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挥官攻略指南[星际]》糖豆公子

17、第十七章

　　金发碧眼的姑娘摇晃着一杯香槟，和哈尔相谈甚欢。另一位姑娘梳着酒红色妹妹头，将脑袋枕在金发姑娘的肩膀上，紧闭双目似乎已经沉沉睡去。虽然衣着有所变化，但金发姑娘的样貌维克还记得清楚，她身旁这位妹妹头应该就是那个力大无穷的兜帽人了。

　　“小弟弟，跳得开心吗？”

　　金发姑娘冲他笑了笑。她脱去了那身蓝白宇航衣，换上合乎氛围的扩腰礼装。

　　走到哈尔身旁坐下。他不过是离开一小会儿，哈尔已显露出明显的醉意。附近几个雅座早就玩儿开了，淫、靡浪、荡的低语蔓延过来。

　　“我是不是在哪见过你们？”维克微微偏了偏头，问道。

　　“这搭讪技巧太老套了。”金发姑娘转头对哈尔道：“你应该教你的小朋友一点与时俱进的东西。让他学学一个正经男人该如何和姑娘搭讪。”说着，她将手中的酒杯贴在了哈尔的唇上。

　　毫不推拒，哈尔就着美人儿的手喝干净杯中酒，酒杯很快被再度满上。三个空酒瓶摆在桌面，不久将会有第四个，维克总算知道哈尔是怎么醉的了。

　　“请谅解，美丽的小姐，谁都不是天生的情圣。”哈尔用打结的舌头不太利索地回道。

　　扯回话题，维克可不管那两人的逢场作戏。

　　“在商业区的一家烤串店前，我看到你们两个被一个黑衣女人追。”维克道：“那个黑衣女人呢？你们甩掉她了？”

　　“哦，你说小黑啊，我们只是小打小闹。”金发姑娘道：“你知道，女孩子玩闹起来，比男孩子更不管不顾，更何况三个女人一台戏。”

　　“她为什么追你？”

　　“谁知道呢？或许同行相轻？或许单纯嫉妒我的美貌？”说着，她凑近哈尔，问道：“先生你说，是不是该有人嫉妒我的美貌？”

　　她眼睛的颜色比哈尔更浅一点，像是闪烁的祖母绿宝石。哈尔爱死了这种相似的绿，他毫不吝啬地道：“她该嫉妒你的所有，何止美貌！”

　　维克：“……”

　　她说的话维克一点也不信，至少她们肯定不在‘夜魅人’工作。视线转到妹妹头身上，维克又道：“这位小姐怎么了？”

　　“不用管她，她已经烂醉如泥了。”

　　“我没有闻到酒味。”

　　“哈。”金发姑娘一只胳膊搭在哈尔肩膀上，道：“你家小弟弟学得很快嘛。怎么，想凑近了闻吗？来吧，把脸凑过来，小可爱。”她说罢，对维克夸张地嘟起娇唇。

　　下意识退后一步，维克狠狠瞪了眼把他拽到这种场所的哈尔。金发女人不知道灌了哈尔多少酒，哈尔深绿的眼眸中原本该有的犀利都成了钝铁，他脸颊坨红，醉态就如那些发起低烧的人，有几分神志不清了。从刚才到现在，哈尔一直笑嘻嘻地看他们你来我往打机锋，随他们怎么说，他只管盯着女孩子傻笑。

　　女人趴在哈尔耳边低语了几句，哈尔那森绿的眼眸都快要冒出绿光了，他道：“我们三个，一起？！”

　　金发女人意味深长地点点头，她目光隐含挑衅地扫过哈尔下半身，道：“怎么？怯场了？”

　　“不不不！”腾地一下站起身，哈尔红光满面，冲维克道：“你在这里等一会儿。”

　　末了，他似乎觉得自己用词不太恰当，又道：“可能要等很久，你耐心一点，要我找两个小姐姐陪你聊天吗？”

　　“……不用。”

　　干坐在沙发上只犹豫了五分钟，维克果断起身去找哈尔。并非质疑哈尔的男性、能力，他只是质疑哈尔被酒精毒害的智商。

　　最终，维克在女厕所附近的长椅上找到了醉死过去的哈尔，周围却不见那两个女人的踪影。

　　距离‘夜魅人’不远的暗巷深处，金发女人摊开手心，目光冷凝地注视那枚躺在掌心的微型信号器。她右眼戴着单片式扫描眼镜，刚刚用扫描眼镜把玛丽莲全身上下扫了一遍，从玛丽莲的虎口位置取出这枚信号器。

　　一个醉醺醺的男人从‘夜魅人’出来，蒂安娜撩了撩长发，她走上前，借由擦肩而过的瞬间将信号器扔进男人的上衣口袋里。

　　“嘿，妞儿，你要去哪儿？”

　　醉汉显然不肯满足一次擦肩而过，他晃悠悠追上蒂安娜，色眯眯道：“你凑上来，不看一眼哥哥的大宝贝儿再走吗？”

　　下腹被硬物抵住，男人僵了下，他低下头，看见一把黑嗦嗦的枪。

　　“你想试试我的大宝贝儿的穿透力吗？嗯？”

　　面前的金发妞儿说着，将枪口往他的腹部推了推。

　　“我数三声，如果再让我看到你，我就送你一颗小种子。”蒂安娜笑道：“一……”

　　话音刚落，吓出一声冷汗的男人连滚带爬跑没影儿了。

　　收回枪，蒂安娜走回暗巷，玛丽莲还昏睡着，她背靠墙壁，一头酒红短发凌乱散开。蒂安娜将那头乱发抚顺，她脱掉繁厚的礼服，礼服下正是蓝白宇航紧身衣，从腰部的战术包里取出掌上电脑和数据线，将数据线插入玛丽莲脑后，线的另一端连接入电脑。

　　一只手噼里啪啦熟练地打出一堆程序来关闭玛丽莲体内的屏蔽系统。

　　无论走到哪里都甩不掉那个烦人的黑衣人，只有可能是她们被追踪了。她和那黑衣女人没有直接接触，信号器果然被藏在了玛丽莲身上。玛丽莲体内的屏蔽系统、中枢程序防护墙等正是为了预防这类情况。

　　开启屏蔽系统可以阻断信号器发射追踪信号，然而开启屏蔽系统会对玛丽莲的活动造成一定程度的影响，所以蒂安娜不得不先让玛丽莲陷入沉睡。

　　不过现在，信号器已经不在她们身上了，希望那黑衣女人追到人不要太失望。

　　解除屏蔽系统后，蒂安娜将数据线拔出，她双臂环抱住玛丽莲的脖子，在那乖巧的人儿耳边低语道：“醒过来，我的小宝贝。”

　　语毕，于冰冷的唇上落下一吻，像解开沉睡魔咒的仪式。

　　响应蒂安娜的呼唤，紧闭的双眼突然睁开。

　　那是一双空洞的眼睛，瞳仁与虹膜的位置都漆黑一片。然而在她睁开眼睛后大约三秒，空洞的眼珠有了微弱的光亮，就像电视机里的显像管，组成玛丽莲虹膜的纳米电子管分配到能量，它们彼此配合，好比人体内的细胞。

　　所有精密组件全部被调动起来后，玛丽莲已经有了一双与人类一般无二的眼眸。黑而有神的瞳孔，微褐的虹膜。

　　她眨了眨眼睛，就像一个刚刚睡醒还迷糊着的人类。内部处理器高速运转从存储器中调取资料进行‘回忆’，存储器中存储的大量图像、音频就是她有生以来的记忆。这些图像和音频都是玛丽莲的所见所闻，分别由瞳孔和耳蜗处的捕捉器记录下来，所有信息都被传递到存储器中严密保存。她的记忆是一帧一帧的，但这无妨，按时间顺序连贯起来，便和人类那动态的回忆相仿，甚至比人类的记忆更清晰持久。

　　记忆被梳理一通，玛丽莲腾地一下站起来，她摸摸脑袋，没有抓到兜帽。

　　“蒂安娜！我的帽子呢！你怎么把我的帽子给摘了！！！”

　　掏掏耳朵，蒂安娜笑道：“一醒过来就这么活力四射，我是不是给你充太多电了。”

　　“不是啊啊啊你是白痴吗！！！”蒂安娜疯狂搓揉自己的酒红短发，把那头发揉得乱七八糟，正如她内心的一团乱麻，她道：“沙子会进到我的身体里面啊！！我的耳朵里！鼻子里！眼睛里！”说着，她僵了一瞬，转动了下眼珠，更加抓狂了。

　　“我觉得我的眼眶里有沙子！！我听到摩擦沙子的声音了！”

　　“好啦好啦，等我们安顿下来，我给你好好清洗一遍就好了。”见玛丽莲把手伸向自己的眼球，蒂安娜阴恻恻道：“你要是敢自己摘眼球，我可是不会帮你安回去哦。”

　　开玩笑，玛丽莲的眼球连接着几千根纳米管导体线，如果不借助辅助仪器直接给玛丽莲安眼睛，蒂安娜觉得她自己的肉眼会先瞎掉。

　　忍受眼睛里进沙子和成为独眼人，玛丽莲屈辱地选择了前者。

　　环顾四周，玛丽莲茫然道：“奇怪？我们现在是在哪里？”

　　“一条没有名字但相对安全的暗巷。”

　　“那个黑衣女呢？”

　　骚包地撩一把刘海，蒂安娜不屑一顾道：“甩掉了。”她想起被插入到玛丽莲虎口的追踪器，问道：“你和那女人到底是怎么结下仇怨？”

　　“根本没有仇怨啊。”把存储器里的‘记忆’调出来一千遍一万遍也找不出她和那女人结怨的可能性，她道：“我不是跟你说过的吗，我在街上闲逛时偶然遇见她。只需要一眼，我们就知道对方是同类。”

　　“我跟你说了多少次。”蒂安娜懒洋洋瞥了蒂安娜一眼，碧绿的眼眸中透出点点警告，她道：“这世上，你的同类只有我。我创造了你，你属于我。就这么简单而已。”

　　“你还要不要我说下去了！！！”

　　只要蒂安娜这样对她笑，她的处理器就不由自主地调出许多画面，全是蒂安娜微笑的样子，这画面太多了，以至于蒂安娜一露出这种笑容，玛丽莲就觉得自己的处理器在发热，连带全身都烫起来，怪怪的。

　　“好好好，你说。”

　　“她最开始对我很友好，我们还聊了天，我和她握手拥抱……”见蒂安娜神色危险起来，玛丽莲弱弱补充道：“就是你们那种礼仪式的，意思意思的拥抱！”

　　“而且我们只见过一次面，就只偶遇了一次，之后就再没交际了。”

　　“然后她就开始疯狂追杀我们？”蒂安娜诧异道。

　　玛丽莲点了点头，她把各种可能性运算了一遍，道：“她会出现在自由贸易星，是不是也和我们一样，为了逃避阿尔杰皇帝的限制令？她和她的主人应该和我们俩儿是一样的情况？”

　　阿尔杰皇帝允许机器人融入人类社会前，曾颁布有两条严厉的禁令。

　　一、所有机器人不准被设计成人形，凡与人类相似度超过50%的机器人必须被销毁。

　　二、机器人在生产后，必须被植入禁止芯片，禁止芯片设有所有机器人不得不遵守的条约限制，一旦违反条约，禁止芯片会启动自毁程序。

　　取出禁止芯片的方法只掌握在皇家科学院高层手中，强制取出芯片同样会触发机器人的自毁程序。

　　目前科里瑟还未出现过与人类相似度超过30%的机器人。听说人工智能大师谢里丹博士曾制造出相似度高达80%的机器人，谢里丹博士还活着时，科里瑟的人工智能科技几度走向辉煌。然而谢里丹博士在一次实验爆炸中身亡，许多与人工智能技术有关的重要文献成果也在那场爆炸中毁坏了。

　　有新闻评论说，那场夺走谢里丹博士生命的爆炸使科里瑟的人工智能科技一下子倒退了十余年。

　　“听你描述，我看比较可能的是，她的主人对咱俩儿心存忌惮，可不像我们那么友好。她对你的态度前后发生巨变，想必是受她主人的指示所致。”

　　玛丽莲可以说是禁忌的存在，那个黑衣女机器人同样是禁忌的存在。

　　蒂安娜习惯性地撩了撩刘海儿，感慨道：“不是所有天才都像我这样正常。”

　　“你已经够疯狂了。”玛丽莲吐槽道。

　　她的存在本身就是对蒂安娜那种疯狂的证明。但同时，她也是对蒂安娜才华的证明。若非顾虑到她的安全，她的设计师早已成为世人眼中新时代的谢里丹。

　　“我至少没有在你身上安置那么多武器。你看那个女人，她主人绝对是疯子，竟然在她腰背装了两把机炮，两个手臂里还内置了组装冲锋。”

　　这哪里是人工智能，根本是人间杀器。

　　“蒂安娜，如果她的主人真的这么危险，我觉得我们有必要把她的存在透露给K系星。”

　　“不行！”想也不想，蒂安娜直接反对。如果K系星知道了有和人类近乎完全一样的机器人存在，那么玛丽莲的处境也会变得相当危险。

　　从战术包中取出一块正方形仪器，启动仪器，显示屏上出现一个快速移动中的红点。

　　“这是什么？”

　　“只许她追踪咱们？不许咱们追踪她？”蒂安娜摸摸下巴，道：“我不是让你用‘蔷薇少女’打她吗，你打中了没？”

　　“虽然你给的那把‘蔷薇少女’连射性差，后座力大，操作性一点也不友好……”巴拉拉扯出一大堆缺点，玛丽莲挺挺胸脯，道：“可我还是打中了！”

　　“打中就打中，废话那么多。电很够用哦？”一眼看穿玛丽莲简单直白的机械脑回路，蒂安娜坏心得就是不去表扬她。

　　虽然对方配备了很多杀伤力强的武器，但玛丽莲的反应速度、庞大的数据库和即时演算能力绝对占优势，蒂安娜对自己的智慧很有信心，顺便也对她的玛丽莲充满信心。

　　玛丽莲：“嘤……”

　　“我给‘蔷薇少女’配备的是追踪弹。她一个人没办法把子弹取出来，迟早会去找她的主人。”蒂安娜道：“我们先去探探她主人到底是何方神圣再做打算。”

　　双方各退一步，也只能暂时这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