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面惊鸿》碧翎茶

54、玄女 思乡

　　我将热腾腾的汤锅端上桌，洛迦还在一边准备蔬食。
　　而燕邪在桌边蹙着眉问：“这是什么吃法？”
　　见他一脸的严肃，我不禁有些好笑：“前几日在景都闲逛，去了据说最好的酒楼，叫什么其中味的。这是其中味的主厨想出的涮菜法子，说是冬天吃了能暖身。最近这吃法流行得很呐。”
　　可他却似乎更加严肃了：“你和洛迦两个出去闲逛了？带侍卫了吗？是丫鬟扮相？”
　　她话音未落，我不悦起来：“在你眼里我就是这么不明事理的人？大过年的，怎么也没一点好脸色。”
　　我正嘟哝着，洛迦将洗好的蔬菜和肉片端上来。我瞥那满面肃容的男子一眼，自顾自坐下来，将吃食往香醇的汤里涮。
　　洛迦大抵是觉着氛围有些怪，也不敢说话，轻手轻脚将燕邪的碗筷布好，又站回我身后。
　　我啃着蔬菜，眼角又偷偷觑两眼。只见男人依旧端坐的模样，蹙着眉抿抿唇，低沉着开口：“景都年节也不见得太平，何况你是偷偷从玄都跑出来的。”
　　又是那件事。
　　我蓦地委屈起来，放下筷子盯着他：“你还在怪我？”
　　男人的眉蹙得更深：“没有的事情，你不要多想。我……今天有些事情，烦闷了些，不是针对你。”
　　这男人，这是在冲我道歉？
　　见他别扭的样子，我又有些好笑起来，重又执起筷子，埋首小声道：“快吃吧，也算是年宴了。”
　　锅热汤在煮着，屋子里只剩下噗噜噗噜的声音。
　　听着窗外的焰火声，我不禁有些出神。这大约是我第一次出远门，也是第一次在玄殿外过年了。
　　正想着，男人的声音低低的传过来：“不必担心，玄殿的年祭大典，不会出问题。给你和洛迦寻的替身，都有把握。”
　　我抬眼看他，他仍蹙着眉。心里想的却不是他说的事情。我不禁有些好奇：“你在玄国的时候，会想家吗？看你这样，回到景国过年似乎并不开心。”
　　他夹了一片肉，涮进滚滚的汤里，眼神不看我而看着那片肉，神色淡淡：“我挂念的不过那个认我为父的可怜孩子，其他人，都无所谓了。”
　　这话我接不下去，而燕邪也似有所感，挑起话头：“过几日，我会去见那孩子。你可别小瞧他，他如今可是能够左右景玄两国局势的人物。你的三哥，也和他有来往的。”
　　我被他挑起了兴趣：“当真这么厉害？你同我说过，他是右相家的孩子，恐怕就是如今从别院被接回主宅的嫡次子叶止容了？”
　　他扬起英气的眉，眼含笑意地掠我一眼：“你倒是消息灵通又聪慧。”
　　旧皇族的贵公子，再怎么落魄，气度总是在的。燕邪的吃相十分文雅，竟让我看出了神。
　　忽然手上传来一阵尖锐的灼痛。
　　我回神忍不住收回了手尖叫一声。
　　是热汤里的油溅起烫伤了。一个红肿的印子。洛迦赶紧上前，帕子捂住我的手。
　　我也不是娇贵的瓷娃娃，捂一捂便不再疼得厉害了。可一抬头，燕邪不见了。
　　莫非，又是我笨手笨脚兼而大呼小叫，惹得他厌烦了？说到底，大过年的被烫伤，并非什么吉利的兆头。我捏紧了帕巾，有些委屈。
　　正想着，却见他从外边回来了。
　　我瞅着他，还未开口问他去做什么了，就见他捏过我的手，将裹满碎冰的帕子按在我手背上。
　　他也不解释，今天这样没下雪的天气，他从哪里这么快地寻来的冰。
　　这样的男人。掌心粗粝却温热。
　　他在我身旁蹲着，俯下的身子让我看不清他的神色，只能瞅着他一丝不苟的发顶，听见他沉沉的嗓音传来：“我在玄殿住了这么些日子，托大地说，我将玄殿当做了家。若是你不嫌弃，你同洛迦，我都视为亲人。”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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