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七日乌塔罗》景旻染

14、唯一的女皇

　　办公室在十五层，很高，盛倾夏迈脚进入电梯。谢贤跟着进入，等了几秒钟电梯才运行。电梯里面很整洁，总裁专用，打扫的光滑鉴人，两道影子拉得老长，后面那道更是直接覆上了按钮。
　　谢贤抬抬手里的文件，“安先生今天没来吗？”
　　盛倾夏瞄了他一眼，低头看着手上的指甲，语气少有的温柔。“他今天要去买山药，说是在家熬好了鸡汤等我。最近公司是非多，待家里，等我解决完最好。”说到最后，话里的阴寒听得谢贤都有点胆颤
　　谢贤翻了翻文件，在最下层抽出一份。“总裁，正好最近有一趟出差的事务。可以借此机会。”蓝色的塑料夹子，递给女人
　　女人伸手拿文件的指甲还涂了红色的指甲油，又艳又修长。谢贤记得此前女人曾经说过指甲油的味道，比劣质香水还难闻，低俗到了骨子里。可现在她偶尔低头看到手上正红的色彩，脸上的笑比夏花都绚烂。
　　女人认真看了一会，他默默立在身后。半晌那人点点头，他知道这是同意了！电梯“滴”的一声，稳稳落在十五层。门打开女人高跟鞋响亮的走了出去，他连忙跟上。那个安先生，给倾夏带来的变化如此大。
　　盛倾夏到了办公室，打开抽屉锁，钥匙互相撞击，声音清脆。整张桌子锁得最严实的抽屉，只有一张纸。普通的A4纸，圈圈叉叉，划掉，重点标出，痕迹明显。
　　她的指尖触过几个名字，最后停留在一个地方，摩挲了几遍。阳光透进来，照得那一片亮晶晶的，中间的“小可”，最是显眼。
　　“砰砰，砰。砰砰，砰。”安静的地方，偶有的声音，似乎被喇叭放大般，一下一下，敲在人心上。
　　“请进。”话音一落，门锁拧开的声音传来。
　　“总裁，您的咖啡。”长相甜美的女孩穿上职业装，像个偷穿大人衣服的小孩，说不出的稚气，偏偏自己不自知，眉眼都是故作姿态的老成。
　　“小可，放在那。”女孩口中的总裁，低着头，眼神还在文件上，手中笔也刷刷不停。女孩却轻车架熟的放了杯子，笑眼弯弯的走开。
　　……
　　打卡下班，盛倾夏顶着一群人了然的目光回了家。进了门她换鞋子，先左脚后右脚。手要搭墙上，前面就出来了一双手，她自然的顺着对方支撑的力道，换了鞋。
　　起身她无比自然的将手放在男人手心，男人用了两分力，把手掌扣进去，两个人十指相扣，骨节贴着骨节，厚厚的掌心可以感受到对方的热度。
　　“阿诺你的手怎么这么烫”说着她便要缩出手贴贴脸颊，比较一下谁的温度更合理。
　　她挣了几下都没挣开，男人还多摇了两把两人交缠的手，似乎这样摇晃是件很好玩的事情。“刚刚煲汤多碰了点水，冷过就自然热起来了！”
　　“哦！”女人狐疑的点点头。
　　“好了，好了！喝点汤吧！刚煲好。”
　　男人用了点力，女人顺从的被推到桌子旁边。男人穿着蓝色的围裙，那图案是大海模样的。围裙是前些天买的，就慈善晚会那天。开场和结束都有吃的，但晚宴的主要目的是应酬。中途安诺怕她饿了，一直在偷偷地投喂，可上来攀谈的人太多，她不能在说话的过程中吃东西。
　　不说轻视来者，多年的家教也不会存在这种行为。最后一件物品拍完，主持人站在台上，笑语盈盈。安诺已经在黑暗里收拾好东西了。
　　下来他提着包走，手牵着她，紧紧的。越厉害越包装，慈善晚会的拍卖地点到舞池隔了相当长一段距离。尤其出去的大门，灯光暗暗的，以前她都是一个人等着人群散了，独自踩上去的。那里太黑，台阶又有许多层。男人搂着她的腰，保持立在她身后的姿势，手还要绕过老大一圈握住她的手，掌心向下的扣住她。黑漆漆的地方她一下就不怕了，每走一步，身后都有坚实的臂膀。
　　然后她注意到，上车的时候，后背依然是温暖的胸膛，男人搂着她，一点一点扶着上去，不高的座椅硬生生变得吉普车那么高，好像一不小心她便会摔跤一样。原来黑暗里，也会有温暖。那片黑色的帷幕里，女人轻轻勾了唇。
　　车没开到郊外，男人喊了停。这是头一次他开口要什么，不止谢贤好奇，她更好奇。于是停了车，她跟着走了几步，站定。男人回头喊她，她看一眼那红红绿绿的大招牌，谢贤在旁边笑了！男人迈步过来，又牵上手，一晚上两人手好像都粘在一起，生根了一样。
　　广告牌光闪闪，颜色低俗的可怕。她从来没有来过超市，大概脸上表情难看的吓人。男人软了声音，空余的左手在头上摸了摸。“倾夏，晚上我们喝汤好不好。炖点枸杞，很香的。”
　　好了，反正晚宴结束了。你要摸就摸吧！随便你。
　　而盛倾夏不知道，在一侧的谢贤瞧得清楚。男人低头揉搓头发的脸是如此温柔，全天下的宝捧到他身边，眼里都只有女人的珍惜。童话说得就是眼前的故事，他印象深刻，女人接了公司，稚气未脱的脸上满满要溢出来的暴戾。后来慢慢成熟起来，娇气暴躁的小公主成了气场强大的女王。生气的，得志的，愉悦的，唯独缺少幸福。
　　可此时她收敛了浑身的傲气，扬着小脸，侧面看过去温顺，幸福抑都抑不住。或许他该给两人配个乐，情意绵绵的小歌搭上男的帅，女的靓，风景不要太好，感情不要太虐狗。谢贤自嘲的耸耸肩，下班时间老板的八卦还是可以看的吧！
　　逛街和逛超市感觉还是很不同的，不过她表示看着勤劳小蜜蜂安先生，她还可以接受。（至于谢贤谢助理，无视。）五谷杂粮区，安诺捡了些红豆。不知道她吃不吃，男人转头，后面跟了个低头看手机的谢先生。他又看看，两侧的物品架长长高高，中间留下的过道有两臂宽，空荡荡的，晚上人少。他笑，谢先生也笑。
　　半晌谢贤是真笑了，两个大男人推着满满当当一购物车到处找人。而事故的中心人物，正停在一堆花花绿绿的布里。安诺到盛家老宅的第一晚就承包了做饭任务，继送早餐献殷勤失败后，谢贤也识相地给老宅冰箱填满了！起初安诺手没好，三餐都很简单。现在，她想起安诺端着家常的三菜一汤从厨房出来的情景。
　　以前是个女厨娘做饭，围裙是偏女性化。安诺一个大男人，长得又不矮。蓝色的兔子穿身上，又小又短，和牙口没长齐，口水直流戴口水垫的奶娃娃一样。
　　于是安诺和谢贤找到的时候，女人举着蓝色的围裙，灯光撒在上面，被布掩盖在阴影下的脸还皱着眉，大眼睛鼓鼓很困惑的样子。
　　晚上男人煲汤，灶火旺盛，他穿着女人新买的围裙，站在油烟机前，手里拿个长勺子，汤水“咕噜咕噜”冒着泡，勺子搅拌浮浮沉沉。女人靠在门槛上，直勾勾盯着他背影，比炉子上火还要热。
　　他转过身，脸上都是包容。“不是不喜欢厨房的油烟，担心被熏成黄脸婆吗？”
　　盛倾夏：“我看看自己的眼光。”
　　安诺这才懂，原来是专门为围裙而来的。“喏”他有些好笑，却打开了胳膊，大方的随她看。他总是这样，不声不响，默默满足她所有爱好。
　　蓝色大海的图案，女气倒是没了！不过他太高了，就算盛倾夏买的是加长款的围裙，围在他身上也只到腰。样子怪怪的，高大的身形像硬塞在哥特式裙子里一般。她在男人忙碌期间，便看到他固定的带子是系在腰上的。蓝色的带子，有力的腰，背影蛮吸引人的，正面却搞笑的和小丑一样。他怎么这么高，脚踩恨天高也比她高上一个头，在家穿了拖鞋，她就只到他胸前了，明明她也是170的女神啊！
　　“喝汤了，倾夏。”男人握着勺柄，乳白色的汤冒着热气，动作熟稔。
　　盛倾夏望着男人身上的蓝色，收回了思绪。端起碗，鼻子一动一动。“好香啊！”她从来不吝啬于给安诺这个男人称赞。
　　“那你多喝点。”安诺笑笑，眼里布着细细密密的碎光。勺子搅啊搅，盛了满满一碗的肉，山药摆在女人面前，
　　盛倾夏站起来瞄一眼陶瓷罐，乳白色的汤汁，颜色喜人，就是肉明显少了许多。“阿诺，大晚上吃这么多肉要长胖的。”她边说着，边把碗推给男人，自己只捧着那一碗汤。
　　“你不胖，倾夏一点都不胖。”最后她摸着撑成球的肚子，躺在沙发上，遥控器按呀按，明明暗暗的光撒在那个忙碌着的男人身上。她忽地想起出差的事，男人还在收拾桌子。她知道等她看会电视，碗筷就洗好了，他还会洗点苹果梨子，一块块切好给她当夜宵零食。
　　“阿诺，我后天要出差。”厨房的灯亮着，有黑黑的人影晃动。电视机声音很响，偶像剧里男主女主正在争吵，她看得到，心里哗啦啦全在厨房，电视的声音左耳进右耳出。
　　“很久吗？”
　　她舒口气，厨房水龙头在流水。“三五天。” “好。”
　　诶，男人的语调很平静，她脑子里一阵放松又马上有莫名的火。
　　“倾夏，我会很想你。”
　　诶，她那股莫名的火来得急也去得快。想我啊！真粘人。
　　“前天交了话费。”所以……
　　“好。”男人的声音闷闷的，似乎在笑。“我会每天想你，给你打电话的。”
　　哼哼，浪费。我赚钱是不容易的。女人翻了个身，电视上男女主角已经和好了。她看到好笑处，笑声夸张的压都压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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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男人，你想我，我也想你。
　　——【黑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