中接过装有眼球的玻璃小罐,轻轻将它和身侧的其它瓶子放在一起,随后顺从地任由青年将自己抱入怀中,坐在他的腿上。

      “医生,你身上的气味,和先生不一样呢……”

      “因为我是医生嘛。”将下巴埋入孩子的肩膀,男式外套上那混合了发油和男用香水的淡淡外国香烟味道暂时隔绝了这房间中到处弥漫的冰冷消毒水味,如同父亲的拥抱般叫人安心。“马奥,这个音乐盒,也是先生送你的吗?”

      “嗯。”

      拨弄了两下作为发条的旋转木马,小巧的八音盒奏出了调式简单的乐曲,“本来,先生答应我四岁生日时带我去猎兔子的,但那天他要去工作,所以他答应我今年生日时会陪我一整天……前几天家里来了很多陌生人,先生说这次可能赶不及回来参加我生日了,所以,先送了我这个当礼物,还和我约定,生日那天会写信祝我生日快乐……”

      忽闪忽闪地眨动着眼睛,结束了叙述的马奥倦倦地将头靠在青年的胸口,“医生,你今天也要去工作吗?”

      “不,今晚我就在这里陪你,哪儿也不去。”

      “真的?”

      “真的。”

      抚摸着孩子手上给予人粗糙质感的绷带,青年嘴角漏出了少许笑意,“睡吧,好好睡一觉,明天才能继续做‘游戏’呀——”

      1943年8月24日 罗马外长官邸

      “.…..元首……还是不肯与我通话吗……”

      没有理会身边站着的人,坐在椅中的前意大利外长加莱阿佐.齐亚诺伯爵落寞地望着大落地窗外淅淅沥沥的湿冷夜雨,年轻而端正的脸庞失去了往日从政者特有的一贯沉静,看上去是那样疲惫与颓然。

      “是的。”

      离他最近的身影回答了他,奥卢卡.西沃,这位寡言少语的秘密警察此刻终于不再需要他外交部新闻官的伪装,他望着面前这个昔日上司亦是元首爱婿的男人,心底泛起一丝嘲讽。

      “那我就等到他同意与我通话为止——”

      “您应该清楚我并没有满足您这种任性要求的特权。”

      “那元首清不清楚他在干什么?!”仿佛是对冷淡拒绝的回礼,椅中视线瞬间带上了暴烈的愤怒,“他不再是那个曾经许多带给我们强盛、和平和荣誉的领导者,他出卖了国民,出卖了意大利,出卖了自己……用来和希特勒这个疯子一起冒险!!”

      但愤怒的尾音还没有消散在空气中,门口就响起了戒备的枪支上膛声,奥卢卡.西沃下意识地转过头去。

      顺着转过头去的奥卢卡.西沃的视线,一个穿着单薄丝绸睡衣不过四五岁的幼小孩子正竭力挣脱门口宪兵的阻拦企图进入会客室,因为力气着实小得可怜,尝到数次失败滋味的孩子甚至不惜抛弃教养张口给了拉他的宪兵狠狠一口。

      训练有素的宪兵自然不会屈服于这种类似于小婴儿吐口水的幼稚手段,在同伴上膛瞄准的枪支保护中,正准备打昏这个碍事小东西的他却遭到身后一个严厉男声的喝止——

      “不准动他,他是我的养子!”

      趁着宪兵松手的机会跑进会客室的孩子一下子扑进齐亚诺的怀中,灯光下愈发显得明亮的大眼还残留着委屈与害怕的泪痕,“先生,家里来了好多陌生人……”

      “好了,马奥,没事了。”

      温柔地和声安慰着,齐亚诺脱下外套裹住因恐惧和寒冷而瑟瑟发抖的养子,随后将办公桌上一个以游乐园旋转木马为主题的音乐盒递到了养子手中,“这是给你的生日礼物,前段时间在威尼斯的玩具店看到了,觉得你会喜欢。”

      “.……可是,明年一月才是我生日…….”困惑地眨动着眼睛,名叫马奥的孩子抬头仰望着养父轮廓分明的脸,“.…..你又要去工作吗……可是,刚回来不久为什么又要走……”

      将养子抱入椅中,齐亚诺蹲下身凝视着这个自己无力再庇护的幼小生命,“听我说,马奥,今年你生日,我大概赶不回来了……不过我答应你,你生日那天,我会写信祝你生日快乐……”

      并没有发现养父眼中一闪而逝的悲伤与不舍,或者说即使发现也并不明白这究竟代表着什么样的未来——被许诺安抚的马奥郑重地点点头,用手擦去了眼角的泪水。

      “走吧,伯爵。”

      失去了观赏的耐心,一直作为旁观者的奥卢卡.西沃开口打断了这最后的相聚,点点头站起身的齐亚诺于宪兵簇拥下走出了会客室,在大门关上的最后一刻怆然回头望了一眼蜷在椅中的那个小小身影。

      “好好照顾自己,马奥,从今天开始,你已经长大了——”

      “那孩子怎么办?”

      目送载着伯爵的车驶出了官邸,揉着尚留有牙印的手的宪兵询问同样准备离开的奥卢卡,而这位已然圆满完成任务打算去往情人住处的秘密警察只是不耐烦地摆了摆手,在上车之前丢下了一句不负责任的答复——

      “送给门格尔好了。”

      1944年1月10日奥斯威辛

      “.……当然,我只是在他的结婚典礼上见过他一面……不过得承认,这位年轻的意大利外长所表现出来的风度和对国际问题的深刻看法都给我留下了深刻印象,而且……他非常崇拜他的领袖,对信仰的忠实,简直到了狂热的程度……”

      “既然信仰,那又为什么联合大委员会那群老头发动反对墨索里尼的政变?作为女婿公然反对岳父,恐怕不是什么明智决定吧。”

      “因为他觉得我们的疯子领袖在拖着他们意大利下地狱……不过好歹达成了停战协定。”

      “这我也听说了,因为伪装成新闻官的秘密警察奥卢卡.西沃提前向元首报告了议会的动向和伯爵的计划,才能让事件这么快就平息下来,他好像也因此得到了墨索里尼的嘉奖,升迁做了副局长。”

      “还把那位伯爵的养子送给了我——正好我也缺新药的试验品……克里斯蒂安,你有没有听到奇怪的声音?”

      皱起了形状漂亮的眉头,金发绿瞳的军医官转头询问身边副手,而被叫做克里斯蒂安的副官停下脚步侧耳听了几秒之后,点头给予了肯定的回答。

      “是标本室那边……该不会是你的‘作品’们起床洗澡的声音吧。”

      “去把药箱拿来。”

      出乎意料地没有理会副官难得的戏谑,军医官在丢下这样一句没头没脑的命令之后,扭头快步走向了被谜样黑暗充满的通道深处。

      “马奥!”

      展现在门格尔眼前的景象证实了他的想法,年幼的马奥正踮着脚在水龙头下不停地清洗着自己的双手,原先缠裹整齐的绷带现在被拆得乱七八糟,东一搭西一条地和水流一起带走惨怖双手上不断渗出的脓水和血。

      “.…..洗不干净……医生……怎么洗都洗不干净……我的手很脏……”

      带着破碎的哭腔,马奥回应着门格尔转过头来,和手上的绷带一样,溅满了颜色暧昧的血和脓水,前襟湿透的丝绸睡衣正以凄惨的姿态往下滴着水珠。“……好疼啊……我的手疼得要命……医生……我的手疼得要命……不管怎么洗都还是这么脏,我不想变成脏小孩让上帝喜欢我,把我带走……我还没有收到先生的信……”

      “你为什么不听我的话,又让手指沾到水……”

      无奈地叹了口气,门格尔轻轻拉过孩子打开副官拿来的药箱开始重新包扎双手,“我已经说过了,伤口是‘游戏’的后遗症,身体的神经末梢因为麻痹而坏死,只有削掉腐烂的肉和皮肤,才能长出健康漂亮的组织来哦,所以,在指甲长出来,组织复原之前,不要总是偷偷地把绷带拆下来——先生也不喜欢不听话的孩子吧……”

      “.…..嗯。”顺从地应允着,马奥小心地抚摸了一下包扎好的双手,“医生,到那时候,我是不是可以离开这儿了?重新回到先生的身边……我好想他……”

      “好了,回去早点休息吧,我还有事。”想起尚未甄选的那一大批新送来的俘虏,门格尔轻轻揉了揉孩子的头发,将他送进了标本室,“不要再乱跑了,明天我再来看你。”

      “可是——”

      想要拽住医生却拉了个空,马奥的话与最后一丝光线随着标本室大门的关闭而一同被掐灭在了空气之中,熟悉的冰冷消毒水味又聚拢过来。

      “……为什么……先生的信还没来……”喃喃自语的马奥颓然沿着门滑坐在了地上,木然望着黑暗中以呆滞眼神看向虚空的各式人体标本,“明天……明天就是我的生日了啊……”

      1972年初春罗马外长官邸

      “.…..不可能,你怎么会……”

      拼命地想起身的乔治.奈瓦尔企图借此逃脱如死神般微笑着的外长,但越如此椅中的腿就越不听使唤,多年的安逸生活已经磨去了他作为秘密警察时的警觉与棱角,此刻满脸惊恐的他在新任外长马奥.齐亚诺眼中就如同待宰的羔羊般可怜而可悲。

      “.…..怎么不会呢?”轻轻嗤笑了一声,马奥.齐亚诺带着锐利光芒的双眼望进了乔治.奈瓦尔的瞳仁深处,“……听说,在维罗纳的监狱里,行刑的那一天,是你亲自向先生开的枪……是吗,奥卢卡.西沃副局长?”

      “……是、是我……”想逃开那逼人的视线却被捏住下巴一次次重新转回来,乔治.奈瓦尔激烈地在脑中想着辩解的词,“但那不是我的意思……我也不想甚至我想帮伯爵逃走的,但领袖亲自下了命令……”

      “就算不是本尼托那无赖开的口也没关系……”向侍立在侧的管家伸出了手,马奥.齐亚诺外长将递上的枪利落地顶上了乔治的头,“……因为最终开枪的是你不是吗?”

      “.…..可有不少人知道我来这里呢,要是我没能活着出去,新任外长的名声,不会太光彩吧…….”

      拼尽最后一丝力气,乔治.奈瓦尔狞笑着向外长发出软弱的威胁。

      “你以为,忍受各种折磨在奥斯威辛中活下来,再从那个地狱一步一步走回来继承他最后意志的柯泰拉佐伯爵的孩子,会因为这样一个不值一提的‘丑闻’而就此跌下外交和政治的舞台吗……更何况你还是当年那无赖的心腹呢…….你觉得在审判之后被人唾骂着死在绞刑架上,和你现在死在这里,哪个更让你离地狱的底层远些呢……”

      毫不在意地回答着,马奥.齐亚诺扳下了□□击锤。

      “有什么遗言要交待吗,奥卢卡先生?”

      1944年1月11日奥斯威辛

      “.…..为什么不肯吃……医生说了,吃下去,才是乖孩子……”

      一边端着盛装药丸的小盒,一边用枪对准瘫坐地上却仍在不断后退的少年,以略带困惑的冷漠口气询问着的马奥一步步向他走近。

      “……你以为,那个总是笑眯眯的医生真的是在陪我们做游戏?你以为,他给我们吃的这些‘营养胶囊’就真的因为我们缺乏营养?如果真是这样,你的手,和我的身体,又是怎么回事?”

      和绷带之下的手一样,少年身体的皮肤和肌肉正以令人恐怖的模样腐烂着,有几处甚至在黑红血肉中露出了白森森的骨头,他像野兽一般直勾勾地盯着步步逼近的马奥,“你也用不着装出天真无邪的样子,你早就知道了吧,天天和标本室里那些医生的‘作品’泡在一起,笨蛋都该明白了——那个医生迟早有一天会把我们都杀掉,泡进罐子里供他欣赏!你我不过是比别人运气好点罢了,跟我一起进来,甚至比我后来的同伴们一个个死去,而我还活在这里对着枪吃下你拿来的胶囊,不知道这是不是最后一次吃这该死的玩意儿,或者是不是下次就会换一个人替死去的你做这种工作——每次想到这个,我就觉得我的运气真好——好得让我简直想去死!”

      “……快吃吧,医生和先生一样,都不喜欢不听话的孩子……”仿佛少年声嘶力竭的解释都是空气,马奥走到了少年的面前,“……你是最后一个了,医生说了,只要你‘离开’,我就能离开这儿,回到先生的身边,今天是我的生日,先生……先生一定在家里等我……”

      “我说了别在我面前假惺惺!我还想活下去!我还要走出这里!我还会有更好的生活!——我不会屈服的,这个实验的目的就是要我们痛苦,消磨我们的意志,我不会向那个刽子手低头的,我不会像你这种寄生虫低头的!!我才不会……变成像你一样没感情没痛苦的杀人机器!!!去见上帝吧!!!”

      看准机会狰狞地向马奥扑来的少年动作在下一秒僵止了——

      “撒谎!撒谎!!我才不是什么寄生虫,才不是什么杀人机器!我没有做错什么,明明是你们不好!!!”

      凌乱而疯狂的枪声响起在这个纯白阴暗泛着消毒水气味的走廊,眼神中残留着不可思议表情的少年被子弹的冲击力撞得飞了出去,在地上抽搐了几下之后终于不再发出马奥讨厌的声音,朝尸体狠狠扔过去的枪撞击到□□时发出了沉闷的一声响,随后扑地一下落入越来越大的血泊,“就是你们不好,是医生说‘离开’的,只要你们这些脏小孩都到了上帝的身边,我就能回家了!永远地,永远地和先生在一起,今天,他答应给我写信的……现在终于你也离开了,我能回家了!!”

      浑身鲜血却满脸喜悦的马奥笑着转身朝出口的大门奔去,“……是的,所有的脏小孩都离开了,只要出了这扇门,就能回家了……先生一定在家里等着我,还有我的猫咪和小兔子,金色的雏菊和大大的草场……从今以后和先生一起像过去一样快乐地生活……门外,一定就是从前每天看到的平静温馨的世界……只要……只要打开这扇门……”

      只要……打开这扇门……

      “在这儿干什么呢?马奥,这么晚了,乱跑可不是乖孩子的行为——”

      突然涌入的大量光线刺痛了马奥幼小的双眼,在那代表着期盼已久的美好生活的门后,两个人影正站在那里。

      “有约定的信哦——刚刚接到自维罗纳发来的电报:意大利前外长加莱阿佐.齐亚诺伯爵以叛国罪之名已于四小时前被处决,以及……‘祝你今天生日快乐’——”

      1972年初春 (3月19日) 罗马外长官邸

      “好了,萨布拉普,把这个家伙交给待会儿过来的警察先生们吧——”

      望着面前瞳孔散大呼吸停止的苍老男人,将枪收回去的马奥像终于对玩具失去兴趣的孩子般离开了多年前加莱阿佐.齐亚诺坐过的椅子,“亏他还是秘密警察的副局长呢,这样轻轻一吓,就去见了上帝——不过也好,至少,不会让我变成脏孩子呢……”

      身后管家沉默但妥帖地收拾着那个丑陋尸体和其它的一切,马奥.齐亚诺重新戴上能掩盖他可怕双手的白色手套,长长舒了口气。

      走到宽大的落地窗前,眺望着阳光明媚的庭院的马奥.齐亚诺想起多年以前那个阴暗湿冷的雨夜,以及多年前的这一天,自己和先生在庭院中吹蜡烛的美好时光——

      “祝你今天生日快乐,先生——”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第 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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