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30、斗诗 ...
-
“西门恭礼?西王世子?”问这个问题的是陆晓芝这桌的一个公子爷。
“不错,正是在下。”黑壮青年拱手说道,语带不屑。
西门家族坐镇西疆,自大晴建国来世代镇守边疆,如今已有三百余年。虽然也是大晴王朝皇家血脉嫡系家族,但与当今皇帝却已经隔开数代。西王治理有方,如今西疆也是仅仅有条,欣欣向荣。
“西门公子怎么也来梁州了?”问话的正是张冲,之前还剑拔弩张,此刻已经客气很多了。
西门恭礼瞪了张冲一眼,说道:“这不关你事,你这登徒子又是何人?”
那张冲把自己的名头报了。
西门恭礼又是一抬眼,满不在乎地说道:“张氏家族经营东疆,也是早有耳闻,却没想到会生出你这种浪得虚名的恶徒。”
张冲被说得满脸通红,他本已给了对方台阶下,自然也希望对方能给个面子,皆大欢喜。谁知西门恭礼却是蛮不讲理,非要和他死磕到底。
张冲一时也没了主意,但是转眼看到陆晓芝正目光盈盈地看着这里,心中突然又鼓起了十二分的勇气。
“你这人怎如此不识好歹,我给你台阶下,你偏要和我作对,你倒是想如何?”
西门恭礼嘿嘿冷笑了两声,望了一眼陆晓芝,说道:“这位姑娘美若天仙的人儿,在你们这里受尽欺凌,你们这些人,狗仗人势,我早便看不惯了,便是要来收拾收拾你们。”
张冲猛地一拍桌子,喝到:“口出狂言,胆大妄为,你当这里是你西疆的地盘,任你随便撒野吗?”
说着便要上前,想要拉那西门恭礼的衣服。
薛定毅夹在中间,出手想要阻拦,却是已经不及,张冲一伸手便抓住了西门恭礼的衣领。
西门恭礼身手好不利索,反手一击擒拿,把张冲扣在了桌子上,把那一桌的酒水菜肴溅了一地,也溅了张冲满脸。
酒楼的小厮见上面的人打起来了,赶紧大叫起来:“客官,客官,我们小酒楼经不起折腾!”望向薛定毅,喊道:“您感觉劝劝吧。”
薛定毅早已在那边劝了西门恭礼半天,那男子却是死死摁着张冲不放。
陆晓芝看不下去了,喝道:“够了,放开他!”
西门恭礼见陆晓芝发话了,这才松了手,坐回了自己一桌,只是冷笑。
张冲好不狼狈,满脸酒水,身上也弄湿,此时正拿着手帕,擦拭着。
“君子动口不动手,你们也都是有脸面的人物,怎么都闹得和孩子一样。”陆晓芝被杵得尴尬,未免也上了点火气。
一众公子爷被那娇滴滴的女子斥责了几句,都是默不作声地沏着茶,看着张冲的笑话。
张冲心下甚是不甘,本想讨好陆晓芝,结果自己却被打了,还闹得灰头土脸的,怎肯罢休。
突然计上心来,说道:“西门公子,我们都是读书人,本就不该动手动脚,也太是不雅,我看不如这样,既然今天郡主小姐在这里,大家不如赋诗一首,为她助兴,你看可好。”
西门恭礼冷笑一声,心下知道张冲看自己拳脚不错,以为是个莽夫,武的不行,想要来文的。说道:“你这登徒子也配附庸风雅?”
张冲感觉对方上了套,赶紧接口道:“看来你也只是个草莽之徒,一提诗词,你就怕了。”
西门恭礼哼了一声,说道:“赋诗便赋诗,我西门恭礼还怕你不成?”
众人皆坐了,便唤了小厮上了笔墨。
薛定毅与那几个公子本来不想参与这纷争,张冲却执意要他们也写上一首,几人执不过,便也纷纷拿来笔墨,一桌子人都舞文弄墨地写了起来。
酒楼二楼的食客见这里要斗诗,纷纷兴趣盎然,围了过来,不少人见了陆晓芝花容月貌,倒也都是多瞧了两眼。
陆晓芝此时见大家都斗意盎然,也是乘着空隙偷偷溜回了丫鬟那桌。
却见三个丫鬟都是笑而不语,心下也是暗自气恼。
你们几个,倒是看戏看得开心,本小姐都快尴尬死了。
“小姐,你看他们几个,谁会写得最好?”桃子问道。
陆晓芝看着这群时而沉思,时而抬头,时而望向自己的公子爷,暗自觉得好笑,说道:“薛公子才华是有名的,自然不会差。”
想想又说:“那张冲既然提出来要斗诗,想必是个好手。”
然后又看看西门恭礼,却是也拿不准,说道:“西门公子身家显赫,又是世子,我猜应该也挺厉害的。”
那三个丫鬟听了,眼睛里都闪着光,满怀期待地等着诗歌新鲜出炉。
张冲不一会儿就写好了,周围的看客都连连赞叹,想来必是不错,他自己也甚是得意,唤了个小厮就取了过来给陆晓芝看。
陆晓芝展开宣纸,摊开便看了起来。
春锦桃花好,尽欢聚亭楼。
袅娜少女羞,岁月无忧愁。
确实不错,但是……这就是单纯的拍马屁吧,甚至连对方是什么马都不知道。
几个公子哥看张冲已经出马,也纷纷拿了自己的作品过来。
陆晓芝一一过目,觉得都不过是揶揄奉承的套路,不是桃花羞就是菲芳美,渐渐就觉得有点索然无味了。
这时薛定毅也写好了,陆晓芝倒是颇有兴趣地看了个仔细。
梁州迎得小狸奴,尽护山房万卷书。
惭愧家远力微薄,寒无毡坐食无鱼。
这诗是把陆晓芝比喻成了狸奴,赞誉她守护百姓,同时表达了自惭形秽,望尘莫及的感觉。
狸奴?不就是猫吗?
你才是猫!你全家都是猫!
陆晓芝觉得有点好笑,不过想想薛定毅对自己已经没有那么敌视,心里倒是舒服了很多。
抬头看到那西门恭礼如坐针毡,绞尽脑汁,看来他是真没什么才学,刚才只是硬着头皮接上了这一茬,现在看到周围众人对张冲一行人纷纷赞叹,想必也知道自己必败无疑。
过了片刻,便见西门恭礼把纸揉成一团。“附庸风雅,装腔作势,我和你们不是一路人!”说着便把那纸团往外一丢,推开了围观人群,便匆匆下楼走了。
张冲见自己赢回了面子,禁不住哈哈大笑。又招呼着陆晓芝坐了过去。
陆晓芝被吓了一跳,赶紧说道:“我答应了王府里,晚上要早点回去。”便赶紧拉着三个丫头,做了个礼仪,匆匆地走了。
桃子被陆晓芝拉着往回走,在那边喃喃地道:“小姐,别家公子都为你写诗了,你就那么拒绝人家,也太不礼貌了。”
陆晓芝心里愤愤地想着,我又不是什么青楼女子,别人付钱了还要卖笑不成,也不理她,招呼了楼下喝酒的一干守卫,就往王府走了。
下了楼便看见西门恭礼正愤愤地盯着楼上,心里老大的不满。见了陆晓芝也下楼来了,突然就咧开嘴笑了起来。
陆晓芝见了又是一吓,心想,今天真是见了鬼了,到处都是鬼畜的大哥哥。
“这位姑娘,请问怎么称呼啊?”西门恭礼迎了上来。
“这位是王府家的郡主,南宫小姐。”桃子似是对他印象不错,主动报了上来。
“在下……”
西门恭礼刚要介绍,陆晓芝就打断了。“西门恭礼对吧?我刚才听到了。”
“您可是南宫敏小姐?”西门恭礼问道。
“正是。”陆晓芝回答道。
“我今天上午刚到梁州,本来是打算明天上午去拜访贵府的。”西门恭礼说道。
“欢迎欢迎。”陆晓芝敷衍道:“那我就先回去了,明天再见。”
西门恭礼自讨个没趣,只能扫兴地向陆晓芝道了别。
回到王府,陆晓芝本来正想着怎么给杜子梅解释晚归。却见整个王府都忙忙碌碌的,各种物资搬来搬去,杜子梅也见不着人影。
随便抓了个下人问了一下,说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只说杜子梅老爷出去了,可能是去视察军营了。
陆晓芝心里觉得老大的不踏实,却也无人可问,只能悻悻然地回了郡主厢房,带着三个丫头与那只剩了个树桩的桃树作伴,一起数起了星星。
苹莉说道:“南宫小姐可真受欢迎,一群公子爷围着你转,真好玩。”
陆晓芝瞪了她一眼,想说什么,却又觉得说不出什么,便悠悠地叹了口气。心里想着,被一群优秀的男人包围,当作公主来宠爱,不正是万千少女心中的梦想吗?怎么到头来自己真的体验到了,却除了紧张和尴尬,并没有什么开心呢?
萍程说:“小姐是不是已经有了心上人了?所以才看不上那些个公子哥?”
桃子接口说道:“小姐不是已经许给薛公子了吗?”
萍程又说:“薛公子似乎和小姐有些隔阂,最近都没怎么在一起。”
桃子若有所思。
陆晓芝望着星空,琢磨着自己的心事,不言不语。稍过了会儿,还是毫无头绪,却是越想心越烦,怎么都摆脱不了情绪。站起了身,说道:“我累了,回去睡了。”便去了闺房,把门一推,进去了,空留了几个丫头在外面眨巴眨巴眼。
回了房,陆晓芝往床上一躺,只觉得还是闷闷不乐,也不知道自己到底为了什么不开心。
稍过了一会儿,又想到薛定毅把自己比喻成猫,禁不住“扑哧”一笑。
你才是猫,你全家都是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