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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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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
把库洛洛扣留在自己身边绝对是酷拉皮卡过去二十年人生里做过的最最疯狂的事。
这份疯狂甚至超过了他的悲愤与仇恨。某种程度上,他们现在已经平等了,你夺走了我最美好的,我绞杀了你最在乎的。
并非是良心发现,在他杀第一个人的时候,他就没有心了,现在的他与他曾经最恨的蜘蛛没什么两样,双手沾满鲜血,做着窟卢塔族人曾经最远离的事。人都是会变的,他并不反感现在的一切,但也不喜欢这一切。他能说出自己不喜欢的或者偏好的,却没有了爱与恨。爱、恨让人彷徨让人痛苦让人得偿所愿又患得患失。
爱是什么?他也曾有所爱吗?
当他亲手埋葬最后一位族人的火红眼时,他感觉自己的灵魂已随同胞而去。天上太阳地上绿树,诞生于日月光辉下,绿地清风中,窟卢塔族人善良高贵的灵魂,在他漂亮的躯壳里枯萎。这世上已经没有人能与他共享喜乐,也没有人需要他祝福安康了。
逝者如斯,七大美色之一的火红眼终究湮灭于生养他们的泥土。那他为何还要握紧这高贵与矜持。为何他不能跌落尘埃,与尘埃里的人依偎取暖呢?
他早已走入黑暗,但黑暗也应存救赎。这份救赎,他身处光明的朋友给不了他。火焰太烫,会灼伤他的心,他只想要一份微光。
所以他在雨里看见库洛洛的时候,他没有抽出刀,亦没有召唤锁链。因为他知道他已经构不成威胁了,他太虚弱了,酷拉皮卡甚至都感觉不到他的念。
他就那么一个人孤零零地依靠着废墟,躺在雨里。他的身前和头顶原本有一堵墙的,是那个叫库哔的团员为他做的伪装,给了他一个干燥的角落,让他不至于流落于冰冷的风雨中,也不至于被人发现。
但现在这堵墙消失了,他就那么躺在雨里,意识模糊,重伤虚弱。
酷拉皮卡走近那人时,那人抬了下眼皮,目光迷离,皮草大衣的白毛领口遮住了他的半张脸,脸色苍白如纸,他并没有认出来者是谁。
酷拉皮卡听见他嘴唇蠕动着说了一句话,声音濒临破碎,他问:“侠客……你怎么还不走……”
侠客已经死了。
就在酷拉皮卡来的路上,西索杀了他。
“走吧…不……管我…”库洛洛说出这句话用尽了力气,头微微一撇,失去了意识。
(五)
酷拉皮卡带走了他。
没有任何人怀疑他会渎职,任何与他共事的猎人都知道,他恨幻影旅团入骨。而他就在数名优秀的赏金猎人与其他私家猎人的盲点里,带走了他们此行的目标。
酷拉皮卡本想联系雷欧力。他没有可以信任的医生,除了雷欧力。但转念一想,还是作罢。他带着蜘蛛头子,这名S级通缉犯去了一家黑市诊所,这里的医生自有原则,拿钱做事,干脆简单,从不破坏游戏规则。
他在作出这些事的时候其实没有想那么多,这些年,他肆意妄为的时候越来越多,而原则边界越来越模糊。他不择手段的作风手段跟他的容貌齐名于猎人圈。而他总是游走于违规边缘的行为,也让更多企图接近的人忌惮。
这些年来,能做他朋友的人,也只有曾经同生共死的他们三人而已。他不想让他们多虑。
更何况,死亡,哪里抵得上生不如死的失去。
这报复的快感,他不希望被人打扰。
心底黑暗刺激的念头一旦发芽,便犹如黑色玫瑰般在蜿蜒生长,恶意如黑墨滴落笔尖,染污了矜持自制的纸面,撕开这一层伪装,内里令人战栗。
邪恶是他的救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