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恋长安》十忆青橘

6、 我的愿望分你一半

　　第六章 我的愿望分你一半
　　有些人注定颠沛流离，有些人注定会离开，我们学不来习惯，只能用力抓紧还在身边的人。
　　那时青城第一次进入酒吧，霓虹灯，摇滚乐，嘈杂的人群，她有些害怕，后悔没能抵住郭虎子的诱惑，瞒着长安跟奶奶说出来买新衣。新年的气氛并没有使得酒吧人烟散去，倒更热闹了几分，虎子轻车熟路的带着她往金陵演出的台前走，看见台上人时，她有点傻眼：一身朋克装备，脚下是一双几厘米的增高马丁靴，蓝红相接的发色编成辫子扎成高尾，画着浓浓的烟熏妆容，妖艳美丽，手里抱着一把吉他，正在忘情的唱着，青城的注意片刻便从装扮中被迁移到了歌声里，她无解，为什么小小的身体里会发出这么强大的力量，虎子告诉她这叫摇滚，她不喜欢过于热闹的东西，可是金陵的声音这下看来却别作他论，那是种与酒吧格格不入的存在，但又好像是为酒吧而生的。
　　“嘿，虎子，来了，呦今天从那带来的小学生啊！”金陵从台上下来打量着青城说道。
　　“我不是小学生，我叫青城，我是初中生了，我是虎子家隔壁的。”说到最后声音明显弱了下来，她看了看自己这一身穿了两年多的运动服，摸了摸毛燥燥的马尾下平凡无奇的脸，瞬间低下了头。其实那时候的青城并不差，只是什么都不懂的年纪那该有的稚嫩覆盖了她，如她而言这是值得开心的事情。
　　“那谁，这里面不是你该来的，正好我饿了，我带你出去吧！”她让郭虎子自己玩，等下吃完再来叫他。
　　“金陵姐姐，你歌唱的真好听，人也长的漂亮，跟虎子说的一样的，嘻嘻，这是他最诚实的一次。”青城由衷的看着她说。
　　金陵正在吃东西听到她的话停了下来也笑了：“你还小，不知道的太多了，等你长大了见的人多了，听的歌多了，你就不会这样觉得了，不过我很开心你能这么说，以后不要再来这样的地方了，你应该好好学习的。”
　　青城“哦”了一声，算是答应了，真想问她为什么不上学，就听到金陵淡淡的声音：“其实我也就比你大了两岁吧，如果可能我应该也是你这般什么的不懂的样子，正在烦恼着每天的作业吧，你瞧，我对着你说这些有的没的干嘛，不说了。”看不出思绪，也看不出有什么悲伤或遗憾的感情。
　　回去路上，青城一直在想着要不要告诉郭虎子金陵让她转述的话。金陵说要虎子不要再来找她了，他们不会有什么结果的，让他好好学点手艺或者找个媳妇，总之不要再惦记着她了。记忆最深的是她最后说的那句：“有些人生来就是该一个人的，就算偶然进到了一个港湾，总归是会再启程出发的，这样的人没有终点，没有归属，甚至于没有存在着的意义，更不提被爱或者爱人的权利。”她不知道为何她会说这样让人流泪的话，只是觉得金陵很悲伤，悲伤到她心疼。
　　她到底还是跟虎子说了，意料之外的，他很平静，只是说了句，知道了，后便是久久的沉默，青城无法安慰，不过她想虎子的心里一定很疼，并且这样的疼痛一直持续了好久好久，因为整个零三年开始，她便未曾见过金陵，也未曾听虎子提起过她，他们说金陵去北京了，去了最繁华的地方，去追寻她的梦想，所以她断了自己的后路，也断了郭虎子的后路。
　　刚到镇口就看见那个人在古树下伫立着，已有成人身高身材匀称的男孩，白色的衬衣包裹在黑色羽绒服下面，双手插在口袋里，来回的走着，脸上看不出焦急的神情，青城经常会想，长安跟其他镇里的人，甚至学校里的人都不一样，干净好看却不软弱，处事稳重却不老成，她常常想长安好像是上天馈赠给他的一个礼物，只是这个礼物的背后又会生出一种不安感。
　　青城走近他才发现，揉揉她的头，笑了笑说，“我就知道你骗了尤奶奶，下不为例，不许独自出去了，快吃饭了，我朝过庙后，奶奶让我来迎你。”
　　青城吐了吐舌头，将金陵的事告诉了长安，回的路上一样的那个女孩喋喋不休，那个男孩在旁边偶尔附和着，天空突然飘起了雪，一片一片的，毛茸茸的，落在树上，掉在地下，跑入发间，那个女孩咋呼着，长安哥哥你看，下雪了。
　　那时候的青城山经常覆盖在圣洁无暇的天地间，每当这个时候便是古镇上最欢腾的时候，瑞雪兆丰年，万物的交替，忙碌了一年的村民能在下着雪的正月里歇上半月。
　　古镇里的人是矛盾的，相互间排斥却又相互间关怀，你来我往的习惯多年不见，你说我论的现象已多年不消，或许这才是最常态的生活方式。每年的除夕夜，相同血脉的家族都会聚在一起吃年夜饭，而林富贵则跟尤寡妇家聚在一起，有青城之前如此，有青城之后亦是如此，于是可以看见席间青城跟柔安斗嘴抢食大人呵斥的声音，也可以听见饭后尤寡妇跟李兰争相要收拾的声音。
　　夜幕笼罩间雪已经停止，地未白，青城山里的人知道这才是开始，所以不用急。镇上烟花爆竹声骤起，这是往年没有的盛状，那时为温饱忧愁的人，如今已经开始渐渐学着享受新鲜生活，所以今年的烟花爆竹开支也是空前，换过新衣，青城便拉着长安出去看烟花，柔安已经跟孩童们挨家挨户的搜寻烟花了。
　　青城，跟我来，我带你去个地方，
　　哪里啊！
　　烟火最漂亮的地方，看得最清楚的地方。说着便往山上跑，停留在古寺前，果然看见的是满天的烟火，不止自己镇上的，还有其他镇上的，染红了整个天空，青城从来没有见过如此绚烂的烟火，激动的忘了说话。
　　青城，许个愿吧，我看书上说，在新年烟花最灿烂的时候许愿，老天爷会听见的。
　　青城愣了一下，她不知道长安还信这些东西，不过一向她对长安的话深信不疑，怕老天爷嫌弃她没诚意，忙蹲下许愿，后又去寺里拜了拜。才想起长安并没有许愿，问道“长安哥哥，为何你不许愿呢？”
　　“哥哥没有什么需要实现的愿望的，如果一定要的话，那就让我的那份祈祷你的愿望成真吧！”长安紧了紧他的衣服说。
　　“好啊，这样的话，我的愿望分你一半好啦。长安哥哥，每年我们都来这看烟花好不好？”青城一脸期待的看着他。
　　“我们该回去守夜了，走吧。”长安说着就往回走。
　　“唉，你还没有回答我呀！快答应啊。”青城在后面追着。
　　她没有听到那个人自言自语：“每年都看不会厌烦吗？大概不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