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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第 11 章 ...

  •   马儿跑到九重城边,鼻端便可闻到一股沁人心脾的竹香。
      到了竹林入口,凛暮翻身下马,回身要扶沈默,被沈默躲开,随后他学着凛暮翻身从马背上跳了下来,落地晃了晃才站稳。
      凛暮轻笑,抬手拍了拍黑马的额头,“你自己去溜达玩耍。”
      那马儿极通人性的嘶鸣一声,大脑袋蹭了蹭凛暮的手掌,便哒哒的跑走了。
      沈默已经开始打量眼前的竹林,郁葱一片看不到头,入口处横卧一块巨大的石碑,上面刻了“有缘者可入”几个字,字迹入石三分,大开大合,颇有几分洒脱豪爽之意。
      凛暮握住沈默右手,“进了竹林别松手,走岔了路可就再也出不去了。”
      沈默被握住的右手指尖忍不住蜷了蜷,低头看了眼两人交握的双手,才慢慢点头,心下暗道,两个男人牵个手而已,算不得什么大事。
      进了竹林,飒飒风声穿过片片竹叶奏成一曲奇妙的天然谱曲,夹杂着幽幽竹香,明明是一副心旷神怡之景,实在无法看出哪一点能让凛暮如此小心谨慎。
      沈默忍不住深吸一口气,竹林给他的感受有如窥极殿三楼一般,安静、祥和,令人不自觉的放松。
      察觉到沈默步伐逐渐变缓,凛暮握着沈默的手用力捏了捏。
      沈默回身,快步跟上,他回头看了一眼,却发现身后的入口已经不见,脚下也并非两人走来的小路,身后只有密密麻麻紧紧相拥的竹子,郁郁葱葱的矗立在那里,随着微风偶尔抖动枝叶。
      沈默这才惊觉悦竹林的奇异,刚刚涌上心头的舒适之感迅速褪去,只觉竹林诡异。
      察觉到沈默的动静,凛暮又捏了捏沈默的手,“跟着我,别松手。”
      两人一直向前,也许转弯了,也许没有,起初沈默尝试着记下路线,却发现根本办不到,便只专心跟紧凛暮。
      无论是向前看,还是回头,前方身后似乎一直无路可走,可每一步踩下去又好像一直有路可寻,随着越来越深入,四周渐渐变得更加安静,风声消失,一点虫鸣鸟叫也无。
      凛暮在前面走的稳稳当当,笑道:“悦竹楼并不欢迎我们。”
      话落,一阵大风刮过,像是在应和凛暮的话,做着对二人的驱赶。
      凛暮松开手改为揽上沈默肩膀,将他牢牢固定在身前。
      大风持续许久,半响,才慢慢息了。
      再睁眼时眼前已经不再是望不到头的竹林,二人脚下变成了一处悬崖峭壁。
      而此时他们正站在悬崖边上,只要向前一步,便是粉身碎骨。
      悬崖下的风一阵一阵的扑了上来,带来阵阵刺骨的寒意,沈默不禁后退,撞上身后凛暮的胸膛。
      这悬崖看起来深不见底,从上往下看去,只能看到层层叠叠的白云缓慢漂浮。
      “退什么,到了。”凛暮开口,声音沉稳又平静。
      到了?到哪了?
      不待沈默开口,凛暮双手搭在沈默背后,轻轻一推,不设防备的沈默便向前踉跄着跌进了这似乎看不到底的万丈深渊。
      沈默吓的心脏紧缩,眸中全是不敢置信,随即紧紧的闭上了眼睛。
      然而预想中的风声没有,失重感也没有,他不过是向前踉跄了几步,便稳稳的站在了地上。
      迟疑的睁开眼,脚下是坚硬的土地,耳边是消失许久的微风,鼻端是阵阵飘荡开来的竹叶清香。
      沈默抬头,就看到了眼前双手抱臂,挑眉看着他的凛暮。
      在沈默短短十六年的生命里,他第一次明白了什么叫欠揍,比如眼前的凛暮就很欠揍。
      凛暮轻笑:“看什么?”
      沈默收回视线,不再看他,转身便是一栋雅致的三层小竹楼伫立在那里,只是此时正楼门紧闭,像是并不欢迎来客。
      凛暮走到沈默身侧,继续说道:“知道悦竹楼的人很多,真正能进来的人却很少。楼外数不尽的翠竹便是他的城墙,他若欢迎你,自有畅通无阻的道路让你进来。他若不欢迎你,这竹林便是最危险的地方 ,耳听为虚,眼见亦为虚,只有那真正能够触碰到的才是真。”
      沈默问道:“你又如何得知眼前悬崖是假?若是真呢?”
      凛暮抬手摸了摸下巴,似乎是在思索,半响玩笑般说道:“真的?那就死吧。”
      沈默心下一窒,是他的命不重要,还是凛暮自有办法笃定那悬崖是假?
      凛暮唇角弧度加大:“吓到了?”
      沈默立刻反驳:“没有。”
      话落,眼前紧闭的竹楼大门猛然打开,门内走出一白衣青年。
      此人一身白衣纤尘不染,黑发用玉冠高高束起,长的颇为俊俏,五官却有些阴柔,不说话的时候,好像落入凡尘雌雄莫辨的仙人。
      但那人一开口,一切仙气便都消失殆尽,仿佛刚刚的感觉只是人的错觉。
      白衣青年抬袖一甩,几片竹叶破空而来,被凛暮轻巧的挥开。
      那人似乎也并不指望这几枚小小竹叶,开口便是连珠炮弹般的讽刺:“一身臭味硬闯竹林!悦竹楼不欢迎你,要脸就滚!”
      凛暮不恼:“来者是客。”
      青年声调又提高了三分:“你带人硬闯竹林,脸皮堪比城墙,也敢自称为客?”
      凛暮:“有何不敢?”
      连连被凛暮噎住,青年深吸一口气,干脆甩袖转身,消失在门内。
      凛暮向沈默挥手,“走吧,进去了。”
      沈默跟在凛暮身后,想着,此人不仅危险,脸皮也极厚。
      悦竹楼外在朴素,内在也无甚特点,看起来不过就是一栋装点清雅的小楼,若不是沈默吃过这悦竹楼的菜色,不然也很难相信这便是名满天下的食楼。
      寻了处地方坐下,整个悦竹楼,除了他们便再无其他食客,看来悦竹楼今日真的不想见客。
      那刚才消失的白衣青年突然出现在转角,冷声道:“看到没有,今日悦竹楼不营业,识趣的就赶紧滚吧。”
      凛暮像听不到一般,兀自说道:“今日来些清淡的菜色吧。”
      白衣青年咬牙,“你聋了?我说悦竹楼今日不营业!”
      凛暮为二人摆好茶碗,敲了敲空空如也的茶壶,悠哉说道:“破竹林者为客,你亲自定的规矩,想反悔?”
      青年冷哼,狠狠瞪了凛暮一眼转身离开,只留下咬牙切齿的两字“等着”。
      片刻后,便有一名小童先为两人沏了一壶热茶。
      随后又端来几道清淡爽口的小菜,皆是些当地时蔬制成,看着着实普通,但沈默早就领教过悦竹楼的不凡,立刻夹起一筷青菜入口,稍作咀嚼便觉得口中青菜咸香适口,引人食欲,让沈默因为风寒而消退的食欲纷纷涌了上来。
      悦竹楼的名头一点不虚。
      凛暮所食甚少,很快便放下筷来,只嘱咐沈默好生吃食,而他要去与悦竹楼楼主叙叙旧。
      沈默不疑有他,从见了那白衣青年熟稔的言行举止,便猜到两人应当相识。
      悦竹楼后,翠竹林中。
      一白一黑两道身影相对而立,正是那白衣青年和一身玄袍的凛暮。
      白衣青年开口问道:“你此次带人明目张胆的闯进来,怕是另有要事?”
      凛暮神色平淡,面上失了常见的笑容,竟看起来有些森寒,“顺道来取血酒。”
      白衣青年大惊:“血酒?凛暮,你要血酒做什么?”
      凛暮道:“国师册封礼。”
      白衣青年追问:“你清楚血酒的作用,不过一个国师礼,随便任何酒都可以,为何要用血酒?”
      凛暮负手而立,背对着白衣青年道:“竹青,我需要沈默,但他星宫闪烁,命不久矣。”
      竹青眉头紧锁:“沈默?你带来的少年吗?既然你要他不死,大可用毒、用蛊,用什么都可以,但没必要用血酒。”
      凛暮摇头:“他星宫诡异莫测,难以推断,命格时断时续,毒、蛊皆有意外,我赌不了。并且,我自有在血酒作用下保下性命的方法。”
      竹青冷笑:“如果成为一个废人也算保下性命的话。罢了罢了,血酒可以给你,但你要告诉我你需要他来做什么。”
      凛暮沉默,不肯多言。
      许久,竹青无奈叹息:“知你固执,你清楚血酒特性,就是这一小瓶,还是自你幼时炼制,本是为了……也罢,你的腿不便久立,哪怕你武功高强、千机妙算,也还是要多注意。”
      言毕,竹青径自来到一颗竹子前,那竹子看似与其他竹子并无什么不同。
      他起手,手含劲风,用力一劈,那竹子便断了开来,断裂的竹节中赫然藏着一个白中隐约透红的小玉瓶。
      他小心拿下玉瓶递给凛暮:“血酒只此一瓶,你可想好。”
      凛暮沉默接过。
      二人相望片刻,久久不语。
      待凛暮回来时,沈默已经吃完许久,正在慢慢品茶,见凛暮回来,并未多问。
      凛暮唇角微勾,看着面前空空的碟碗道:“饱了?”
      沈默点点头,看似一点都不觉得他吃那么多有什么不妥,木着脸,一贯的面无表情,实则握着茶杯的小指轻轻磨蹭着。
      凛暮也为自己斟一杯茶,“再坐一会儿消消食,悦竹楼的竹糕是特色,凉了变味,不方便外带,此次来了,就尝了再走吧。”
      话落,二人之间便再无言语。
      今日的凛暮似乎格外沉默,而沈默又是惯常少言之人,一时二人之间便有些陌生起来。
      说来二人相识不过几日,若说熟识为时尚早。
      凛暮看着窗外竹林,放在桌案下的手掩盖在长长的袖袍下,轻轻覆盖在了自己的膝头。
      膝盖往下,触感和普通人的双腿软硬似乎没什么不同,可若用几分力气按下,便能发觉皮肉下过于坚硬宽阔的骨骼,那样的轮廓,并不似常人应有,可谁又会无缘无故去掐捏别人的腿?况且凛暮并不是能让人轻易近身的人。
      毕竟,这可是千机殿殿主亲手而制的,一条足以以假乱真的假腿。
      世人皆知当今帝君有三大禁忌不可妄议,其一便是帝君的真实名号。
      任凭是谁也不会想到帝君战这么轻易的将真实名字告诉了一个小小少年,并顶着这个名字以另一个身份在外走动。
      谁会将一个瘸腿的帝君和神出鬼没的千机殿殿主联想到一块去?
      更可笑的是,世人只道当今帝君不信天地神佛,厌弃国师道法,又怎会想到帝君本身便深谙推演卜卦之术?
      战天国不需要国师,因这战天有他凛暮一人足矣。
      战天,战天,与天为战,有何惧也?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第 1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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