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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夜即是黑 ...

  •   乐鸣对着镜子,微微调整了一下领结。

      巨大的落地窗前,阳光正好,镜子里的人,被阳光描了一层柔和的虚边。

      白艾薇递过来一对袖扣。

      他接过,微微低头,发梢和眉顿时染上淡金色。性感的嘴唇一抿,修长的手指,把衬衣袖口系上。

      少年意气风发,健步如飞。

      白艾薇紧追两步,把白色的西服外套,搭在他的肩上。

      乐鸣边走边穿。

      白艾薇望着他的背影满意道:“今天我儿子开场,一定能让人眼前一亮。阿鸣,好好表现!”

      乐鸣沉默向前,有种胸有成竹的淡定。

      凯文的生日。

      宽大的草坪上,站满了正装前来的宾客。

      鲜花搭成的景观,闪烁的灯箱,凯文的巨幅签名海报,接待处堆积如山的礼物,精心装饰的餐桌,香槟和小食……今年的party格外热闹。

      白艾薇挽着凯文出场,后面跟着他们领养的五个不同肤色不同年龄的孩子。

      来宾一阵欢呼。

      凯文跟大家致谢:“谢谢大家为我送上二十五岁的生日祝福。”

      台下哄笑声和口哨不断。

      凯文亲吻白艾薇:“谢谢我漂亮的十八岁的太太。”

      又是一片掌声。

      “还有我的孩子们。在我眼里,他们都是天使。”凯文转身跟孩子们一一拥抱,扭头问白艾薇,“鸣呢?”

      身后大厅的门缓缓打开,璀璨灯光下,是一架白色的三角钢琴和一个白衣少年。

      琴声响起,宾客走进大厅。

      乐鸣弹奏的,不是传统的古典钢琴曲,而是一首爵士钢琴曲。

      凯文听了,突然伸手捂住嘴,胸口因为激动不停起伏。

      好美的和弦。

      这是凯文18岁时写的一首爵士曲——《夜即是黑》。

      如今又经过乐鸣改编,激荡的旋律中,感伤的情绪,浓得化不开。

      一曲结束,凯文的眼泪终于落下。

      他快步走过去,坐在乐鸣身边,跟他四手联弹。

      这场生日party,开场就是高/潮。

      18岁的曲子,18岁的琴声。

      父子间的感动与默契,让宾客不由得动容。

      ……
      晚宴过后,大家开始喝酒聊天。房子里顿时喧闹嘈杂起来。

      凯文轻轻敲了敲乐鸣的后背,跟他使了个眼色。

      一路溜上楼,连楼梯上也到处都是人。

      凯文恶作剧似的,偷偷推开白艾薇更衣室的门,两人迅速钻了进去。

      地毯上横七竖八摆着几双高跟鞋,一看就是白艾薇匆匆试过来不及放回去的。

      凯文把高跟鞋拎起来,像扔标枪一样一个个扔到衣帽架的最顶上,然后一屁股坐在地上,从西服里掏出两瓶威士忌。

      他递给乐鸣一瓶。

      两人用力碰了下酒瓶,撒欢喝了起来。

      凯文说:“鸣,谢谢,你给了这首曲子新的生命。这是我的第一个作品,我一直觉得它不够成熟,太青涩。但今天,你让我体会到,18岁,原来可以拥有更真实更厚重的感情。”

      乐鸣半仰着身体,猛灌了一口。

      凯文也猛灌了一口。

      这里没人打扰。两人半天没说话,都很享受这短暂的清净。

      凯文突然笑了起来。

      “我第一次,是跟我的高中同学。毕业旅行的时候,我们就在我的房间滚了床单。回家之后的第二天,我接了一个表演。那次,我和你今天一样,带着一种变态的亢奋,不像是在弹琴,而是在艹琴。”

      乐鸣弓着背,轻晃着酒瓶。他轻声说:“你听出来了?”

      凯文又喝了一口酒,对着镜子中的自己和乐鸣,沉声说:“那个女人,不适合你。真正的爱情,不会让你这么迷茫。真正爱你的人,也不会让你像这样受伤。”

      乐鸣低着头,没有反驳,也不表示认同。

      陷得越深,越觉得自己的这段情感跟别人的都不一样。可哪里不一样呢,自欺欺人而已。

      外面传来一串爽朗笑声。

      凯文掀起窗帘一角向外看。白艾薇正端着杯酒站在泳池边,谈笑风生,左右逢迎。

      他揶揄:“嘿,这可是我的生日。”

      乐鸣看着他笑了起来。

      凯文喝了口酒,悠悠说:“你妈这个人,有时候让我感觉太过强势。”

      乐鸣沉吟一阵:“她以前不这样。之所以变得强势,是因为,她曾经爱过的男人,让她失望了。”他拿自己的酒瓶,跟凯文的碰了碰,“好好对我妈。”

      凯文喝了口酒,稍停片刻,伸手拍拍他的肩:“我会的。”

      乐鸣起身要走。

      凯文也爬起来,冲着乐鸣嚷嚷:“嘿嘿,别走啊,我还想跟你喝个酩酊大醉呢。”

      乐鸣向外一指:“今天可是你的生日。”

      凯文笑笑,妥协地走了出去。

      乐鸣拎着那半瓶酒,对着凯文的后背又喝了一口。

      他今天的任务,是把凯文给哄高兴了。

      到底不是亲爹。

      对着乐易平,乐鸣可以随心所欲地把人弄得不痛快,让他吐血捶胸拽头发。第二天太阳照常升起,照常还是亲爷儿俩。

      ……
      儿子还惦记着跟妈提条件。

      趁着白艾薇高兴,乐鸣说:“妈,新年音乐会之后,我想回去几天。”

      白艾薇从上到下审视了他一阵,终于开口:“行。”

      乐鸣没想到,白艾薇会答应得如此爽快。

      他心里舒坦,又跟白艾薇有说有笑闲扯了一会儿。母子之间的对话,已经好久没有像这样和谐过。

      乐鸣不知道的是,白艾薇早在凯文生日当晚,就跟楚纯打过电话。

      电话里,她向楚纯下了最后通牒:“给我儿子来个痛快的,不然,我让你一辈子不痛快。”

      擅于掌控局势的白艾薇,怎么可能允许她的儿子,因为这个女人来跟她谈条件呢。

      帝都的冬天,刚下了一场大雪。

      乐鸣赶在这场大雪前,回到了耿园。

      这几个月,他过得非常糟糕。糟糕到他觉得每一天都不太真实。

      先是楚纯在电话里提出分开。他一个字没说,直接挂了电话。

      然后他用了大半个月的时间,拼命练琴,想把她的这个电话忘掉。

      录专辑时,凯文作为总监,应景地拿掉了两首炫技的作品,换上了能让人听“湿”的悲情曲目。

      专辑的效果很好,在圈子里口碑一流。

      年轻,帅气,多情,琴技。他不但是天才,还成了闪着光的偶像。

      一时间,合作和演出的邀约,还有各种各样的访谈代言,充斥了他的生活。他的经纪人在两个月之内,被成功累瘦了10磅。

      他回耿园的行程,只有晏磊一个人知道。直到下了飞机出了机场,他才先斩后奏地给白艾薇打了个电话,并且在白艾薇暴怒前,及时把电话挂断。

      梅兰芳大剧院。

      楚纯晚上有演出。

      乐鸣等在门口。电话不能作数,得见了真人才行。

      路灯下,雪片飞舞。

      楚纯的身影出现。

      乐鸣观望了一下,查看周围有没有狗仔跟拍。

      眨眼功夫,就看见三个人从一辆宾利里出来,把楚纯围住。

      演老生的团长本来跟楚纯在一起,这会儿被人一把推了出去。

      乐鸣径直走过去。

      这些人里,其中一个倒还客气:“楚老板,没别的意思,就是想跟你吃顿饭,认识认识。”

      团长怕惹事,硬挤进去好言相劝:“今天晚了,改天,我把团里的名角儿都叫上,咱好好聊。行不行?”

      对方一句话没说,按着脸直接把老团长又一次推了出去。

      老团长一个踉跄,被人扶住。他抬头,眼睛一亮,小声喊:“阿鸣。”说着,又忧心忡忡往楚纯的方向瞅。

      楚纯耐着性子说:“改天吧,今天有事,我约了人了。”

      “哟,约谁了?”

      “约我了。”

      几双眼齐齐循声望去,乐鸣站在那儿,呼出一口白气。

      楚纯脸色惨白。

      乐鸣直接过去,拉上她就走。

      有人从后边按住他肩膀:“兄弟,可不带这样截胡的。”

      乐鸣仍是拉着楚纯往前走,可按在他肩上的手丝毫不见松动。

      几个人开始骂骂咧咧:“这是唱的哪出?《大英杰烈》?匡郎英雄救美?”

      “这英雄嫩了点儿吧。这是你妈还是你女人呐?”

      “你特么还想睡你妈呢。”

      乐鸣没说话,猛然转过身,直接一记窝心脚,狠踢在身后那人心口。那人没防备,大喊了一声,一屁股坐在地上,顺带堵住了后面的两个人。

      团长在一边说:“阿鸣快走,我报警了。”

      乐鸣看看楚纯和团长这俩拖油瓶,又不甘心瞪了那三个人一眼,咬着牙说:“走吧。”

      后面那三个人居然奇迹般没跟过来,也不知是不是老团长那句报警起了震慑作用。

      车上,老团长一个劲念叨:“幸亏遇上你了阿鸣,这几个人都缠了楚老师小半年了。”

      乐鸣从后视镜看了看楚纯,没吭声。

      老团长终于发现问题:“诶?你怎么来了?”

      “我找她。”

      可能刚才那几个人骂骂咧咧的话给了老团长心理暗示,他突然疑心瞅着乐鸣问:“总见你找楚老师,有事么?”

      乐鸣听到一声紧张的吸气声。他嗤的笑了。

      车子停住,他说:“你到家了。”

      团长看了眼周围,又不放心看了看车里的两人,摘下帽子摸着光头边下车边说:“你先送楚老师多好。”

      乐鸣一脚油门把车开走。

      两人一路无言。

      车子停在楚纯楼下,乐鸣说:“下车吧。”

      楚纯松了口气,又有些不是滋味。她抬头看着乐鸣的后背,说:“你找我干什么?”

      “接你回家啊。我都回来了,能不找你么?”

      楚纯一咬嘴唇:“呀,祖宗,好合好散,你饶了我吧。”

      乐鸣转身,把手搭在椅背上,笑着问:“你自己能上楼么?还是我送你上去?”

      楚纯对着乐鸣这张笑脸琢磨了一阵,总觉得他没憋什么好屁。

      她拿起手袋,推开车门,又不放心似的回看了乐鸣一眼。

      乐鸣点上烟,对上她眼:“怎么?看我没为你殉情,你挺失望呗?”

      楚纯匆忙扫了眼四周,轻声说:“阿鸣,求你了。”

      ……雪越下越大,路上又堵,车开了好久。

      乐鸣怕胡同里难走,就近在大马路边找了个停车位,把车停在那儿,自己走路拐进槐树胡同。

      耿园的大门就在眼前,他停下,站在原地低头摸大门钥匙,忽地发现地上多了个影子。还没回过神,后脑勺就被抡了一下。

      这一下抡得挺结实,他眼前顿时像放烟花一样炸开了。

      他想转头看看是谁,可脖子扭不动了,只能转身。

      又是一下,他腿一软,两手撑在地上。

      血顺着耳根流到下巴,又一滴滴落在雪上。

      眼前呼呼啦啦多出三个人,像个包围圈一样把他包抄,其中一个人手里,还攥着个酒瓶子。

      那个拿酒瓶子的,一边用酒瓶子拍打自己的另一只手心,一边笑着逼近他:“没想到吧,弟兄们在这儿等你呢。剧院门口人多眼杂,这几角旮旯多好,月黑风高,正好杀人。”

      乐鸣强撑着站起来。

      那人又说:“要怨,就怨你自己是个名人,自带刷脸定位系统。”

      乐鸣一拳砸在那人眼上。

      废话真特么多。

      那人嗷呜一声,捂住眼,酒瓶子掉了下来。

      乐鸣捡起酒瓶子,揪住那人往他身上一阵抡。后背被人用力踹了一脚又一脚。

      没办法,三个人一起上他打不过,只能先挑个有武器的打。打翻一个剩下俩再说。

      眼下,脚边已经有一个趴下了,他回身一拳,砸在另一个人面门上,那人捂着鼻子破口大骂。

      乐鸣抬脚对着捂鼻子的人踹了下去,那人“嗬”的一声,又松手去抱肚子。

      乐鸣竟然打乐了,又去砸他鼻梁,准备等他捂鼻子的时候再踹他肚子。

      不曾想,还有一个同伙,不知跑到哪儿扒出来一块碎砖头,正对着乐鸣的后脑闷了下去。

      一声闷响。

      雪地上,一个人脸朝下仆街了。

      乐鸣抬起头。

      大半夜的,胡同里的白茫茫连成一片。

      雪片无声下坠。

      南星站在雪窝里,手里拿着个铲雪的铁锹,眼睛黑亮黑亮,正一言不发看着他。

      雪地里有人就要爬起来,南星一弯腰,又狠狠给了那人一锹。那人瞬间趴下,脸上多了半个铁锹印。

      打架的时候不出声,闷着打,这小丫头可是个狠角色。

      乐鸣一咧嘴,想笑,嘴里突然一阵腥甜。脖子上湿漉漉的,他拿手一试,全是血。

      南星还拿着铁锹不撒手,冲他说:“走,去医院。”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9章 夜即是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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