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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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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是太过喜爱少年的缘故,自从君宝答应在府中住下,殷虹果然信守承诺,一有空就陪着君宝到处走,让他见识外面的世界,耐心的跟他讲什么是客栈,酒楼,商铺……像是要把君宝这些年的孤单寂寞,没见过的新鲜玩意都给他偿尽了似的。
但是,次数多了,他发现君宝对外面的一切似乎没有多大兴趣,除了刚开始接触觉得有些新鲜之外,慢慢的君宝对于外出并没有额外的期待。
唯独对于画画一事,少年始终兴致勃勃。
殷虹作为皇帝的亲弟弟,虽然个性张扬跋扈,但也确实是很有些才华,其中绘画就是五王爷的专长之一。
因为少年从未接触过笔墨纸砚,每次殷虹都乐得站在少年身后,手把手的教他运笔,勾画,调色。当少年干净柔软的身躯静静的贴靠在怀里,殷虹觉得心都软成一团,经常一教就是大半天,恨不得把所知所学全教给他,就这样天长地久才好。
时间一长,殷虹发现,虽然少年在其他事情上表现得有些木讷,但是在绘画上却颇有天赋。花鸟鱼虫,基本上学过几天就能画出点神态来。因此,一个乐得教,一个愿意学,日子就在平静温和中过着,连王府总管都为这个发展感到非常意外。
毕竟按照五王爷一贯的作派,看上的人得到了才是自己的。按理,殷虹早就应该把君宝吃干抹净了才是,但是眼下人已经入府三月有余,别说那事儿了,贴身靠近都只在习画的时候才能有那么一刻。
要问殷虹自己为什么,他也答不上来。虽然当初把少年强行从将军府上要过来,确实只是看上了少年的容貌,但是相处的时间久了,竟生出一种对方高贵至极的感觉来。只想着怎么亲近他,让那清冷的人愿意答理自己才好,根本生不出其他龌蹉的念头,生怕亵渎了对方。每次看到那人露出点儿笑模样,他就高兴得很,他自己都没想到有一天能因为一个人开心到这种程度。
慢慢的,君宝对殷虹也放下了起初的戒备,适应了王府的生活。
这天,殷虹下朝后,又匆匆的回府了。果不其然,那人又在窗边作画。
殷虹见那人低垂着头,认真的拿笔在纸上勾勾画画,只觉得此人简直是无一处不美,随便做点什么都能惹得他心里发痒。刚凑上前去,就看他放下手中的笔,捡起宣纸带着一丝笑意看自己的画。殷虹凝神一看,只见他寥寥数笔就勾勒出了一个人,一个单看身姿都让人觉得风华无双的人。
这是殷虹第一次见君宝画人物,他还来不及想明白一个三个月前从未接触过字画的人,是如何能在短短数月就有如此高深的画功时,就脱口问道:“他是谁?”
君宝侧首看他一眼,复又把画放下,像是不想让人瞧见画中人似的,小心翼翼的用干宣敷上吸去余墨:“我也不知道。”
殷虹心里想说不知道能画出来么,嘴上却问:“你在哪儿见的这人?”
君宝在沙地上把这人画了十年,第一次能跃然纸上,显然很高兴:“小时候,嬷嬷死的时候见过一次。”
殷虹惊疑的瞧他一眼,显然是不相信他,但看他高兴的模样,不知怎地突然对知道此人是谁没了兴致。他这才发现,原来他并不完全了解这个人,也还没有得到过这个人。
这个念头一起,再看到他宝贝似地看着画中人,殷虹觉得心里像是烧起了一把火,有些焦躁有些不耐更有些莫名其妙的不安。
他想了想,说:“好久没有带你出去玩儿了,走,今儿五哥带你去个好地方。”
“不去。”君宝断然拒绝。
殷虹耐心劝道,“你天天这样闷在家里不好,再说你这么大的人了,对外界还是要多些接触,不然遇事都不知道变通。”
君宝闷不吭声的看他一眼,又看看书桌,小心翼翼的将那画像吹干折好放入衣襟,才道:“去哪?”
直到两人坐在舒雨楼的雅间里,殷虹都还在为那人适才藏画的举动耿耿于怀,想他堂堂五王爷何曾如此在意过他人的举动。
见那人略带点兴致的看着河岸戏台上的吹拉弹唱,侧露着半张如玉的面容,心里就像猫抓一样的熨帖,沉溺其中。
“君宝喜欢这吗?”
“嗯!这是哪?他们在干嘛?”
听他说喜欢,殷虹笑了笑,直觉自己没选错地方。
其实,殷虹今天本来确实是想带君宝到窑子里去的,让他见识见识,省得自己一直下不去嘴。但是,临到地了,却又改了主意,在他心里,君宝确是谪仙一般的存在。
殷虹给君宝倒上一杯佳酿,“这是舒雨楼,饮酒吃饭的地方,那边的戏台子不过是几个戏子给食客唱个曲儿做个乐子。来,今儿带你尝尝这个。”
说着,殷虹把杯子递了过去。
君宝好奇的接过杯子,“这是什么?”
“你尝尝看。”
君宝将杯子放在鼻子边闻了闻,只觉一股清香扑鼻而来,忍不住抿了一口。酒液的辛辣混杂着甘甜在口腔里乱窜,直把君宝呛得满面通红。
殷虹忍不住哈哈大笑,“味道如何?这可是陈坛老酒。”
君宝抬起头来,眼睛里显然有呛咳的泪水,“好辣。”
但见他玉颜红润,一双漆黑的眼眸波光盈盈,鲜艳的嘴角边挂着几滴酒汁,将平日里的清隽疏远一扫而空,露出牡丹盛开般的颜色来。殷虹冷不防与他相对,心跳一阵奔腾。
君宝把酒杯放下,就不肯再碰,只专心致志的看那戏台上的表演。
殷虹心不在焉的陪着,满脑子都是他刚才呛酒的模样,一顿饭下来,只感觉自己这圣人做派似乎已经忍到了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