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三、惊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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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便是对射。我不擅于此，只能旁观。
对射者，折三棱翼，二人为一组，对面十五丈，各背箭七枝为限，驰马推弓对射。
姑姑分组与东少将。东少将，隐锋右军，常年上杀者。
时日色将暮，山雾渐浓。东少将自持控马自如，搭箭先发，箭去似惊龙，走马间七箭连珠出，却皆落空。烈还射七箭亦为东少将所避。初备箭时，东少将暗藏一箭，待其箭尽马迫时出箭扣弦瞄烈。时二人距不过丈余，东少将箭应弦发，转瞬即至，直射烈，烈于马上竖双指夹其箭，接转之间竟射还东少将。
众皆叹曰：“纵观天下，如此神技无人能及哉！”
——《战国异闻录 烈公传》
“真是没想到----”姑姑兜马迎着风，明亮一笑，灿烂耀眼的容光令人眩晕：“你们这些傲燕的贵胄，还挺诡诈的。”
隐锋微微收紧手上的缰绳，眼波扫向东少将，脸微微绷起：“傲燕子弟习射未精，却施诡计，该罚！”
东少将这才耷拉着耳朵，知道惹祸了。
姑姑双目神采柔和，淡然说道：“玩乐而已，何必介怀。”
隐锋星眸熠熠生辉地注视着姑姑，与红炽的夕阳辉映，透着丝丝灼热：“你的安危，我怎能不介怀。”
姑姑沉默，明眸中柔光氲氲。
日头即将西沉，宝蓝的天空中溢满霞光。
我望着这满眼金黄，再看看身前这双璧人，忽然觉得美好无比。
隐锋甩了甩马鞭，道：“日色将暮，回去吧。”走了几步又将马头掉回，“对了，东少将----趣马告假，你回去暂替月余，别让马儿受委屈了。”
东少将如蒙大赦般应诺，伸手擦去额角沁出的冷汗。
彤红的落日下，姑姑与隐锋并肩同行，在地上拖下两道长长的影子，一路延伸到我马前。
我慢悠悠地跟在后面，往身后的人看去。
此次狩猎，随驾的都是些正年富力强的将才公卿。其中不少人看上去挺面善。
比如那肥黑肥黑的叫九重，是暗影镇镇令，良久前和我切磋过；旁边衣饰上乘、脊梁挺得笔直的叫秦歌，去年在渑池商会跟我搭过讪；再往后……
我的心一突，发现那人也在看着我，星眸熠熠——是金陵，隐锋身边一名很有实力的上将军。
四目相对，他微微一愣，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
我朝他笑笑，算是打个招呼。
金陵目光凝住，停留片刻后，勾了勾嘴角，朝隐锋那边转过脸去。
微风携着午后的余温拂来，裳上的环佩轻轻撞响。
隐锋回过头来，看到我，一笑：“阿妹，骑射之术还得多多习练阿。”
马儿甩甩头，喷了口气，似是不屑。
我瞪了它一眼，懊恼地按捺住环佩：“学不会。”
隐锋一副我是先知的表情道：“阿妹勿忧，有我在，阿妹必得诀窍。”
双腿一夹，要马儿快走几步，这样自大的男人，我不认识。
天色迅速的暗了下来，待我们进入帐篷，内侍已经燃起了点点烛燎。
坐下没多久，骨欢将膳食呈上，小鼎满满地摊了一席，食物发散着诱人的香味。
摄衽盥漱后，姑姑优雅地在俎上夹起一小片肉。放进口中，细嚼慢咽。
晕黄的烛光在她的颊边勾勒出柔和的弧度，眼眸映着摇曳的火光，熠熠闪耀。
隐锋一瞬不眨地凝视着姑姑，没有说话，黝黝的目中却焕然明亮。
“很久很久没见姑姑穿女装了……让我想起一个人。”我轻叹口气。
二人皆疑惑地看着我。
“入宫前的娇艳也是这般出尘脱俗的，可如今……”我低头看着跟前的俎，语气微有萧瑟地喃喃道，“也许，这就是身为后宫之人所要付出的代价吧。”
“娇艳？可是赵后？”烛火微微摇曳，光影交错，映出隐锋脸上不以为然的笑意，朗声放肆道：“她如何及得上烈儿。听说她日前于齐境无理取闹吧？既然如此，便不怪我。”
我掩去唇角那一丝笑意，挑眉看着他：“怪你如何？”
“音音！”姑姑忽地一声清和的低喝，语音淡而清，但威仪凛凛，震得我恍了恍神。
姑姑既然发话，我只好将目光投向在摇曳的火光中若隐若现的野味。
正大快朵颐，却见一梜鹿肉致我俎中：“稚子，于国事勿冒进。”姑姑嗓音低低的，在暖熏的空气中振荡散去。
隐锋定定看着姑姑，目光明亮灼人：“吾子果然贤惠。”
姑姑别过头，脸上似有红潮浮起。
一抹怅然浮于心头，姑姑之威名响彻四方，再者顾及齐室之誉，二人将来之路，难矣……
我换上一脸贼笑道：“言之尚早也，阿哥欲成好事，还得海贿我呢。”
隐锋挑眉瞪眼，伸手过来来捏我的脸，我嘻嘻地笑个不停，往旁边躲开。
正笑闹间，忽闻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从远处传来，一阵喧哗后，骨欢细锐暗哑的声音帐外响起：“王——渔阳来报！”
隐锋朗声：“何事！”
帐帘掀开，骨欢低头躬腰，暗哑道：“渔阳来报，煚昊被杀，烨王称帝！”
煚昊，派驻渔阳的傲燕使者。
隐锋腾地站起，面色骤然冰寒：“他竟敢如此！”
我睁大眼睛，凉风自身后沁入衣领，阵阵发寒。
赵犯齐的次日，风雨楼自立，真有那么凑巧么？
齐国区区一个小镇，真的难倒赵国么？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三、惊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