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第三十九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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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下茶杯，不受控制的拘谨被这小小插曲打散，维克笑道：“原来陛下也会开玩笑。”
“为何这么说？”
“陛下如果想要我的命，有千百种更简单直接的方法。大费周章，不是陛下的性格。”
“你很了解我的性格？”阿尔杰道：“通过那些媒体报道？要知道有时候媒体最善阿谀奉承，他们可不敢说我半分不好。”
“对大多数人来说，只要好的那面是真实的就已足够了。”
“看来你不紧张了。”
“托陛下的福，方才鬼门关上走过一遭，胆子大了不少。”维克道：“趁现在胆子还在，敢问陛下为什么找我？”
“你有不想参加的宴会，正巧我也有。左右我闲来无事，你也闲来无事，不如我俩儿凑在一起打发时间。”不等维克的话出口，阿尔杰不容拒绝地打开话匣子，道：“听说你的数学成绩很不错，你喜欢数学吗？”
“谈不上喜欢，但会觉得数学非常有用，它也许是真理的语言。”
在一个顶尖的数学家面前谈论这门学科，维克就像修剪花园里有碍观瞻的枝叶一般修剪自己的措辞。
“我看过你的模拟机战视频，你很擅长运用数据。”阿尔杰道：“从小接受过心算训练吗。”
“未曾，依赖机甲的智能系统多一点。”联想到阿尔杰在数学上的造诣，维克好奇道：“陛下是几岁开始接触数学的？”
“没有你们想象的那样早，我十四岁时结识谢里丹先生，是他启蒙了我对数的认知，自那之后被他引入数字的殿堂。在那之前，我对真正的数学一知半解。”
“谢里丹博士，是怎样的人呢？”
闻言，对面的阿尔杰忽然笑了起来。对上维克一头雾水的表情，阿尔杰忽然伸出手摸了摸维克的发顶，话语里带上不可多见的笑痕，道：“敢在我面前追问谢里丹先生，你胆子确实不小。”
“为什么？”维克自问自答道：“其他人只是没机会吧。”
阿尔杰摇了摇头，道：“不。因为大多数人都猜测，谢里丹先生的死与我有关。”淡色的眸子注视着维克，那眼神轻飘飘的，粘着在维克身上，阿尔杰道：“皇帝有可能弑师，是人们心中不愿表露的想法。因为有这种想法，自然不敢在我面前过多问及谢里丹先生。”
“可是……您称谢里丹博士为先生。”不是冰冷而疏离的博士，也不是过于亲昵的老师，而是先生。科里瑟和赛维恩的语言都承自洛尔克王朝，其中先生的发音尤其工整庄肃，常用以敬称心中无比尊崇，至高无上的人。何况阿尔杰还是个皇帝，他称谢里丹博士为先生，所表达出的尊敬甚至有失身份。
“从某一方面来说，谢里丹先生成就了我，也造就了我。”阿尔杰的目光穿透重重帷幕，投向不知名的远方，道：“他对我恩重如山。”他看了维克一眼，道：“好奇我为何愿意对你说这些？”
“嗯。”
“按照科里瑟平均生育年纪来说，如果我有孩子，恰是你这个年龄。”
这次维克没有接话了，他对阿尔杰刚刚冒出头的亲昵仿佛被什么东西惊醒了，如一盆凉水兜头浇下。于是，少年只是给自己斟了一杯茶，来化解沉默的尴尬。
食指轻轻敲击茶几，阿尔杰心知维克想到了他自己的父母，被帝国判处‘叛国罪’，在追捕中身亡于流放星。再怎么忠诚的人心中都不可能没有一星半点儿芥蒂，S-6事件把维克推向了尴尬的处境。
渴望脱离备受歧视、孤立的境地，是人之常情。
向沉默喝茶的少年伸出右手，勾起小拇指，阿尔杰道：“维克，我和你定个约定如何？如果你以第一名的成绩从军院毕业，我送你一份礼物，一份我保证你会喜欢的礼物。”
“陛下送的礼物，想必是独一无二的。”
“当然。”
整个科里瑟也只有皇帝才能办到。
“我现在已开始期待了。”维克说着，两人的小拇指勾在了一起。为了揭过方才尴尬的气氛，维克玩笑道：“赚到一个与陛下的约定，也不枉费我省吃俭用凑一身行头了。”结果想省下的花销还是没能省下。
“那我教你一个回本的法子好了。”阿尔杰道：“你受邀赴会，明天千百家新闻媒体社都想从你这儿挖到一手消息。飞到手边的雁子，随你拔毛。”
“……陛下，你是认真的？”
“我哪里看起来不认真吗。”
待秩序者送走维克后，阿尔杰仍坐在原位。他将右手举至眼前，冰丝手套触感微凉，维克的体温却偏高，短暂的接触那温度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占领了小拇指。阿尔杰很仔细地端详右手，仿佛小拇指和其他四根手指有着什么难以察觉的不同。
“你怎么来了。”突然，阿尔杰出声道。
黑暗里走出一个人影，正是苏菲。她并不是从楼梯上来的，似乎是从其他避人耳目的通道。
“陛下，已和商盟的人做完交涉。从他们的航空系统查到那两个人已离开了自由贸易星，她们乘坐的是开往赛维恩国的商船。”
那就说明她们对科里瑟已经起疑心了。
苏菲道：“陛下，我请命穿越封锁线前往赛维恩。”
“不，你不必前往赛维恩。”阿尔杰道：“能查得到她们的商船，说明蒂安娜使用的仍是科里瑟身份证明卡。拿着科里瑟身份卡是入不了赛维恩国界线的。去查查那艘商船的航线，沿途哪些国家对科里瑟实行无签证通行。”
“是。”
苏菲领命，正要退下，却被阿尔杰叫住。
“等一下，顺便去资料库把S-6事件的所有记录传给我。”
当年的事件阿尔杰只是传达了几个指令，详细的执行人员和事件过程并未深入了解。毕竟，那时候的罗纳德并没有什么值得注意的存在。既然答应了维克要送他一份礼物，总该早做准备了。
五校联合举办的宴会不巧和皇家宴会重了日子，在社会上的关注度一下子缩小了很多。正如阿尔杰所料，宴会结束后，维克经受了无数家媒体社的电话骚扰，他不得不将通讯器关闭，藏在全封闭的军院校区一步也不踏出。由于维克拒绝接受采访，致使每一家主流媒体都不敢报导他出现在皇家宴会的新闻。就算这是个很能引起人兴趣和好奇的话题，也没人敢去无根据的揣测帝意。
白银区上层圈子的眼界从不受限于媒体，普通人一无所知的事情他们大多心知肚明，教室里弥漫的别样气氛更加说明了这一点。
虽然质疑于维克这个人，但维克的衣品却是无可挑剔的。他昨晚的礼服说不上多么名贵，搭配宴会却不显失礼。这就使得克罗恩憋了一肚子气，他脑子里嗡嗡作响，不断回荡维克那句‘可惜，你配不上’。
尽管维克对于自己出席了皇家宴会这件事情保持沉默和低调，但有目共睹的事情和说出口的嘲讽一样，出现过就不能当做不曾存在。
中午凯文来找维克一起吃饭，被维克班级里的气氛吓了一跳，他道：“你们班这是怎么了，弥漫着一股浓浓的悲愤……”
“哦，脸痛吧。”维克正收拾东西，随口回道。
“你打的？”如果维克点头，凯文简直一点也不惊讶。
“他们自己把脸伸过来的，盛情难却。”维克道：“你说的那家店离第三教学区远吗，我下午第一节课在那边。”
“不远。”好像有什么心事一般，凯文小心翼翼看了维克一眼，道：“不过，有几个朋友和我们一起吃饭，你介意吗？”
“呦呵，你还交到朋友了？可以啊凯文，比我混得好呀。”
“不是你想的那样啦，想把他们介绍给你认识认识。”
“那就见见呗。”维克说道，他自己也很好奇，科里瑟除了他之外，还有谁愿意和赛维恩人交朋友。
只要不奔赴前线，莱恩都会回家里和母亲一起用晚饭。对于繁忙的莱恩少将来说，晚饭时间是为数不多的和家人沟通交流的时间。今晚，查兹夫人在用餐时提到了昨日的皇家宴会。她道：“我听说，阿尔杰邀请了罗纳德上校的儿子，维克？”
“是的。”
“罗纳德上校若看到如今的维克，想必十分骄傲。我在新闻台看到了那孩子的开学演讲，他刚出生时小小的一团，可爱极了，越长大越英俊了。”
“母亲见过他刚出生的样子？”
“对啊，我还抱过他呢。说起来，我还有那时候的照片。”说到这里，查兹夫人刻意停顿了一下，笑而不语地观视自家儿子，她道：“你想看看吗？那张照片。”
“我很好奇，母亲那时是什么样子。”莱恩面不改色道。
“哦，好奇我呀。那好办，我那时还有很多别的照片，都比抱维克那张照得好，我给你看那些？”
莱恩：“……”
被蔚蓝的眼睛静静注视着，查兹夫人在心里吐了吐舌头，心软地放过自家儿子，对身后的女佣道：“去我的房间，把放在第二层抽屉里最上面的那本相册取来。”
她说完，莱恩又若无其事地吃起饭来。
查兹夫人道：“什么时候把那孩子请来家里做客吧，他一个人在白银区也挺孤单的。”
“嗯。”
作者有话说第39章 第三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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