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先》五喜

1、一、念先的眉眼

　　眉眼是长在自己面庞上的，唯有自己看不到它的原本
　　你可以阅尽天下人的眉眼
　　唯独看不清、看不透自己的

　　一、念先的眉眼
　　当你见到顾念先，你最先注意到的，应该就是她那一双眉眼。
　　标准的柳叶眉，大眼睛。不标准的是她褐色带点透明感的瞳孔。也许就是因为颜色问题，笑起来弯成月亮的眉眼，你可能会觉得有些媚。

　　从念先刚出生，她的祖母就念叨着要给念先立规矩。
　　念先刚打娘胎出来，推出产房的时候是不哭也不闹的，一双又亮又大的褐色眼睛不管是不是真的能看到东西，滴溜溜的转个不停。顾知看着幼小的婴儿，不给孩子爸妈任何思考的时间，当机立断拍了板。
　　“就叫念先。”
　　念先，要念着长辈的教导、先人的规矩。
　　顾知警告儿子儿媳，越是漂亮的娃娃越要用心教导，不然将来会吃苦。
　　儿子儿媳连应和都懒的应和，起名字的乐趣已经错失掉，教育权不能再被剥夺。

　　顾念先的祖母叫顾知，顾知能有这样的预言不是她精通神力，而是依着自己几十年的经验。另一个原因，就是顾念先的一双眉眼像极了顾知，有过之而无不及。
　　顾知的一双眉眼也生的奇巧。她的眼睛不算大，不笑的时候是炯炯有神，但是一笑，柳叶眉弯的厉害，眼尾向下后又由着脸皮扯出一道上扬的道子，一个大弯连着一个角度尖锐的小弯形成一组跳跃的波浪。一张脸上一对眉一双眼，一层波纹一层浪，这就容易惹事了。
　　顾知的奶奶因着祖宗经验教训，在顾知成长的岁月时刻警醒着顾知。奶奶对顾知说，女人一定要恰当使用女性的“柔”，也要恰当的表现自己的眉眼，用得多了是“媚”，用得过头是“阴险”，不用或者少用就显得“蛮横”，女人表现出刚正不阿是要花心思的，所以，总结了千年百年规律的老祖先们，才制定了那么多的规矩，教导女人如何成为女人。
　　她顾知是按着老祖宗的规矩做的，即使她拥有一双妩媚的眉眼和一胴上天眷顾的柔骨，也行得正、立得端，从不让旁人说上一句闲话。
　　她的懂规矩是她几十年来的骄傲。
　　她也希望念先能让她骄傲下去。

　　念先褪去奶香味时，一双眉眼已经开始成长，在她父母看来是漂亮，在顾知看来就是媚。
　　等念先出落成少女的时候，眉目也长开了。念先的眉毛比顾知的柔，眼睛比顾知的大，笑起来，眉毛弯得更弯，眼睛踏踏实实一道弧线，很讨喜。
　　起初总有人夸念先漂亮的时候，念先会对着镜子看来看去，左右摆头把所有细节都看到，好奇着“好看模样”到底是什么样子。镜子照多了，就发现不同镜子里的自己或多或少会有些不一样，她还对自己产生过怀疑，“我到底长什么样子呢？”。
　　听的多了，她开始把夸耀当成客套，一句话当两句话听。父母对她的炫耀让她疲惫，奶奶的教导也是一个耳朵进一个耳朵出。念先想，世界上新奇的事物太多，她自己已经不再能吸引自己了，谁还不是两个眉毛两只眼睛呢。
　　眉眼长成什么样，她是看不到了，也不想再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